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三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千代的爸爸 本章:92第九十三章

    9【建康七年】

    瞿秋瑾,瞿司業聽到前院有動靜,便問身邊的人:“前院在做什?”

    身旁的人是他自己的書辦:“魏大人進來了。”

    瞿秋瑾默默地合了書,繞到窗戶後麵去看,隻見兩個學生打扮的人正在吵什,四周圍了一圈人,也不知是為什動氣,見到祭酒來了不散不,聲音還愈發的大了。

    “帶頭的是誰和誰?”瞿秋瑾作為司業,規正禮法正是他的本職,但這會兒他可不準備去為祭酒解圍。

    書辦悄聲:“那個是寺中宗人經曆羅大人的孫子,名喚羅穎的,至於這邊這個布衣裳的,的也不認識,可能是其他省來的。”

    瞿秋瑾瞄了瞄龔湘的屋子,那邊也沒什動靜,估計也是躲在窗邊看熱鬧呢。瞿司業心想這個祭酒是個有能耐的,但是估計也是當不久的。畢竟翰林院出身的人除了一條道走到大學士的以外,其他的都要到各部染幾水,時候到了就要升遷,自己沒必要去和個輩過不去。更何況這個祭酒十分得不得了,竟然連兵部的水都趟了進去!自己還是離遠些的好,一把年紀了別被人當槍用。

    龔何嚐不是如此想的,也是躲著靜觀其變的意思。

    魏池才進院門就看到有人爭執,抬頭一看,兩個司業的屋子安靜得跟沒人似的,心中怎會不知道那算盤口訣?隻想自己上任不過三,那兩位麵子上倒還糊弄得好,此刻看來果然是花花腸子一肚子,疏忽不得。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麵對拉黨結派腐朽不堪的一幫學子,魏池倒是沒有要做任何調改的意思,任那些罩著學派的名號各謀其利、畫圈割地的人留著,反倒不像前一屆的祭酒那樣管得細致。平靜如水的魏池來了國子監就如同沒來一樣,一絲波瀾都沒造起來。

    魏池腋下夾著書本正要入門,隻見門口就圍了一幫人吵架。因為魏池就任已是新年開學之後,大多數人並不認得他,隻當是個年輕學生,於是還是該吵的吵著,完全不當回事。

    魏池圍過去,問身邊一個麵紅耳赤的學生:“那個可是羅穎?”

    魏池如水一般的進了國子監,但是並不是真的決心做水,他也在朝廷混了三個年頭,深知三黨的恩怨情仇。這三幫官僚廝混了二十多年,其中的糾葛幾乎不用再去追究,所謂爾之敵人便是吾之盟友,反對對方讚成的,讚成對方反對的幾乎已是本能。魏池這一屆前三的進士中,耿炳然家世甚特別,不是這些人拉攏得了的,同科的馮琳一心的做學問,且出身是正統的翰林世家,年齡又最長,早就過了浮躁的時候,根本不買三黨的帳。就剩了個魏池,三黨正打著主意,誰知突然冒出了燕王,這下子要到手的肥肉也就沒戲了。魏池跟著燕王幾年,也算是風平浪靜的將朝廷局勢看了個明白,如今想要再忽悠他幾乎是不能了。三黨知道魏池難以拉攏於是才更加謹慎,楚黨的首領是章印之,他骨子有些狂傲,他出手拉攏魏池就圖個先到先得,卻不知道魏池這個人如果真是如此簡單,那早在很早的時候就該被人吃了,任誰再護著也留不到現在……

    麵紅耳赤的學生頭也沒回:“是啊!”

    “那個可是閩島來的新生衛青峰?”

    “是啊!”

    魏池示意身邊的舍捐不用話。

    魏池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這群人在吵什,那個瘦巴巴黑乎乎的新生衛青峰今輪了禮值,專門站在院門口整頓各位生員的衣裳帽子。那個羅穎雖然出身很好但卻是個守規矩的老實人,自己從頭到腳收拾得整整齊齊,青布的棉衫也是國子監公派的,按理不該被攔。可氣的是他的那個書童不知怎的得了頂新帽子,今就圖新鮮,私自戴了過來。衛青峰見了立刻就攔他下來,羅公子人真是老實,被這個土包子後輩一擋也沒有生氣,隻是命自己的人將帽子換了。誰知這個衛青峰依舊是拿了錄薄要過來登名字,同行的人都覺得不必如此苛刻,紛紛鬧了起來,這個新生偏偏不怕,擺出了舌戰群儒的姿態,寸步不讓。那個衛青峰身邊同值的名叫顏沛偉,讀書世家出身,也在一旁勸著那個黑臉的,拉著他不讓生事。

    魏池這輩子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書院,這種吵架的事情見得多。隻是這一樁倒是尋常書院的常見,國子監的少見——國子監黨派嚴重,吵架幾乎就是黨爭,這幾個無黨無派的吵成這樣還真是罕見。

    衛青峰人幹巴巴的中氣卻足,起話來有理有據,令人難以辯駁。魏池一邊聽著一邊回想他的入試成績,記得是十分靠後的,心想這個人倒是個嘴皮子精。

    爭到後頭就有人過來搶衛青峰手上的錄薄,衛青峰倔得很,就是不鬆手。顏沛偉怕他吃虧,一麵擋了搶奪的人,一麵暗自勸衛青峰鬆手。人群正在騷動,突聽得有人在外圍拍掌,啪啪幾聲後,一個少年的聲音緩緩的:“稍後再爭,課程要開始了。”

    果然,話音才落,入室的鍾聲已經敲了起來,再過一刻就是正式上課了。屆時再不入座就是遲到,遲到的罰可就重了。人群鬆動了幾下,不少旁觀的開始準備抽身。(色色 /lass1/1hl幾個明眼的人這才認出了魏池:“魏……魏祭酒。”

    國子監還有幾個魏祭酒?人群徹底鬆動了,不相幹的人趕緊讓出一條路。魏池並沒有過多什,隻是順著人縫往走,人窩子心兒的兩撥人還怒目相對著,隻是大家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下來。魏池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那抓著錄薄的手:“你是羅穎的朋友何必乾?”何必乾不知這個祭酒怎才來兩就認得自己了,被這一拍趕緊鬆手。

    “去上課吧。”魏池笑道。

    這下子何必乾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了,紅著臉笑了笑。羅穎趕緊和魏池行禮,拉了何必乾進了院門。走了事主,又來了祭酒,大家趕緊四下散去。正點鍾還沒開敲就都跑了進去。

    魏池想把那錄薄收過來,一拉才發現這個衛青峰根本就沒有鬆手的意思。魏池也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衛青峰赫然不動,顏沛偉急得直冒汗,趕緊:“魏祭酒,學生這位同窗生性剛直,並非是要冒犯祭酒……”又回頭狠狠地勸那個衛青峰:“風珠!不得無禮!”

    衛青峰冷笑一聲,鬆了手,鞠了一躬:“學生有一問。”

    魏池拿了錄薄在手:“但問無妨。”

    “太子學明令規定:出入學堂不著規例衣帽者,錄名扣分,奴仆不從皆屬此過。學生就問,此次該不該錄?!”

    魏池笑道:“學規上有沒有怎錄?”

    “……祭酒如此是何道理?有紙筆,有學生當值,自然就是如此而錄。”

    魏池搖搖頭:“去上課,下課了到我這來,我教你錄。”

    罷將錄薄遞給身後的舍捐,轉身也進了大院。抬腳才過了門檻,忽聽到身後的人朗聲:“古人雲,一屋不掃何以掃下!區區三千學子之太學尚不能依明律而修己身,更何談三萬萬民眾知禮守法?”

    魏池聽了,回頭一笑,不再逗留,徑自往自己的廳室去了。

    進了廳室,舍捐湊上來堆笑:“那個人是個鄉巴佬,沒見過世麵的,大人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魏池並沒有搭話,隻是問:“今早晨有哪些博士,要上那些課程?往後每個師傅上課之前你都要把課錄給我,記下了?”

    舍捐唯唯稱諾,退了出去。

    魏池端起茶喝了一口,仔仔細細的把這幾的事情想了一遍,提筆開始給自己的老師——前任禮部侍郎蔡伯恩寫信。

    大早朝三一次,陳掐指一算,再過個三輪估計王允義就要抵京,太常寺的官員們都忙著準備。較之之前的秦王,這次的準備必須更加的仔細,不敢出一絲差錯,就連禮部和兵部的堂倌也紛紛前來試探他本人的意思。陳很苦惱,這苦惱並非大家的試探,而是這件事情並不是他一人的態度就能決定的。

    王允義,這個功高蓋主的人,王家這個一世傳奇的大家族。有多少人要揣測逢迎他們的意思?如果不是這樣,為何朝中隱隱的要安排秦王和王允義擦肩而過?其實就連陳自己也想明白了,二十多歲的皇家英雄陳宿並不是王允義的對手,就連自己也不是,若是除去自己和皇帝身上的龍脈光輝,那他們隻是王允義腳邊的一粒微沙。

    這個父皇留個他的鎮國之臣,不能不用,不能全用,要慎用……

    所以他才摒棄前嫌娶了王家的女兒做皇後,但這又能如何?一個女人的份量能給巨大的王家安心?難道這幫老狐狸分不清什事虛名什是實利?

    從封義回來的人都已經返回邊關,那個魏池撿了三黨之爭的便宜當了祭酒,隻是自古以來祭酒都是大學是出身,這個官級別不算特別高,但是位置十分特別。魏池進士出身,在翰林院的兩年算進去也沒這個資格。他能鎮得住?陳在王允義的名字上畫了個圈,旁邊寫了個魏字,想了一下又加了個耿字,加了後又笑著搖了搖頭,把那個字劃了。

    “慧兒,那個魏池的老師是誰?”

    慧兒正在摞書,想了想:“回皇上的話,是禮部的蔡伯恩。”

    “是誰引薦他認識蔡伯恩的?”

    “回皇上的話,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魏大人是個孤兒,從不曾聽他有什親眷,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必了,”陳又在魏字旁邊寫了個耿字:“燕王最近還在和魏池聯係?”

    “這倒沒有,燕王最近似乎是病了。”

    “又是病了!”陳冷哼一聲:“慧兒,你覺得魏池能擊破三黨站穩國子監?”

    “回皇上的話,皇上所的是兩回事,究竟是問能擊破三黨呢?還是問能立穩國子監呢?”

    “哦?難道不是一回事?”陳饒有興趣的問。

    “自然是兩回事,三黨何其之大,魏池一人之力怎能擊破?不過若是起立穩國子監,為大人用心的話,還是能夠的。不過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要讓人擊破三黨,何不派個年長勢高的人去?魏大人到底資曆淺,薄鬥不過的。”

    “哈哈,”陳笑道:“朕何嚐不這想?但是太傅倒覺得這個魏池能有一番作為。更何況……朕就是想派個資曆深的人去……可是能插得進去?隻怕還沒去就被攔下了。更何況如今外有強敵,朝中又有重臣,黨羽,如此糾葛難纏實在不適合大動幹戈。太傅的意思就是釜底抽薪,讓魏池去監國子監,三黨不好什,王允義隻怕也不好什,但是他不是個書呆子是個知道辦事的人,此去定能給國子監改頭換麵。想我朝廷所用之人出身清白些,未來的這些人做了官怕是能讓這朝廷清淨些。”

    “魏大人無黨無派,但是魏大人的老師蔡伯恩可是浙黨的人,也難防魏大人有這個心思。”

    陳在魏字旁邊又加了個蔡字:“蔡伯恩老啦,他當年收魏池做學生就收得怪,馮琳是他的門生,為何又收了魏池?收了又不管,任他和燕王廝混,你這個老蔡究竟把魏池當成什了?”

    慧兒也不解其意。

    “那魏池又把蔡伯恩當做了什?”

    一個學資頗高的老者,他的得意門生馮琳無黨無派,他又收了無黨無派的魏池,然後他辭官歸鄉。這兩位學生入仕途之後似乎他從沒為他們過一句話,辦過一件事。

    但是陳似乎可以想見,蔡伯恩臨行前定是對他們交代了什。

    ‘不結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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