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木等婢女從他們身前走過，理了袖口，將上麵的褶皺撣平了，抬眼直望進華奕眸，“不知華公子可知道當今朝堂上的禮部尚書沈大人？”

    “當然。”華奕表情沒有一絲停滯，自然到毫無破綻，“莫非程大夫竟有幸結識沈大人的家眷？”

    程子木搖了搖頭，又點頭，“不過並非沈大人的直係家眷，而是沈家旁支的分家一位不起眼兒的少爺。”

    華奕聽到這，修長的手指屈起，在桌上輕叩幾下，笑得低沉。

    他眼神中事不關己的曖昧之色惹得程子木心中生出惱意，微微提高了聲音，眉眼斜起，“不知華公子可認識這位沈立沈公子？”

    “沈立？”華奕唇角勾起，“不曾聽過。”

    夜色微涼，程子木自習武之後不愛穿厚重的衣衫，穿得單薄，這會兒被冷風吹了，涼意順著衣領的縫隙鑽進去，直涼到了她心。她悄悄抓緊了手中的袖子。昏暗的光線中，她看不甚清華華奕的表情，隻借著隱約的燈光能看到他閃爍的眼睛。

    “不知程大夫和這位沈公子有什淵源？”他聲音正常、平緩，還帶著些淡淡的好奇和曖昧。

    程子木從四年前便深藏在心底的那股怨氣越發酸華起來，她隻道當時沈立因為被家庭和戚宛柏逼得緊了，沒有辦法，才最終選擇了戚宛梅，可看他如今的反應，分明根本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不論他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目的是什，若他有情意，絕不可能在自己麵前一點破綻都沒有。

    “他和我並無淵源，”程子木聲音微冷，冷笑，“隻是他將我一位朋友害了。”

    華奕微微皺眉，在心中回想自己之前可有害過人。他頂著華奕的身份在冬姬城實際生活了也不過半年，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可能和程子立有關係的。

    “此話怎講？”

    “華公子若不不認識這沈立就算了，若以後有機緣結識他，我也奉勸你趁早離他遠遠的，”程子木一雙眼睛盯著華奕，當中的冷意讓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真實身份被她看穿了區，“那不過是個喜新厭舊、薄情寡義、膽懦弱的衣冠禽獸。”

    她幾乎是咬著牙從嘴迸出的話，每一個清晰地咬字都像要咬在華奕身上。

    華奕輕輕咳了一聲，右手握拳，掩在唇上，卻仍是笑著的，“程大夫這張嘴還是厲害，怎就一個‘毫無淵源’的陌生人的這樣難聽？”

    “難聽嗎？”程子木冷笑，勾起唇，眸光犀利，“我的話可形容不來他做過的缺德事兒。”

    “他到底哪得罪了你的朋友，”華奕心中著實納悶，“我還從沒聽過你罵人這樣狠。”

    程子木恨不能將華奕的麵皮當場撕下來，給他兩個耳刮子，“四年前，他和我朋友兩情相悅，兩家雖然有些門不當戶不對，但看在他們真心相愛的份兒上，雙方父母都同意了。”

    華奕麵上的笑忽的一沉，眸光驟然深了些，腦海中一些奇怪的零星片段飛快閃過。

    “隻是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一個丫頭片子也看上了沈立，哭著鬧著要沈立再等他幾年，待到她及笄，便能嫁給他。那丫頭雖然年紀，卻是個生的美人，家底也比我朋友更殷實。他便轉眼改變了心意，將我朋友拒之門外，再不相見。”

    “竟還有這等事？”華奕的臉色有些不正常，“這，這個沈立的確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