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沒了多餘的東西，成煥將程子立略有僵硬的身體勉強放在桌上，垂頭看向玄冥腳尖，“莊主還有什吩咐？”

    “沒了，”玄冥勾唇，坐到方才的位置，抬起眼打量程子木泛著一股青紫色的麵容，“繼續趕路。”

    馬車轆複又旋轉起來，車一顛簸，程子木的身體失去平衡，朝玄冥倒去。他略皺了眉，閃身，程子木就栽倒在他身旁的座位上，額上擦破了皮，隱隱滲出些血色。

    車內暗格燃著炭火，程子木的身體開始有了些溫度，臉也恢複了些血色。玄冥眯起眸子，伸手輕探她的脖頸，沒有斷——這脖子若是摔斷了，在荒郊野嶺的，什東西都沒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這女人。

    目光落在程子木緊閉的雙目上，玄冥卻頓住，稍有些發神，過了會兒，掌心向下，在她麵上輕浮了一周，內力催動下，她的麵色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隻是仍有被水泡過的浮腫。玄冥細細打量著程子木的五官，怎看都覺得甚和自己心意。當今為世推崇的清麗俊秀，他根本看不上，正同白水一樣索然無味，根本嚐不到酒的甜美香醇。

    程子木幾乎被凍住的紅色衣裙開始融化，濕噠噠的一片，打濕了玄冥的座位，惹得他心中一冷，抬手就想將她拍飛出去。可那手卻在伸向她的身體的時候頓住了。

    玄冥頓了頓，搖頭，“你的臉救了你一命。”

    罷，他伸手撚著她的後衣領，將她提起，複又放在對麵的桌上。車內空間狹，玄冥隻能張開雙腿，將她的一雙腿夾在腿中，正好也固定了她的身體，不至於讓她再從桌上摔下來。濡濕的裙擺將他的衣衫打濕，冰冷冷一片，很不舒服。他又催動內力，片刻，車內便熱得玄冥皺了眉，蒼白的麵頰都染上淡淡紅色。

    可為了將程子木衣衫烘幹，以便不讓她將整個馬車搞得濕漉漉一片，他也隻好稍作忍耐。

    大約過了兩三柱香的功夫，程子木渾身上下都幹了，麵色紅潤起來，連被水衝散的發都變得蓬鬆，柔順地散在身後。她的身體也溫暖的柔軟起來，軟綿綿地朝玄冥肩上靠去。隻是玄冥這次沒躲，他微微睜大的眼，任憑程子木的臉貼在肩上，麵頰蹭到她低垂下來的發絲，竟意外地舒服。

    ——應是人間富貴花。

    玄冥僵著身體，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口氣，挑了眉，心底沒由來地愉悅起來。他伸手將程子木的身體推正，打量一番她恢複正常的麵色。內力卸去，車內沒有方才那樣溫暖，她麵上的潮紅卻越發明顯，嘴唇卻蒼白如紙，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一冷一熱的冰火兩重，她不發熱倒奇怪了。

    玄冥將她從桌上抱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側，從袖中摸出個瓷瓶，倒了粒藥丸，送入她口中，稍提高聲音，道，“成煥，還有多久到山莊？”

    “回莊主的話，照現在的速度，還有三日到。”

    成煥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些。

    “加快速度，到下個鎮子的時候住下。”

    “是。”

    簾外傳來響亮的馬鞭聲，馬車速度立時比方才快了。

    程子木靠在玄冥略顯瘦削的肩膀上，緊皺雙眉，麵容籠罩在不安之中。他垂眼，悄悄抬起手，在空中猶豫一番，卻終是落在女子柔順的黑發上，輕拍幾下。程子木在一片黑暗中隱約感覺到溫暖手掌的輕撫，竟真的稍稍舒展了眉，用力攥著玄冥身上的衣襟，如抓救命稻草般，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