第四章 竹馬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蘇梅忘盞 本章:第四章 竹馬

    淅瀝的雨揮灑過青石竹板,低矮的屋簷瓦縫中流著清河,露水貼著柳葉壓身探過蘇府的前院。五月的春雨來得總是如此悄無聲息,像是一盆涼水從而降,一舉壓滅了長安百姓的燥火。

    此刻不僅萬民重覆安寧,一直緊盯著邊境地界的前朝眾人也鬆了口氣。近日常有捷報傳入京城,不是收複舊城失地,便是擊潰主力軍敵陣。打到如此境地,寧宋怎都該撤兵求和了。蘇昀辰側身坐在院中的搖椅上,凝神望著恩師蕭陽幾年前贈予自己的兵書,一手捏起外壁尚留餘溫的白瓷茶碗,飲了下去。

    府外傳來急促短暫的敲門聲響,蘇昀辰一聽此音便知是何人在外,垂著眼眸沒去理他。倒是自己的貼身隨從常淇急急忙忙地趕迎上去,幹脆利落地打開了門。

    “楊公子,您今日怎這早就來了?”常淇笑吟吟地這問了一句,作勢便要請他進來。楊澤興跳過門檻,一把將他攬至一旁,三兩下便將府門重新別好,還緊張兮兮地衝他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自顧自地踮腳伏壁。見他一副神經繃緊的模樣,心中竟也一陣跟著緊張了幾分。

    “公子,您瞧瞧,這楊公子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常淇也不管趴在內牆上外望的楊澤興,幾步走過來跟蘇昀辰告狀。蘇昀辰合書抬頭深望了他一眼,神情依舊是沒有半點波動。“他本來就不是外人。”

    常淇聽到此話,正站在原地發愣,想著自己錯了什話。隨後便聽見身後腳步聲乍起,楊澤興回身走了過來。“常淇,等等柏姑娘若是尋來,你便楊公子不在此處。”恍神間又聽見蘇昀辰了這一句,鬧得常淇是越發糊塗。“柏姑娘不是公子的朋友嗎?為何要對她撒謊呢?”

    身為當局者的楊澤興此刻正站在身後,聽他此問清了清喉嚨道:“咳常淇啊,你家公子什你照做就是了。有些事啊不是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門外的敲門聲迭響而來,楊澤興看了蘇昀辰一眼,見他點頭,背過手去便向屋走去。常淇見這兩位公子都絲毫沒有負責之意,隻得硬著頭皮轉身去應付那位難纏的柏姐。

    “見過柏姑娘,”常淇行禮道。這位兵部尚書的獨女千金隻有十九歲的年紀,今日著了一身殷豔的紅裙。個頭雖是不高,但麵目清麗可觀,算是個炙手可熱的難遇佳人。她抬眼向府內大致張望了幾下,這才開口問道:“楊公子可在蘇府嗎?”

    “”常淇一時竟有些為難地僵在原地。他雖無意隱瞞,但畢竟是公子親自囑托之事,總不能當作耳邊風吧。正當他進退維穀之時,自家公子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走到了他的身旁。他連連向後撤了幾步,以免神情有異,被柏瀾看出什破綻。

    “瀾兒來了。”蘇昀辰微微頷首示意道。“這一大早就來蘇府,可是有什事?”

    “昀辰哥哥,”柏瀾見他前來,下意識地抬腳便要進屋,卻見蘇昀辰並沒有讓步的意思,頓覺自己有些冒失。“澤興哥哥可來過你府上嗎?方才我在街上遇見他,本想順道去看看楊伯伯,誰知轉眼間人就不見了。想著離你這最近,故特此前來看看。”

    “是這樣,我也才剛從外麵回來不久,府中除了家母和幼弟也並無旁人。照他的性子,或許是一時被什新鮮玩意吸引住腳也不準。你若是今日非得見他不可,不如等我見到他,讓他去柏府尋你可好?”蘇昀辰耐著性子胡道。

    “啊不必了,我找他本來也沒什要緊的事。”話已至此,柏瀾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告辭。”

    “常淇,好生送人回去。”蘇昀辰也回行了一禮,轉身就將自己的貼身隨從支了出去。“柏姑娘這邊請。心階下。”常淇此刻也如釋重負地伸手指引道。

    蘇昀辰返身回屋,見那人百無聊賴地舉著他的新弓左看右看,頓時玩性大發,順手拿起桌上的脆木竹筒敲了他一把。力度雖是不重,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也令楊澤興驚了一驚,險些將彎弓摔落在地。他急忙抱弓回身,見身後之人反而一本正經地雙手交叉道:“別躲了,人都走了。人家姑娘放下架子主動找你,你倒是躲在我這樂得清閑。還有那把檀木深弓,你若是失手摔了,半年的核桃酥都該沒了。”

    楊澤興心翼翼地將弓放回架上,俯身坐到一旁的席上,倒是沒有絲毫離去之意。“怎?是打算一直在我這躲著?堂堂中書令大人家的公子,回回遇事便躲到蘇府上來成何體統?蘇府雖然安全,也不能保你高枕無憂。此事還是盡早個明白才行,這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唉我倒是也想和她開,可回回看見她熱切的眼神,總也不知要如何開口。”楊澤興屈膝而坐,雙手搭於其上,悵然鬱結地望著門外。

    蘇昀辰揚眉輕笑了一下,“有時候我還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柏家雖算不得什名門望族,可好歹也是朝廷倚重。兵部行權向來寬泛,能與兵部尚書結成親家,是多少人可望難及之事?如今這桃花運落到你楊公子頭上,你倒是不屑一顧。若來日被長舌之人有意翻出,不知該有多少人氣得眼紅。”

    楊澤興歎了口氣,側過身來對他道:“旁人不懂也就算了,難道連你也不知我的打算?柏家與楊家數年相交,縱使我與她相識相知數十年,也僅僅是將她當成妹妹一般好生對待。我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時對我產生了那般情誼,許是平日我有什地方叫她誤解了也未嚐不可。你也知道她那個磨人的性子換成誰能受得了啊?”

    蘇昀辰沉默了半刻,心中實則認同他的法。柏瀾從養尊處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被柏應成捧在手心長大的,未曾受過半點委屈打壓;這十幾年來唯一的碰壁,也不過是在楊澤興這多吃了幾個閉門羹。鑒於此因,柏瀾做事時,自然是習慣隻顧自己而少慮他人,言行舉止也常單刀直入,鮮有顧及旁人感受之時。

    除此之外,從到大的優越感使得她多少夾雜了些驕奢傲氣,還頗有些眼高手低的意味。歧途偏頗之下,柏瀾幾乎沒有什交心的朋友。而當年唯一的知心摯友--南夏七公主梁依,也因種種問題最終與其分道揚鑣。其實梁依對她可謂是敞開胸襟,坦誠至極;身為嫡公主,凡事想的也是先護她周全,處處包容她的錯漏。明明都是自己的問題,可柏瀾心中就是容不下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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