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月宴站在對麵將我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揚起頭輕蔑地笑：“煙微，我為了能讓趙重將軍娶我，實在是花費了不少精力。我不惜讓父親將自家搬到趙重將軍家附近，好讓他能知道我家的門庭也是能配得起他的府邸。我經常到趙將軍府中去串門，為的就是讓他知道我們有多熟絡，不會像別家的親事一樣，媒妁之言到了，禮也到了，成親的兩人卻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人。趙重將軍常年在外打仗，日日和兵卒混在一處，想來見到女子的機會不會太多，就算是班師回朝，能在朝上參加大王的宴席，對一麵之緣的女子也不會有太多印象。若是要輪到婚姻大事，恐怕腦子第一人選，非我不可。”

    到這，她頓了一頓，“不曾想，這番心思，卻都泡了湯。我今日也想瞧瞧，你到底配不配趙重將軍。”

    她側頭又將我來回打量了一番道：“人也算好看，雖然和我比也不會差到哪去……我也去打探了你的來曆，原來是左丞相的女兒。我可也不是什省油的燈，既然能讓大王給趙重將軍賜了婚，你信不信？我也能讓大王把這婚給取消了。”

    聽到這，我頷首點頭：“月宴姑娘得很是，這婚事我也覺得莫名其妙，若是月宴姑娘能做到這個，我都還要多謝姑娘。”

    她聽了我這話，臉色頓時灰青，估計原來是想刺激我一番，不料我深深表示讚同，倒是讓她沒有預料到，一時之間，竟然拿不準要再什。

    她狐疑看了我：“你的意思是，這門親事不是你所願？若是我讓大王取消了這婚事，你也讚成？”

    我攤開雙手：“我想表示的是，對於親事，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求也沒有用。這種注定的事情，月宴姑娘你是知道的……然後，我對別人的親事，其實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她恨恨跺了跺腳，沒有言語轉身就走。

    這次終於是真的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一直走到巷子盡頭轉過拐角，連裙角都不見後，仍在心足足數了十下，才慢吞吞地朝自家的方向走回去。

    這種聽著像是被威脅的事情，我也算頭一遭碰到。月宴去查過我的底細，我要不要也去查查她到底是誰家的女兒？

    這想想，覺得還是怪累的，就算查出是誰家千金又如何？難不成我也到她麵前趾高氣昂叫囂一輪？趙伯未曾在上次吃鹿肉的時候稱呼她一聲公主，這就可以了，隻要她不是公主，其他是誰家女兒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真的能在大王麵前讓大王取消了這門親事，就算我去查到了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也無濟於事，她有那大的能耐啊，我也拚不過。如果她隻是過來嚇唬嚇唬我，也就算了，誰對就快到手的東西忽然變成鴨子飛走了不心懷不滿怨憤不已的？難不成我還得跟著她的心境了？我估計我是不得空的。

    因為快到家門前時，我看到父親站在大門前，正在送一位穿著官服的客人。

    我遠遠站在樹下，看著父親將客人送走，正要回身的時候，我一路跑過去，在他身後叫了一聲：“父親……”

    父親回過身來，見到是我，皺了皺眉：“你又去哪撒野了？”

    我總不能是去幫眉綠送信了，讓眉綠知道了，回頭幾都不會搭理我。我嘿嘿笑道：“我不過是出去溜達了一會兒，看看有沒有釵子賣……前些母親給我幾支，我也沒瞧上，所以想自己出去找找。”自己一邊一邊偷眼瞧父親的神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能隨口編排各種不是事實的理由，而且編得還挺順，聽起來都不帶打頓的。

    父親道：“你母親給的東西都瞧不上，外麵的東西更入不了眼了，什東西還能比得過你母親親自挑的東西？”

    我伸頭望望遠去的客人問父親：“父親，那剛走的客人是誰？”

    父親一麵朝走，一麵回答我：“那個是張少府，你回來時間不長，想來不太認識。”

    我緊緊跟在父親身後：“若得父親親自送出門，想必一定是貴客了？”

    父親站住了，思忖了一會對我道：“你得不錯，我們兩家來往也算熟識，比一般其他朝中之官而言，確實是熟絡那一兩分。”

    我若有所思“哦”了一聲。

    我家父親從來都是在風頭中站中立位置，不會和哪位官員特別好，也不會和誰特別不好，凡事若是一定需要表態，父親一定是優劣都會陳述，分派的人拿他也沒奈何。這樣的局麵始終不會是最終眾人想看到的結果，一旦任何一方勢力占了上風，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拉攏尚不是自己勢力範圍內的人。如今，也不見哪方勢力長期盤踞，無論是公子薑還是公子貴。這樣微妙的情況下，都還有人能讓父親引為熟絡之客，可見此人的確不是一般的熟絡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