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過來了,沒有驚慌,隻是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聲源處,儼然處於走神狀態。好久,他才將視線往上移,與裴淵相對。
由於轉頭的弧度,白色衣袍自然地形成了一道折痕,緊緊逼近脖頸細致的肌膚,仿佛下一刻會將之劃破。豔陽下,連蒼白的膚色也變得柔和。那雙綺麗的鳳眼,呈現出純粹的迷惘,使得本就幽深的眸色更讓人心憐。
裴元僵住了,陷入了自己的錯覺中,原本隻是想引人注意,不想卻失態了。
“你做的?”
他皺了皺眉,那宛如名家筆下的流暢線條深入發鬢,秀美且不失氣韻,不經意的蹙動都牽引著旁人的情緒。
鑒於他課上的表現,裴淵沒法想象他話的樣子,這簡直讓人震驚,他以為他支支吾吾,羞於言辭,畏葸不前。
這完全擾亂了他的初衷。
“也許吧,它自己掉下來了。”裴淵故作輕鬆道,眼角微彎,溫柔涵雅。他有著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沉靜時似晶亮的星辰,渺遠而童真,再加上眼瞼並不分明的線條,使得他柔和不少,如今他笑意盈盈,人畜無害的樣子,任誰也無法生氣。
“為什?”錦顏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敵視?
裴淵很快就不笑了。
他想了想,遊移不定。那樣的表情,若是有神,便是凝重,否則……
他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疑問。
“為什來這?”想象中沉默寡言的少年再次給出了答案抑或是疑問。
“為什不能來!”其實他更想“想來就來”的,暗暗腹誹,表麵上似是挑釁。
“因為是你家的,是不是?”
親眼看著還是孩子的他在自己的注視下挑高了眉,裴淵突然覺得他會毀壞手下所有的琴弦。雖然如此,他的話未免太難聽。
“你也是我家的。”
“不一定。”
看著那人臉上篤定的神色,裴淵又結合在世俗聽到的一些趣聞,想起種種可能來。
“你就不能收斂一下好奇?”受不了別人的探究,不適得連眉毛都糾結成一塊,聲線染上一層傷色,淡得不易察覺。
“嗯,嗯?”思維飛遠的人沒有注意到,被打斷後,特意探頭以求聽個明白,神經大條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好笑。
“你還能出去嗎?”
“能……”著,慢慢沒了聲音,回想起身後那一片殘局,心沒了底,不知道還有什等著他。
“這就是沒有人來的緣故嗎?”
“也許,等我死了,就有人來了。”
裴淵倏地抬頭,那人乜了他一眼,暗含嘲諷。
“不要來了吧,我以前不認識你,現在也跟你無關。”錦顏開始撫弄琴弦,咕噥了一句,像是硬要自己承認般,他陷入低迷。
萬壑鬆風襲來,環佩不絕於響,他的臉挨著琴,琴身發出細細的嗚咽聲。
在大自然的奏鳴麵前,個人感情也變得單薄。
“你會彈琴嗎?”
“……”錦顏斜睨著他,側臉上壓痕明顯。
“我想彈一下試試。”裴淵咬著唇,眉毛一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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