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怎樣哄得太子殿下死心塌地，再使得蘇錦城的那位答應成親呢？”賀婉仔細端詳著目光沉靜的少女，決定再加一把薪柴。

    “太子殿下是臣女故交，我與殿下清可鑒水，又何來‘死心塌地’一？與楚方的聯姻，乃是三年前吾皇與太後欽定，臣女便隻接了聖旨而已。”相較於精明的賀婉，眠玥謹慎又不失鋒芒地道。

    她將所有關係都撇了個幹淨，賀婉倒也不惱，隻慢悠悠地撥著茶葉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可苦了東宮的太子殿下。”

    聽她一再提到申連熠，眠玥卻不再接話，隻捧著茶盞做認真品嚐狀。

    女子這番不動聲色的定力，倒使得賀婉暗自讚歎。想看堅硬的殼麵是否會出現裂痕，她故意道：“你憑什認為，本宮會樂意見到你嫁去楚方？”

    將視線拉回塗滿蔻丹的纖纖細指，她繼續道：“兩國聯姻不是事，陛下首肯以後，還要後宮傾力配合與幫協，這中間，本宮就是隨便使些絆子，都能將你們婚事攪黃。”

    是啊，那是她愛了一生都得不到的男人，眼前的丫頭，不過是際遇強些，運氣好些，憑什，就要把人拱手讓與她？

    “娘娘若是真的要暗中使絆，臣女也無計可施。隻不過，臣女以為，您將我召來此地，又光明正大地將此事告知，就勢必不會使那見不得人的手段。”眠玥微微笑道。

    雖然接觸得不多，她對賀婉的品行，也還是有所了解的。

    “現在才忙著來巴結本宮，會不會太晚啦？”賀婉掩口輕笑，儀態萬方地道。

    不可否認，這丫頭的話很是動聽，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是被灌兩句迷湯就暈頭轉向的人。

    隻不過，似乎每回見到這個殷眠玥，都能發現她與眾不同的地方呢，有趣有趣。

    “並非巴結，娘娘心懷下，又豈是拘囿於家怨之人？過往之事，既不可追，倒不如大度放手，方顯得體麵。”對方的譏刺，眠玥倒不甚在意。

    賀婉不是糾纏不清的人，她應該能夠看清，在這種情況下從中作梗，不止挽回不了季原的心，更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她不會拿賀家的前途命運，來賭一段錯失了的感情。

    “你果然伶牙俐齒。”到此時，賀婉終是收起覷的心思，定定地望向從容應對的眠玥。

    有那一瞬，她甚至覺得，自己與這少女心意相通，雖然她們從來都不上是朋友。

    隔著窗欞，有一道陽光劈開迷霧，她突爾有個大膽的念頭。

    “換做是你，會不會為了……而放棄半生努力，和現在擁有的一切？”擱下手中的茶碗，賀婉無比認真地問。

    “我會。”眠玥堅定地道。他並非她人生的全部，可是，她卻願意為了他，堵上全部的人生。

    可是，眠玥看著雍容華貴的女子，目光中卻有了複雜的味道：“娘娘並非臣女，臣女也不是娘娘。”

    她不會自大地以為，自己是比賀婉好得多得人。

    相反，她們旗鼓相當。而她很幸運，在合適的時候遇到某人，無需擔負起整個家族，更無需選擇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或許，她比賀婉多的，真的隻有運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