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辰宴(下)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蘇梅忘盞 本章:第二十八章 生辰宴(下)

    “諸位,今日是臘八節,也是長子生辰。在座貴客都是兒的至交好友,承蒙各位賞光,親赴蘇府邀宴。既然來了就都是客卿,我先幹為敬,諸位請便。”

    待各方來客總算盡數落席,蘇源望與蘇夫人坐於主賓席上,席下眾客皆是獨席相坐,麵前的桌台照例往年習俗擺上了一碗臘八粥。蘇昀辰與楊澤興相對而坐,中間隔了正庭中一條寬敞的過道。此刻見蘇源望先行發話,台下眾人也都舉起酒觴,隨著他的樣子一飲而盡。蘇昀辰許久不曾飲酒,素來的酒量之差也常被楊澤興拎出來嘲笑;僅僅兩杯下肚,清冷白淨的臉頰邊就隱上了點點緋紅,明顯不已。

    來蘇昀辰的生辰宴,似乎也就與尋常的家宴沒什兩樣。不同的是人向來是滿的,氛圍也沒有半點緊促之意。蘇昀洺與梁昭向來是最為愛鬧的兩人,如今又多了倫,三人似是一拍即合,團坐在蘇昀洺的坐席邊聊得正歡。氛景如此,蘇源望也並未打算阻止,隻看著他們照例玩鬧便是。

    “公子,外頭有人請見,好像是萬事堂的人。”蘇昀辰正扶額半趴在矮桌上,常淇匆匆從門外趕來,伏在他耳邊低語了這一句。他點點頭,“好,我這就去瞧瞧。”

    “霖”蘇昀辰打開門來,抬袖揉了揉眼睛。“今夜雪這大,你怎得空過來?”

    “攪擾蘇公子了,”霖彎腰行禮道。“聽聞今日是蘇公子生辰,我家堂主特意吩咐我來給公子送上賀禮。隻是方才大雪突降封路,難以越走,因故才耽遲至此。想來蘇府已然開席。還望蘇公子恕罪。”

    “你是,是北堂主讓你送來的?”蘇昀辰有些訝然地僵住沒動。“可是我與北堂主素無逢麵,再給各府的宴函,也都是派我的隨從私下送出的,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今日生辰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堂主並未告知與我。身為下屬,我也不好多問,隻知履行便是。”霖搖搖頭,表示不知背後內情,看來不像是在謊。“蘇公子不必多慮,也許堂主是從何處聽來了消息也未可知。總之堂主有令,要我一定親將此物交到蘇公子的手上才行。”

    一語言罷,他也不管蘇昀辰同不同意,便將手中之物往蘇昀辰手中一塞。蘇昀辰見他意向堅決,也就不大好意思再行拒絕,隻再側身回了個禮,以示感謝。

    “不管如何,還是要勞煩你特地冒雪送來,也替我多謝北堂主掛念。我看此刻外頭起風了,進來喝口熱茶吧。”

    “多謝蘇公子體諒。但到底,我不過是一個跑腿的廝,此於情理不合。再今日萬事堂中還有一批積貨未存,堂主又吩咐在先,叫我不能在外耽擱太久。既然禮已送到,那我就先行回去了。”霖仍舊是客客氣氣地回道。“蘇公子若是得空,能常攜楊公子一同來萬事堂拜訪一二便好。”

    蘇昀辰朝他微頷了頷首,他果真沒再多留,就返身駕著馬車,消失在了雪夜之中。蘇昀辰在門前又站了許久,合手摩挲了幾下手中那隻木盒,直到目送了他離去的身影不見蹤跡,才轉頭準備回屋。霖仍然是候在他身旁的,見來人已走,他習慣性地上前一步,將門關緊算是作罷。

    院中的飄雪相較方才早已了不少,可依舊是紛揚四散地不見半分要停的跡象。多餘的厚雪積在劈燃起的煙火旁邊,卻是沒能壓滅火光絢爛。蘇昀辰望著那不遠處跳動的光焰,也難得地覺得四周有一絲暖融湧起。可是還未待走近,卻見麵前人影反道而行,便又不由得駐足停在了原地。

    “昀辰?虧我還在屋找了你半,原來你跑到外邊來了。”楊澤興裹了裹身後的披風,開口就朝他埋怨道。“你方才去哪兒了?一聲不吭地就不見了人,也不跟我一聲。”

    “我看你啊,方才應該淨忙著看那群姑娘跳舞吹曲了吧?”蘇昀辰笑著將雙手插回寬袖中,衝那人打趣道。“方才常淇通報來得突然,再屋中大家興致正高,我也不忍心打擾你,單同父親了一聲就出來了。”

    “蘇昀辰,你亂!我才沒有!”楊澤興毫不遲疑地就出言反駁起他來。底氣自是足的,不過聲音急急躁躁的,臉色也微不可見地漲得泛紅。“她們有什好看的?庸俗!再了,難不成我在你心,一直就是這種人嗎?”

    蘇昀辰已是出門吹了許久的風,雖然醉意漸濃,但這酒總歸是醒了不少。再方才的那句話,本就是自己一時興起脫口而出的戲語,平日倒是難得能看到他這幅一本正經擔心的模樣。想到這兒,他竟一反常態地彎下腰去咯咯笑了起來,看得身旁的常淇都愣了一愣。自家公子素來沉靜清冷,雖然與楊澤興在一起久了,早就被他帶得開朗了許多,可是也甚少有過如此開懷的時候。

    楊澤興雖然正在氣頭之上,可是也很久沒有看見他這高興了。見他臉上一副捉弄人得逞的笑顏逐開,自己的雙手雖仍是交叉著擱在胸前,但卻不知為何就生不起氣來了,反倒還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笑罷了,楊澤興才注意到他手中懷揣的盒子,“這是什?方才還沒見你拿著。”

    “方才霖到府上來了。這冷的,他就隻塞給我這個。是北堂主知道我今日生辰,特意備下的生辰賀禮。”蘇昀辰嘴角仍延著一絲笑意,此刻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如實答道。

    “北堂主?”楊澤興的反應與蘇昀辰方才的回應所差無幾。“我們常去萬事堂不假,可是與他見都未曾見過,他怎會知道你今日生辰的?”

    “他畢竟是通曉下事的北先知。京城之大,何名沒有?既能被冠以先知之稱,此人定非平庸之輩。再蘇府的生辰宴又不是什掖著藏著的秘密,常淇今日一個下午都在門前迎客。他若知曉,倒也沒什奇怪的。”蘇昀辰低頭擺弄了幾下,顯然不願再多想下去。

    “不過他今日會主動派人送禮上門,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畢竟這位北堂主素來冷傲古怪,連炙手可熱的幾位成年皇子都不願見上一麵,又何曾上心於旁人?等等待到宴席結束,我還是當將此事告知一聲父親才是。”

    “蘇帥?”楊澤興皺眉思索道。“但蘇帥與萬事堂本就從無往來,告知他能有何用?”

    “我隻是總覺得這位北堂主,大約與父親有什不可告知的淵源。”蘇昀辰毫無顧忌地對他道出自己的想法。“你可還記得,我上回在萬事堂求而不得的那張弓嗎?”

    “自然記得了。你對那弓念念不忘,都快得相思病了吧?”楊澤興一如既往地玩笑道。

    “沒個正形。”蘇昀辰全然不屑他這般低級的打趣,回瞪了他一眼。“我想的是,從前少時在父親的書房中研學之時,我曾無意從塵封許久的木櫃中翻到過一張畫像,圖上描畫的正是一張弓。雖然隻是篇墨跡不清的臨摹,可我初見那幅畫像,就覺得很喜歡。雖那時,我對弓還斷沒有什細致的研究,卻隻單純地覺得那是把好弓。”

    見楊澤興不語,蘇昀辰繼續回憶道。“隻不過後來也不知何故,當我想再度翻找的時候,那幅畫像就不見其蹤了。直到今日,我也再不曾見過它的蹤跡。因而上回初在萬事堂見到此弓,便對它一見如故。”

    “可是照我看這弓都長得差不多,單單依照那幅臨摹,你就能確定這兩者是一張弓?”楊澤興十分訝異地提出疑問。他倒不是質疑蘇昀辰的能力,論起記憶力與敏銳度,怕是這京城都無幾人能比得上蘇昀辰。隻是若要將這名震南夏的承堅主帥,和神秘無蹤的北先知聯係到一起,聽來總覺得少了那幾分可信度。

    “不錯,我可以確認。”蘇昀辰轉頭衝他斬釘截鐵地道。“你相信我,一定是的。”

    蘇昀辰這句話明明也沒什信誓旦旦的意味,但於楊澤興聽來,卻隻覺格外可信安心。話已至此,他也就不再多問,笑著點點頭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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