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之後又過了五，明就是元旦節了。洛家三人組在這晚上來到了光明廣場。和極少出門興奮不已的方靈不同，洛襄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蒙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聽著路邊攤上用大喇叭循環播放的聲音，“兩塊錢買不了吃虧，兩塊錢買不了上當”，他不禁在心惡毒地加上了一句：“兩塊錢啥都買不了，你個窮逼！”

    他快要被錢的事情逼瘋了。

    這兩他托馮叔幫他找了一份送外賣的工作，是市立醫院北門旁的一家家常菜館。按理他還沒成年，但既然有關係在，老板也就接納了他。這才剛到01年，後來的幾家外賣平台都還沒幹起來，訂外賣的人不多，而且主要靠電話訂餐。

    洛襄的長處就在於這兩條比正常人要快得多而且又不知疲倦的腿，不需要騎電動車就能完成任務。饒是如此，送一份飯才五毛錢，他從放學幹到將近十點下班，最多也不過有二十塊的進賬，才勉強管夠兩個女孩一的飲食，周六周日好些，但也好得有限。

    馬上也該到交下個月水電燃氣費的時候了，洛襄開始認真考慮起綁架電業公司老板的計劃來。

    寒地凍絲毫不影響廣場舞大媽們的熱情，偌大一個廣場光舞團就有十幾個，行人們就在她們中間的道路上來來往往，左右兩邊的音樂一起轟著他們的耳膜——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葡萄成熟還早的很，現在上來幹什？”

    明明離情人節還有足足一個多月，噴泉水池邊上卻不知為何站著一個賣花的女孩。看她裹得比洛襄還厚實，羽絨服棉帽棉褲棉靴手套一樣不缺，從頭到腳都是嶄新的一套，怎看怎像個大戶人家的孩子。她既不叫賣也不求人，就隻是靜靜地守在兩個花筐子旁邊，安靜得像個洋娃娃。

    廣場大屏幕上放著胡歌的《外飛仙》。三人眾百無聊賴地在草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方靈嘟噥起來：“早知道就在家待著了，你們這兒的廣場一點兒都不好玩，一群老太太跳舞有啥好看的？還不如我們那兒呢……”

    一位不到四十歲的“老太太”剛好經過，聽到這話使勁兒白了方靈一眼。

    “你們那兒都有什好玩的？”洛襄隨口問道。

    方靈很少起她家鄉的事，洛襄還真是有點兒好奇。

    “我們那兒呀……”方靈眯起眼睛，帶著得意的笑容講述著，“我的族人全部都是靈咒師，一到祭典，大家就會一起跑到廣場上，點起篝火，殺豬宰羊，然後把骨頭剔下來。操縱動物屍鬼可跟操縱人的不一樣，那些想比賽的年輕人就會控製著骨架鑽火圈、跳火繩……最後所有的骨架排成一列進入篝火堆，大家一邊吃肉一邊送它們升，期望它們上言好事，保佑我們來年風調雨順，萬事平安。”

    “你確定是言好事？”洛襄目瞪口呆，“它們要是在有靈，不得日穿你們的先人板板！”

    方靈打了他一下，洛襄口中猶自嘀咕：“你們那叫廣場啊？屠宰場都沒你們這玩兒的。”

    “對了。”方靈突然道，“你之前不是一直你感覺很冷嗎？”

    “嗯……不管在暖氣房還是在外邊都是一樣的冷，所以我穿多穿少基本上沒什區別。現在我都已經習慣了。”

    “那你還穿外衣幹嘛？”

    “你傻啊？”洛襄瞪了她一眼，“大冬的我穿個背心褲衩子不得讓人當成神經病啊？”

    “那有什？”方靈叫了起來，“我沒買羽絨服之前不也穿裙子嗎？”

    “你的精神問題不需要靠衣服來襯托。”

    方靈又打了他一下，接著道：“我剛剛才想明白你這可能是什問題。來，把手給我。”

    她這著，卻主動握住了洛襄的雙手。霎時間一股暖流從他們皮膚接觸的地方傳遍了洛襄全身，令他舒泰不已。可惜好景不長，僅僅過去幾秒鍾，丫頭就把手收了回去。洛襄頓時覺得心空空落落的，他一邊在默念“我不是蘿莉控”，一邊等待著她的解釋。

    “怎樣？是不是感覺很暖和？”方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