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藤井徹 本章:第90章

    卯時未至,皇城的天穹還泛著一層青灰的色彩,沈席君在銅鏡前重新整了整搖曳逶地的裙裾,神情有些恍惚:“這身皇太後的朝服,我以為不會那快又要穿上。”

    一側的思言正忙著和錦秀一起打理朝服墜飾,隨口道:“這有何妨,主子本是當朝太後,穿這身朝服理所當然。”

    沈席君苦笑搖頭道:“太後臨朝,終非吉兆。”

    思言聞言一愣,慌忙起身道:“主子您此行……”

    “沒事。”沈席君站起身道,“橫豎去一趟羅嗦幾句話,耗不了多少時間。”

    沈席君的神情警醒而又悲涼,思言知道,沈席君怕是早就她將要做的事會有將自己推到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執意而為之,又是為何?思言自知從來也猜不透這個少年老成的主子在想些什,隻是這一次,難道真的在劫難逃?

    思言一路默然,跟在沈席君的太後鸞駕之側,過西華門少頃,太和殿的琉璃瓦磚已然在朝暉下熠熠生輝。殿外侍衛林立,卻無大臣候場,顯然早朝已經開始。

    思言於太和殿丹陛之下扶出沈席君,極目仰視,明黃的旌旗烈烈生風,背光之下,巍峨的宮室道不出的威嚴雄渾。

    一行人跟著沈席君拾階而上,未至殿前,已有數名禮官出迎,其中為首一人道:“微臣不知太後娘娘聖駕,死罪死罪,微臣這就去通報皇上。”

    “免了。”沈席君聲色微沉,也不看禮官,徑直向內走去,“哀家有事找皇帝,別弄這些虛的浪費時辰,都在外頭候著。”

    未待這跪了一地的禮官們回神,沈席君已然行至太和大殿之外,老遠便能聽得殿內舌戰正酣,好不熱鬧。

    “……宮大人口口聲聲不忍生靈塗炭,然而至今仍然拖延時機、延誤軍機,致使西北多少百姓淪為流民,何止千萬,那才是真正的生靈塗炭。”聽那遒勁的聲音,是兵部武選員外郎鄭希濂。

    “鄭大人休得胡言,宮大人為了和談一事連日奔波,通宵達旦、嘔心瀝血,舉朝上下有目共睹。倒是鄭大人您在這邊危言聳聽,說什西北流民何止千萬,聖上禦前,你是想欺君不成?”音色高亢鏗鏘,當是工部侍郎秦紹。

    “秦侍郎倒也不用急著獻好,宮大人和代王甥舅一家,有些事也是難說。”遣詞造句不緊不慢而又暗含機鋒,竟是泰王蕭靖琪。此人行事素來明哲保身,他的出言倒讓沈席君有些意外。

    “無憑無據便在禦前妄言暗指宮大人徇私,泰王您這可是血口噴人了。”不意外地聽到了戶部侍郎安若成涼涼的嘲諷,倒教沈席君心下暗笑。

    “本王並未指責宮大人徇私,安侍郎可別栽贓嫁禍。”

    “且莫說宮大人是否徇私,但是皇上任命宮大人到往前線和談,就是對宮大人的信任。難道泰王殿下連皇上都懷疑嗎?”

    “你……”泰王勃然變色,若不是被身後齊王蕭靖文和鴻臚寺卿朱肖辰拽著,恐怕便欲衝出朝班了。另一側的安若成倒是一臉無辜地站立一旁,被秦紹護到了身後。當沈席君步入太和正殿時,看到的便是這一番劍拔弩張的情形。

    卻見丹陛之上禦座中的蕭靖垣不出一言,隻是以雙指托頰,麵帶探究地冷眼旁邊,直到看到沈席君出現,才皺著眉立起了身道:“母後怎來了?”

    沈席君沉下麵容,在文武百官的列席跪迎中緩步前行:“邊關告急,滿朝文武還在這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鬧得哀家在慈寧宮都不得安生。皇帝,你說我不該來嗎?”

    未待皇帝開口,卻見禮部尚書魏尚容出班而立,正色道:“朝堂之上,太後親臨,怕是於禮不合吧。”

    “魏大人,請問祖宗禮法,哪一條寫著不準哀家臨朝觀望?若是□□皇帝、高祖皇帝留了遺訓不準哀家踏進太和殿的,哀家立刻便走。”眼見那魏尚容麵帶怒色地一時語塞,沈席君又別過眼,看了一眼方才還在對峙的秦紹和泰王,“瞧今天這副樣子,又有哪一個於禮合了?”

    “魏愛卿不得無禮。”蕭靖垣打量沈席君一身的朝服,恍然道:“太後娘娘有備而來,諸愛卿且洗耳恭聽。”

    “別和哀家打馬虎眼,自皇帝登基以來,西北叛亂一事就一直懸而未決,以至於如今養虎為患,在這一點上,皇帝你要負首責。”見蕭靖垣不屑地別開了眼,沈席君沉住氣,找到了默然立於朝班最前端的宮雲緯,“宮大人,哀家也要說說你。和談了這久,您和您的外甥倒是談出個什結果來?”

    朝堂內的焦點重新聚集到這位當朝重臣身上,他麵不改色,躬身道:“娘娘容稟,微臣雖然身負和談重責,但至今隻是文書來往,未能與代王見上一麵。代王殿下在信件中自稱本無意起事,所謂清君側,也隻是……”

    宮雲緯微微抬眼看了沈席君一眼,旋即垂目不再言語。沈席君聲色不動,道:“隻是什,但說無妨。”

    “殿下說,先帝為女色所惑,致使後宮亂政、妖孽惑國,而今朝局動蕩之際,而代王率眾揭竿、清君之側,乃是……民心所向。”

    “民心所向?”沈席君不怒反笑,環佩清吟中,瀲灩的眸光盯住了宮雲緯,“這說,代王這仗,打的倒是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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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雲緯退後一步,沉毅的麵容帶上了幾抹恰到好處的惶恐:“微臣失言,望太後娘娘海涵……隻是,還有一件事,微臣不得不稟。文書中之中還提到,其母宮氏如今因故身陷囹圄,代王認為宮氏謀逆之案當存疑點,若皇上能重查此案、讓其母冤案得雪,那殿下願意孤身進京,向皇上負荊請罪。”

    宮雲緯此言一出,頓時引得朝班震動。且莫說宮雲繡之案是否存在冤屈,單是代王願意停戰進京請罪這一點,便足以叫人心動。隻是代王的這番言論,又有幾分可信?

    群臣將目光對準了立於大殿中央的小太後。眾人心都明白宮雲繡當年壽皇殿前逼宮所謂何事,若要冤案沉雪,便是承認了那時錯在沈席君,那當時沈席君為維持太子主祭職權而所行之事,皆成笑柄。這叫禦座上那位靠著沈席君一己之力扶持上位的九五至尊如何名正言順。

    滿朝騷動之下,已有文官出列斥責:“笑話,宮氏含冤?難道還是太後娘娘的過錯?代王謀反在先,誣蔑當朝母後皇太後在後,實則欺人太甚。”卻是吏部郎中宋質。

    “宋大人此話差矣。”文官朝班之末,走出一年輕官員,神色倨傲,觀其朝服不過從五品,“若為天下蒼生,化解幹戈,那作少許犧牲也在所難免。”此話向著宮雲緯,看來是戶部新收的門徒。隻是任沈席君再三思索,也想不起這未過而立便能位列朝班的從五品官員是何方神聖。

    卻聞宋質冷哼一聲,不屑道:“犧牲什?麻煩紀大人給個明話,難道是要太後娘娘向他代王母子請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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