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傳來竹淵淡淡的沙啞嗓音。

    “睜眼。”

    被打斷的她有些怔愣地睜開雙眸，清晨的第一縷日光從燕城東方的地平線處射入她眸中。她瞳孔微微縮，一雙沉濃黑色的眼眸被映成了金燦燦的琥珀色，和她皮膚上流動的淡淡金光相映成輝。

    坐在在整個燕城幾乎算得上最高的戚家宅房頂，她放眼望去，燕城百姓人家籠罩在朦朧霧氣，在日光下如宮的祥瑞雲霧般，散著暖意。朝陽露出圓融的尖尖，躲在幾道細細窄窄的雲裳之後。

    她沒由得地歡喜，唇角都跟著漸漸上升的太陽勾起。

    “好美——”

    她忍不住驚歎。

    竹淵坐在她身側，手上還未停止傳送內力，也凝著一雙眸，難得好心情地看著朝陽。

    聽到她的讚歎，他下意識朝她看去，正見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溫度中，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的運功，她額上已有一層淡淡的薄汗，在空氣中蒸騰著水汽。攜著暖意的朝陽灑落在她麵上，她素日清麗淡漠的表情都霎時間無比明豔動人。

    “好美啊！”戚宛竹聲音有著淺淺的壓抑的悸動，朝竹淵看去。

    “嗯，很美。”

    竹淵忽的一笑，也跟著她點頭，隻是那目光落在她身上，有著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的明亮。

    ——戚宛竹想到這，指尖微顫，下意識回頭，正看見竹淵明亮的眼睛瞧著自己，帶著輕盈的笑意，竟連沙啞的嗓音都清明了幾分。

    “我不過是在這等你看到我。”

    他的聲音直直墜入戚宛竹心坎，她又急忙收回目光，拂袖，有些氣急敗壞，“莫名其妙，不知所雲！”

    “徒兒，你都與我賭氣半月了，還不肯原諒我？”

    竹淵走到她身側，頗有幾分討好地將手掌攤開，露出掌心一片不過指甲蓋大的嫩芽。

    “這是什？”戚宛竹瞥了眼那抹淺淡的綠色，挑眉。

    “我剛才坐在假山上，正看見手邊那株樹上冒出來了這片嫩芽，為師看著心中歡喜。”他垂下眼，每呼出的一片氣息灑在她眼角，都惹得她心中一片驚慌。

    “所以呢？”

    “所以為師將它送給你。”

    竹淵對上她的眼睛，溫如泉水的眼似有幾分試探。

    戚宛竹忽的攥緊手，將那嫩芽牢牢護在手心，垂在身側，臉上卻是一冷，皺起眉，“這跟你很歡喜有什關係？”

    其實，戚宛竹是真想不通這兩者之間有什關係，但正如方才她沒有思考就跑去接住了竹淵，她收手的動作也是下意識的——仿佛、仿佛身體早就有個人替她拿了主意。

    “沒什關係，”竹淵挑眉，唇邊浮出愉悅的笑意，“隻是你收了為師的禮物，便不能再和為師賭氣了。”

    一片破芽子就想收買她？

    戚宛竹氣衝衝地扭過頭，看向笑吟吟的竹淵，抬手就要將嫩芽扔到他身上，“去去去，你這什破東西？誰了要的？你以為這就能收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