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立這次住進戚府後，在和戚府家的下人們聊時，偶然聽到“青銅鬼麵”一事。原是戚宛柏在五年前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扇青銅鬼麵，便將它心保存，給戚宛竹留著，以備她未來英國江湖恩仇的不時之需。

    程子立嘴唇微微顫抖，心中不出的滋味。這青銅鬼麵可是戚大哥留給阿竽救命的啊！

    “是，”程子木點頭，“所以我以為定是阿竽自己，或者是戚大哥，或是她其他什重要的人——”

    “看我那日追問她的時候，她一直沒有用青銅鬼麵，是將一樣寶貝送到了玄靈山莊，”程子立用手捂住臉，滿眼悔意，“還她自己也不知道玄靈山莊會不會答應，所以一直沒告訴我。”

    “好了好了，”程子木將程子立攬進懷，輕拍她後背，輕歎了口氣。

    程子立在家是妹妹，之前一切都有程子木這個做姐姐的打點照看，從來不會對旁人所之話多加揣測，看著精明，嘴巴也不饒人，可心卻還是那個需要保護的長不大的孩子。雖她已經自己獨立行醫了四年，可在戚宛竹麵前已經形成習慣的依賴和信任是改不了的。她又怎會想到戚宛竹在這件事上騙了她？

    不過，方才見到她第一眼，見程子立這般消瘦憔悴，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忌日剛過去不久，加之她身體單薄，容易風寒感冒，現在再看，她眉宇間的那股烏青已經很深，想來中毒時日至少有半月。思及此，程子木的眼神微微慍怒，“阿意，你先告訴我，是誰給你下了毒？”

    程子立忽的抓住她的手，“姐姐，那人——那人他是四年前害我們落水的人，沒有將我害死，要再來害我。你要心，不知什時候，他會又去傷了你性命。”

    “不必害怕，”程子木隱去眸光中的恨意，拍拍程子立手背，“饒他再怎大膽，也不會貿然惹怒玄靈山莊。”

    “所以，他們真的把你抓去了玄靈山莊？”程子立兩眼微紅，“他們可有傷你？可有逼你做不願做的事情？”

    傷她？逼她做不願做的事？

    程子木目光一頓，低垂下來，她想起玄冥那張過於瘦削蒼白的臉頰，斜飛入鬢的眉，慵懶細長的雙眼，想起他托腮靜靜望著自己的眸光，似有幾分恍惚。不管旁人作何評，他待自己卻是極好的，單講山莊的一片紅色，她就不能不承認玄冥有心——可是，她忽的狠狠咬牙，心中生出不清道不明的憤怒來。

    她不相信玄冥不知道阿意還活著，甚至，那想要殺了她姐妹倆的人根本沒有打爹的主意，可玄冥卻親口告訴他，爹被人殺害了！

    “我不是被抓去玄靈山莊的，”程子木閉了閉眼，語氣中頗有無限感歎，再睜開眼時，卻是一片遭人背叛的哀怒，“我順著泠河漂到下遊，被玄冥救了。”

    四年前的正月初二。

    泠河邊。

    一輛顏色濃沉的馬車平穩朝前行駛，不急不緩，通體無甚裝飾，隻有從那車門前垂下的玄色門簾可看出布料上乘，金線繡著神秘繁複的花紋，馬車主人想來應是非富即貴。

    趕車之人顴骨略高，雙眼細長，看著頗有些薄情寡義之色。他眼尖地看見河岸邊趴著一個女人。今年冬暖，泠河還未上凍，想是落了水從上遊飄下來的。他挑了挑眉，想開口，卻覺得這女人和莊主無甚關係，莊主也不會關心，反倒要他多管閑事，便隻當沒看見，駕著馬車繼續朝前走。

    車內，覺察到成煥心脈波動的玄冥輕挑了眉，掀開窗簾，正看見河岸邊，程子木半個身子還泡在冰冷的河水，她身上的紅色衣裙在水麵上展開，被凍得堅硬，左右漂浮，不出的魅惑。他看不清華程子木的樣貌，也對這不知死活的女人有半點興趣。

    但是，玄冥頓了頓，放下窗簾，神色幽沉，他卻極不喜成煥對這事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