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玉減香消瘦 上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郭星 本章:第十七回 玉減香消瘦 上

    趙君賦一路走來,隻見山穀清幽,山間氣爽怡人,猶如空山新雨後的幽靜閑適,偶聞鳥語間關,遙相和呼,清新宜人,二人固然勞累,反而越走越精神,再往前隻見兩側老樹盤石,橫岩列屏,千奇百怪,中間一條古道,蜿蜒直上,似是直通天際。

    美景在前,二人顧不上說話,走著走著突覺一股淡淡的花香彌漫在雲霧之中,不覺驚奇:“好香啊。”趙君賦略一沉思,道:“此時正值二月末,雖早已初春,可要等百花齊放時節還有些時日,這哪來的花香?”彩雲和靈翠相視一笑:“公子還是快走吧,等到了山頂就知道了。”趙君賦好奇心大起,又不好相問,就加緊走了上去。

    路已近盡頭,再往上走隱約聽到了潺潺的水聲,卻是一條稀疏的瀑布泄流而下,它沒有那種飛流直下,聲如奔雷,澎湃咆哮的氣勢,一切顯得那的靜謐,於靜謐的山穀遙想呼應,更加靜雅清爽,趙君賦一陣歡樂洋溢在心頭。

    路已到盡頭,一陣清風吹來,眼前的一幕讓趙君賦驚呆了,隻見一汪泉水清澈如鏡,映著餘輝,水麵上幻出一條長虹,豔麗無倫,整個就像一顆透明的寶鑽,鑲嵌在綠蔭之中,而在泉邊成群的蝴蝶漫天飛舞,蝶大如巴掌,小如銅錢,無數蝴蝶鉤足連須,首尾相銜,一串串地從大合歡樹上垂掛至水麵,五彩斑斕,蔚為奇觀,放眼望去,隻見遠山雲霧繚繞、如仙似幻,四周花草嬌豔多姿,有的蓓蕾初綻,有的花團錦簇,縷縷清香隨著清風,飄蕩在山間,一草一木勾勒出一個世外桃源的聖地。一幕美竟讓趙君賦駐足不前,張大了嘴,想說卻什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發現翻遍整個腦海,都找不出一個詞能配的上此時此境。

    三覺一見此景,喜不自勝,下意識的競撫摸了下那幾絲雜亂的胡須,悠悠道:“點蒼山下,雲弄峰前,蝶泉盛景,果然精妙絕倫,景色秀麗甲於天下。”趙君賦回過頭道:“呃,前輩來過這。”三覺道:“老頭子我隻是聽說,想不到今生還能親自領略蝶泉的美妙,當真是福緣不淺。”彩雲見他二人讚不絕口,相互偷笑了下,道:“二位快走吧,我們蝶泉美景,二位有的是時間欣賞。”

    趙君賦方回過神來,似有不舍的走了,沒走幾步,大歎一聲:“想不到我從大宋一路走來,所見名山大川,絢麗壯觀,自詡走遍千山萬水,見過天地,引以為傲,誰知與蝶泉相比可謂判若天淵,這可算得上真正的人間仙境。”彩雲和靈翠聽趙君賦盛讚,格格嬌笑了幾聲:“公子真是有心之人”。

    四人走進一片密林,樹木高大,遮住天日,隻有零星的餘光照射下來,林內草木叢生,比較悶熱,見那兩位姑娘左轉右繞的,即便是幾步路,也要繞一下。四人又走到一小塊空地前,那兩名女子卻不直接走過,而是從右的大樹繞過,二人疑惑不解,抬腳欲從空地上過,彩雲道:“二位小心,隻可跟著我們二人,其他地方不可擅越一步。”

    三覺問道:“哦,莫非有什機關嗎?”那女子道:“兩位莫問,隻管跟我們走就是了。”二人算的上涵養之輩,曉得麵有乾坤,於是客隨主便,就跟著他們繞了過去。

    走出密林,突然眼前一亮,就見一排崔嵬的房舍橫枕在山間,但見飛棟衝霄,連楹接漢,簾櫳回合,鎖萬之祥雲,香氣氤氳,結一天之瑞靄,觀其風格卻似是帝王行宮。又是驚歎:“這……大山之上居然有這一座宮殿,莫非真是神仙的居所。”回身看了看那座密林,就像這宮殿的門簾一樣,與世相隔。

    四人來到近前,進了一道拱門,彩雲示意向右走了過去,院內往來皆是女子,輕帶羅衫,個個秀麗端莊,她們突見兩名男子,皆感詫異,忙作揖相避,大膽些的相視一笑,令趙君賦倍感尷尬。

    不一會來到一間房舍前,彩雲推開門道:“二位就在先這休息吧。”趙君賦道:“段姑娘現在何處,我想要見見她。”彩雲道:“公子放心,段姑娘在內院,因我蝶泉穀盡是女子,不方便讓二位入內,還請公子見諒。”趙君賦一路所見,情知不妥,謝道:“那有勞姑娘多多費心。”三覺道:“小姑娘,你們這有沒有吃的,我老頭子可是餓壞了。”靈翠接道:“二位稍待,我這就去安排。”說完就走了出去。

    趙君賦看了下房間布置,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上寶硯紙筆一應俱全。那一邊設著鬥大的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的白菊花。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幅對聯,乃是顏魯公的墨跡,本以為是閨房布置,但實際卻給人一種尊貴的感覺,就道:“這蝶泉穀會是些什人呢?”三覺斜倚在椅子上道:“你光看這院落的布局就能猜到八九分。”趙君賦看的出三覺知道蝶泉的來曆,自己懶得去猜,搬過椅子坐在一旁,道:“前輩既然知道,那就說說吧。”

    三覺也是閑來無事,就道:“這還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是天明帝為自己的寵妃瓊妃所修建的。”趙君賦道:“難怪這院落的布置頗有皇家氣派,一應陳設不落俗套。”三覺搖頭道:“不然,那時天明帝還未登基,正是雅興生疏,風流倜儻之時,兩人一見鍾情,互相愛慕,一同遊曆大理山水,最後在這蝶泉建了個幽會之所。”

    趙君賦心中神往:“倒是一對神仙眷侶。”三覺一笑:“本該如此,可錯就錯在了天明帝生在了帝王之家,待瓊妃得知他身份之後,不免失落,生怕他三宮六院,冷落了她。於是天明帝許諾她一生一世隻愛她一人。”

    趙君賦道:“我猜事情並不像許諾的那樣。”三覺道:“不錯,否則就沒有這座蝶泉別院了,天明帝本性風流,無論瓊妃怎愛,都拴不住他的心,瓊妃一怒之下,幽居蝶泉穀,天明帝多次親臨均遭拒絕,天明帝欲擅自上山,瓊妃卻以死相逼,而且誓與天下男子隔絕。”

    趙君賦心下暗歎:“好剛烈的女子,為了一個情字,可真是傾注了一生。”三覺續道:“天明帝知瓊妃性格剛烈,生怕她一怒一下自尋短見,便怏怏而退,其後數次拜見均未見麵。到後來天命帝登基為帝,欽封瓊妃,一躍為貴妃之尊,這對女子來說事何等殊榮,可那時的瓊妃已經心灰意冷,天明帝無奈,就命人為她修建別院,就在那時定下了蝶泉穀底,外人不可亂闖之規矩。”

    趙君賦道:“哦,原來如此。”三覺歎了氣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天明帝隻顧風流快活,才導致高楊二人專權,卻不知自古紅顏多禍水。”趙君賦道:“我倒不這認為,紅顏是禍水還是知己關鍵還在於男人。”

    三覺笑道:“吆,有道理,老頭子年已半百,不懂風月了,不過這幾年蝶泉穀的傳聞竟然傳到了江湖,人說蝶泉穀四處行俠,專門收留照顧孤身無助的女子,對男子像是有一股特別的恨。”趙君賦道:“我猜可能是瓊妃因愛生恨,痛恨天下男子的薄情吧。”三覺聽了後,慢慢道:“有因必有果,凡事皆有定數,非人力能決定的。”

    這時門吱的一聲開了,卻是靈翠,隻見她手捧托盤,進來道:“這是些飯菜,二位將就的用些吧。”二人追了一天都累了,一聽飯菜,肚子麵覺得餓了起來,趙君賦依舊彬彬有禮道:“多謝靈姑娘了。”靈翠道:“那二位先用膳吧,要有什事的話盡管吩咐我。”

    趙君賦道:“吩咐不敢,煩請姑娘帶個話,讓在下見一見段姑娘。”靈翠顰笑道:“等公子用過飯食自會讓你們相見,還請公子不用掛念。”趙君賦一聽,似覺得她會錯意了,臉上些許不好意,道:“那多謝姑娘。”靈翠又是一笑,輕輕的走了出去。

    等靈翠一走,三覺就道:“我知道她們為啥同意你上山了。”趙君賦道:“為什?”三覺道:“我看八成穀主看上你了,看來你做不成駙馬了。”趙君賦一愣道:“我隻是異國的窮小子,這種好事怎會輪到我呢。”

    三覺哈哈一笑:“不說了,吃東西,我都餓壞了。”說罷,端起了托盤,可打開一看不禁傻眼了,隻見食盒擺著四樣精致的小菜,外加兩晚飯,卻看不出什名堂,三覺撓頭道:“哇,這小氣,一點肉都沒有啊。”頓覺清淡的沒有胃口,又道:“總算還有酒。”就單拿起酒壺,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剛咽下去,覺得齒間留香,就道:“這哪是酒啊。”趙君賦也拿起酒壺倒了一杯,直覺香氣撲鼻,湊近一看,隱隱的似有花瓣飄在麵,饒有興致道:“這瓊花玉露俱是仙界珍品,前輩卻食之無味,看來注定沒有仙緣了。”

    三覺哈哈一笑:“沒酒沒肉的,這種神仙不做也罷,不過話說回來,難怪這的女娃子個個長的這漂亮,平時準是這吃出來的,要是天天大魚大肉,豈不都長得和我糟老頭子一樣。”當下饑不擇食,拿起碗筷,肆意吃了起來。

    二人沒幾下就把菜和飯都吃光了,雖饑火稍抑,可依然覺得肚子空空如也。三覺摸了摸肚子:“唉,這吃和沒吃沒啥區別,要不你再去和他們要一點。”趙君賦道:“為什是我去要。”三覺道:“我覺得她們對你有意思。”

    趙君賦笑道:“前輩你又說笑了,我可沒這好的豔福。”三覺道:“唉!別前輩前輩的叫了,要不你叫我師父吧,你放心,隻是個稱謂而已。”趙君賦不諳江湖的師徒關係,倒不為然,爽快道:“好啊,師父數次搭救,要前輩前輩的叫倒顯的生疏了。”

    過了許久,隻聽門外有人敲門,趙君賦開門後,卻是彩雲,趙君賦道:“是彩雲姑娘,有什事嗎?”彩雲道:“段姑娘醒了,吵著要見你。”趙君賦道:“正好我也想見她,那請姑娘帶路吧。”接著對三覺道:“師父,我要去見下段姑娘,您還是早些休息吧。”三覺回道:“去吧,最好別回來,打擾我睡覺。”趙君賦一笑,帶上門,跟著彩雲走了出去。

    彎曲的小徑盡是卵石鋪成,院中枝草繁茂,水塘以水堤相隔,堤上盡植黃花,乃是有的名的‘繞道金棱’,雲棧橋四通八達,兩側白花簇擁,乃縈城銀棱,左右樓宇,精雕玉琢,奢華非凡,自趙君賦得知蝶泉穀來由,倒不為奇,彩雲道:“我看你對段姑娘真好,一路走來不離不棄的。”趙君賦聽得出語義,道:“段姑娘是我朋友,又是女流,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

    彩雲道:“不是吧,我看你們更像情侶。”趙君賦沉了口氣:“我隻是異邦的浪子,前途未卜,怎忍心讓一個姑娘和我一起飄泊江湖,居無定所。”彩雲道:“那你可就錯了,有道是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公子若是真心,那我想段姑娘定會終身相隨,女人對待感情,遠出你們男人意料之內。”

    趙君賦一陣恍惚,不知該作何說,轉而問道:“蝶泉穀幽居一方,彩雲姑娘是如何到這的。”這時隻聽彩雲發出一聲幽怨,趙君賦忙道歉:“對不起,是不是我問了些不該問的了。”彩雲容顏一舒,似是早已走出了過去的陰影,道:“其實沒什,隻怪天下男子多薄情。”

    趙君賦道:“彩雲姑娘不要悲觀,還是有很多重情重義的男子的。”彩雲道:“那隻怪彩雲命運不濟,嫁得薄情郎,隻道他能一心一意,可誰知他竟為別的女人將我休掉,我一想再無顏麵見父母,就想一死了之。”

    趙君賦心下一沉,不知世間女子為何這般脆弱,道:“可為這種男人去死太不值了。”彩雲道:“不錯,可我一弱女子,哪會想到這些,就在那時是少主出現了,不僅救下了我,還讓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趙君賦道:“少主?來了這久還沒見你們穀主呢,稍後我得當麵致謝。”

    彩雲道:“真是不巧,我們少主已經去了中原,要是少主在,吐……。”說到這突然住口了,趙君賦道:“怎了。”彩雲道:“沒怎,段姑娘的住處就快到了。”趙君賦見狀,知她們有些事不便透露,不宜追問。

    二人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個暖閣旁,彩雲道:“段姑娘就在麵調養,我就不便打擾你們了。”趙君賦道:“多謝姑娘,姑娘請自便。”彩雲拜辭而去。

    趙君賦推開門,隻見屋淩羅繚繞,點綴左右,一陣陣幽香,縈繞不去,如同徘徊花陰,頗存遐想,內室中一侍女正在為段凝露服藥,一旁站著的卻是那名楊姓女子,趙君賦走了上去,那女子見到,道:“趙公子來了。”段凝露斜頭看了他一下,甜甜的笑了一下。

    趙君賦點頭回應,就對那姓楊的女子道:“不知段姑娘怎樣了。”那姓楊的女子道:“段姑娘服了我們的百花承露丸後,已經沒有大礙了。”趙君賦初聽‘百花承露丸’之名,問道:“這是什藥?”那女子回道:“我蝶泉穀的百花承露丸是采穀中百花凝聚的露水,加山中草藥調製而成,乃養元固本的大補藥,而且性陰,特別適合女子,我穀中女子平時均常服用,對內傷有獨特的療效,現在段姑娘隻需靜養即可。”

    趙君賦心下感激:“多謝姑娘,大恩不知如何報答。”那楊姓女子淡淡的一笑:“公子若是有心,自有報答之法。”趙君賦沒體會到言語中深意,謙道:“姑娘仗義相救,不才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實在是罪過。”

    那女子笑盈盈道:“我叫楊麗婷,是蝶泉穀的日常主事,若是有什事隻管來找我。”趙君賦亦自報家門:“在下趙君賦,謝過楊姑娘。”那女子似知道他的名字,笑了下就走了出去。

    趙君賦見她走後方到了段凝露床前,隻見段凝露冷冷的看著自己,她見他一進門就和楊麗婷搭話,心下賭氣。趙君賦問道:“怎這看著我,我又得罪你了。”段凝露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似是在質問,趙君賦一愣,卻道:“怎,你吃醋了。”段凝露見說,無異於肯定了她的問話,忿忿道:“男人都這種德性,見一個愛一個。”說完不再理他。

    趙君賦笑嘻嘻道:“我隻是和人家說兩句,就成喜歡上人家了,哪咱們還在一個床上睡過,那我們豈不是老夫老妻了。”段凝露頓時飛霞滿麵,心卻暗暗偷笑。

    趙君賦見她不說話,就道:“你感覺怎樣了,好點了嗎。”說著就要拉她的手臂,段凝露知道他要試探脈象,撒手道:“不好意思,我還死不了。”

    趙君賦愕然道:“你這說的什話啊。”段凝露道:“難道不是嗎,這這多漂亮女子,我在這反而礙手礙腳。”趙君賦見她起了醋意,佯裝一歎:“哎,不錯,這簡直就是醉生夢死的溫柔鄉,我真想一生一世都在這,可卻不想你有事,否則不就又少了一個大美人的陪伴了。”段凝露見他調戲,抓起枕頭就扔了過去,趙君賦笑著一把拿住手臂,試探脈搏。

    段凝露欲掙脫而又不想,道:“幹嗎啊,你放開我,我可要喊人了…。”趙君賦聽而不聞,雖覺脈搏孱弱,卻也平穩,心道:“這百花承露丸果真有奇效。”這時才接上她的話道:“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理你。”段凝露朝他努了下嘴。

    趙君賦道:“你這個公主真是一朵奇葩。”段凝露道:“又咋了,難道要像你們宋朝那樣,待字閨中,任憑別人擺布你的命運?”趙君賦擺手道:“哪能呢,我隻是覺得又扮叫花子,又偷東西的,一點大家之秀的風範都沒有。”

    段凝露似覺冤屈道:“你以為我想啊,人家出門在外,舉目無親的……”說著就哽咽了起來,趙君賦忙道:“哎,我不是說不好,這樣才有點江湖兒女的豪情嗎,要是太拘束了我反而不習慣。”段凝露展顏道:“真的。”

    趙君賦道:“我什時候騙過你。”說到此趙君賦想起了個問題,就道:“我問你個事,你不許說謊。”段凝露道:“我幾時說謊了,你問吧。”趙君賦道:“你知不知道崇聖寺在什地方?”段凝露見他這一問,就知識破了自己當初的謊話,眼神一飄,支吾道:“我當時……。唉!不知道,你要罵就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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