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猥瑣身影，蕭蓧愣了愣。

    阿歡？

    不不不，先不這人鬼鬼祟祟的模樣，單論身高，阿歡就比他高了一個頭不止。再他們蕭家也不會雇這一個歪瓜裂棗來打雜。

    不是阿歡，又會是誰派來了這個滑稽的人？

    她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挪開視線，暗中多了個心眼兒。

    前院的老鬆樹旁立著個戴了帷帽的瘦削男子。他一身廣袖交領長袍，看上去似是前朝樣式。微風拂過帷幕晃動，卻看不到廬山真麵目。一條碧油油的竹葉青盤在枝幹上，“”吐著信子，使得這場景詭秘而危險。

    他袖手而立，望著熙熙攘攘的來賓互相寒暄，始終沒有靠近。

    迎親的隊伍開始出發，一個猥瑣的身影赫然混在其間。男子看了他一眼，壓低帽簷，隨著人群進了前廳。

    蕭蓧一直注意著外邊的情況，見這人進來了，衝他遞了個眼色，趁著無人打攪轉身向後園走去。

    “搞什名堂？不是好了你跟去那邊的嗎？”她一來到無人場合，就拋開大家閨秀的做派，擠眉弄眼道。

    帷帽的紗布被風吹得揚起，其內的臉上竟還蒙了層黑布巾。阿歡站定，一雙幽深的黑眸冷冰冰望著她：“我找了人。”

    蕭蓧想到了那個猥瑣的身影，皺著眉道：“原來是你找的。他什來頭，可不可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阿歡點了她一句。

    “你哪兒來的銀子？”蕭蓧奇道。

    阿歡大步流星地往前廳走去，頭也不回：“你房的箱子沒上鎖。不是好了全權交由我處理？”

    蕭蓧怔了怔，忙追過去扯住他衣袖：“你不會、不會真的叫人毀了她吧？”

    前方竹竿似的男子停住了腳步，譏誚道：“我有分寸。”

    鑼鼓喧，喜氣洋洋。蕭蓧微蹙著淡淡的眉尖，融進了女眷中。

    門口老管家福叔招呼著赴宴的賓客，遠遠地就能看見不疾不徐走來的兩個顯眼身影。他們都作胡人打扮，男的一頭赤金長發，女的樣貌同漢人無異，這回梳了個婦人頭，麵無表情冷若冰霜。

    蕭蓧嘴角直抽搐，這兩位當真是不請自來。

    回春醫館在東京頗有名氣，是以這兩人一入前院，便被熟人圍了起來。眼見著插不上話，蕭蓧隻好安安靜靜坐回原位繼續裝她的大家閨秀去了。

    約摸半個時辰後，迎親隊伍中的兩個人去而複返，尋了蕭夫人的貼身丫鬟玉鑲了幾句話。蕭蓧豎著耳朵聽，原來接新娘子的時候有歹人作亂，險些擄走了裴衣。好在隨行的廝墨暈武藝高強，這才將那幾人生擒了押回鏢局。

    玉鑲聽聞此事連忙告知蕭夫人，又叫上鏢局的幾名好手一同前去迎接新娘子。

    蕭蓧暗自歎了口氣，她就知道阿歡找的那個猥瑣男半點也靠不住。隻怕還經不住拷打，供出了他們來。

    她抿了口茶，剛抬起頭，就見冷冰冰的央玖徑直走了來，往她放在桌下的那隻手塞了個油紙包，又假裝掉了什似的俯身尋找，湊近她悄聲道：“藥力極強的迷藥，混在酒。”

    蕭蓧一愣，攥緊了紙包。央玖已起身離開，瑩白的指尖捏著一枚的耳墜，正心翼翼地偏著頭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