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後門開在一個不深的巷子，巷子外便是一條大道。我剛下了馬車，就聽到大道外一陣喧嘩，有人叫：“公子薑的馬車來了，快閃讓路。”大道上頓時人擠人一片混亂避讓。

    聽到這，我心下一動，回頭問趙重：“將軍可與公子薑相熟？”

    趙重聞聲也下了馬車，和我一並站在馬車旁看巷子外的大路百姓亂成一團，此時聽我問的這句，麵無表情搖搖頭：“本將軍隻管上場打仗，其餘一概不關心。”

    我斜睨著看了他一眼：“公子薑可是現在大王麵前最紅的人。”

    我記得父親有提過，西趙王現已六十高齡，尚未立有太子。早有多事之臣勸大王早立太子。放眼望去，縱然大王子嗣不少，但是能有資曆的不過就兩位公子，一位是公子薑，另外一位是公子貴。公子薑門下有諸多門客，幾乎都是謀士，很多事情大王都要找公子薑門下的謀士來出謀劃策，而公子貴在朝上的大臣中的口碑極佳，關係極好，若是日後能登位，受到的阻力要遠遠於公子薑。兩位公子的母親也不是省油的燈，日常都是客客氣氣，禮貌待人，誰都知曉西趙大王不喜明爭暗鬥之人，是以也無任何把柄能讓人抓出來大做文章。西趙大王對於選誰立為太子之事，一直猶豫不決。

    這兩班人馬不過是在暗中默默較勁。譬如我父親時常能收到公子薑和公子貴輪流遣派來的客旁敲側擊地拉攏。父親也是兩方都不得罪，客客氣氣地送出門去，回頭都會多少有禮送去還，未曾有失衡任何一方。是以，眼下兩方都無可奈何。

    這大概是明哲保身的法子，若是投靠了一方，日後得勢的是另外一方，結局不言而喻。若是兩方都得罪了，日後任憑一方得勢，也是同樣下場。所以隻得兩方都不得罪，兩方都不示好。

    那日大王壽辰設宴，朝臣受邀前往賀壽。公子貴和公子薑都絞盡腦汁要獻上不同一般的賀禮。公子貴獻上了一株一人高的珊瑚樹，紅豔繁盛，稀世無雙，在那樣的壽宴上極盡喜慶之氛圍，西趙大王喜歡之情溢於言表，即刻給了不少賞賜，還在眾人麵前不斷稱讚公子貴的孝順之意。

    就在眾人齊聲稱讚之時，公子薑獻上十壇美酒作為賀禮，打開後滿席皆香，公子薑高聲稟明是在域外尋了數年後才得到了僅有的這十壇釀酒高人所製美酒。西趙大王也是嗜酒之人，對酒的鑒賞在整個西趙國還沒有幾個能比得上，也對這美酒散發出來的酒香讚口不絕，當場就要賞賜眾人同飲。公子薑上奏願奉酒與眾將士共飲，此舉又深得西趙王歡喜，雖在朝上未有當麵稱讚，但宴席後數次對朝臣誇獎。

    所以，壽宴之爭，明顯是公子薑率勝一籌。

    現在公子薑出門的架勢可畏足足表現了受大王看重是如何地風光無比。我就勢問的這句話，若是趙重點頭稱與公子薑甚是相熟，我回去就得好好想想這門親事背景。我雖然時時懼怕父親，但是父親一人之力保家人衣食無憂，此事的深淺我還是領悟得到的。

    聽得他答複與公子薑似乎僅僅是朝上共事而已，我又追問了一句：“將軍與公子貴可熟？”

    趙重轉臉看看我，略有不滿：“煙微，我隻是上戰場打仗，戰後回朝稟報，沒有必要關注兩位公子的前後。你若是有心，趁早回去趕緊想想，他日嫁到我府上，如何將整個將軍府改成你喜歡的模樣，才是正事。”

    我仰起頭不依不饒問他：“我不過還有最後的疑問，你若能回答，我便再無旁騖。”

    他無可奈何地看看我。

    “你是何時知道我是女兒身？何時決定要娶我？”我直直地問他。

    他含笑問：“是不是回答了，你便心甘情願了？”

    我極其認真地點點頭。

    趙重思忖半晌，隻答了一句：“你嫁過來，我再答你。”罷，轉身掀簾上了馬車，朝站在不遠處避嫌的陳阿應揮揮手。陳阿應一路跑奔了過來，翻身坐上趕馬位置，衝呆在一旁的我笑了笑，竟自駕馬車從巷子另外一頭遠去了。

    我轉頭望向那巷子外的人群之中，一匹高頭大馬嘶叫而來，馬匹上一個貴胄公子，一襲紫黑色的風裘，意氣風發地策馬逍遙而過，想必，就是公子薑了。

    我家的後門開在一個不深的巷子，巷子外便是一條大道。我剛下了馬車，就聽到大道外一陣喧嘩，有人叫：“公子薑的馬車來了，快閃讓路。”大道上頓時人擠人一片混亂避讓。

    聽到這，我心下一動，回頭問趙重：“將軍可與公子薑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