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殤:生命不可承受之痛20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郭毅 本章:毒殤:生命不可承受之痛20

    第三卷青春之殤 第19章為逃避打擊,她不惜懷孕

    齊眉的短發,一米七多的身高,壯壯實實如同一名運動員,走起路來“咚咚”作響,從她走路的姿勢看,我斷定這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而在隨後與她一個多小時的交流中,劉燕的坦率與真誠告訴我直覺是對的。

    兩次不幸的婚姻、父親英年早逝、懷孕流產、感染艾滋病病毒等眾多的苦難並沒有壓垮她,樂觀的笑容始終洋溢在她的臉上,隻有在談到她的母親時,內心洶湧的愧疚讓她一時無語。

    我隻把懷上孩子當作逃避打擊的一個工具

    她們擔心我受不了,但事實上我把一切都看開了,包括生死。

    那天管教民警把我叫到辦公室,問這問那說了一個多小時,但好像主題都很散,並不似平常找我談心做思想工作那樣直奔主題,當時我就在心犯嘀咕:今天管教是怎啦?磨磨蹭蹭的,好像有什事,但又不明說。正在納悶之時,管教民警告訴我被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當時我隻是愣了一下,隨即什事也沒有,這種事可能是我見得多了,光我認識的感染者就有幾十個,他們有的突然發病一夜之間就走了,在我看來如同正常的生老病死。

    事後,管教民警告訴我,她們當時是怕我接受不了這一殘酷事實的打擊,才那樣繞了一下圈子,因為在她們眼,我是一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女孩。其實我是一個心中不存事的人,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我是如何被感染的,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因為我現在的愛人也“吃藥”,加上我又與別人共用過針具,來這接受相關教育後我覺得性與共用針具這兩種感染途徑都有可能,因此在所發的問卷調查表上,這兩欄我都打了對號。

    因為在我們那個州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眾多在全國是有名的,因此在市很早就開設了“關愛之家”,在那可以很方便地交換到免費針具,但大家都不願意去,因為我們這些“煙民”總是覺得那有人在盯著我們,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公安常把那當作“經營”的重點,好像他們每年的繳毒數和打擊數都有任務,而一旦任務完不成時就到那“守株待兔”,因為再笨的人也知道,到那換針具的人肯定是“吃藥”的,很簡單,從他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從哪拿的“藥”,順理成章地就能找到他的“上家”。

    剛開始時我是常到那去換的,後來就不去了,因為一次意外情況把我嚇著了。

    那次,我還是像往常一樣把一包用過的針管包好送到“關愛之家”,到了那後,工作人員很利索地把同樣一包沒有開封的一次性針具交給我,我正從他們的辦公室往外走,剛走出“關愛之家”沒多遠,突然眼前的一幕著實嚇了我一大跳:兩個壯年男子一下子將我麵前正在行走的一個人撲倒了,那個人是剛才在我前麵換完針具的,把人撲倒後,兩個男人順勢用手銬把他的雙手銬牢,同時掀起他的外衣,把他的整個腦袋包起來,一左一右連押帶拖把他押到不遠處停著的一輛外地牌照的車上。那陣勢讓我一下子明白他們是便衣警察,我知道他們辦案時很少開警車,有時候為了迷惑人還把車牌換成外地號牌。當時我不僅“吃藥”,而且還在以販養吸,看到他“遭”了時的那個慘樣,我心一陣害怕,主要是怕哪天我的那些“顧客”被抓後供出了我,就算是我的那些“顧客”不供出我,我也害怕他們把我抓了從我身上“深挖”。

    那樣的一次意外遭遇,讓我始終心有餘悸,就再也不敢到“關愛之家”去換針具了,寧願自己花錢到醫療點或黑市上去買。

    我們家在邛海邊開了一家餐館,剛開始時主要是我和母親在那打理,因為地理位置比較好,生意異常紅火,由於我吸毒成癮後心思根本不在經營上,母親隻好請人幫忙。那段時間,我主要是以販養吸,在家販零包,餐館就是我“辦公”的地方,由於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顧客往來比較頻繁,很多時候那些來買零包的人扮成食客,也沒多少人注意。

    我母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她的嘴巴特別厲害,我老公為了逃避打擊,總是在他的老家昭覺和西昌我家兩地跑,剛結婚時他一到我家整天足不出戶,吃喝在我家,還讓我媽拿錢給他去買“藥”。等我媽把他看穿後,不僅再也不讓他在我家呆了,同時把家的錢看得很緊,一分錢都不給他。母親那張嘴像刀子似的,說得他根本在家呆不下去,我母親塊頭跟我一樣也很大,長得很壯,如果動起手來我老公未必是我老媽的對手,吸毒的這些年老公身子都被抽空了。沒辦法每天他隻好自己出去找錢,找錢在我們這就叫偷,因為他自己要過日子呀,不可能一個大男人讓我們這對孤兒寡母來養活他。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在我們的餐館販零包相對比較隱蔽,但隻要有一個到我這來買“藥”的“遭”了,這就不安全了。就有這一次,一個來買零包的一次買了好幾包後,他又在麵加了些止痛藥,又分成若幹包賣給那些吃“爛藥”的(即那些抽光了家產又沒有辦法找到更多錢的,他們買“藥”隻圖便宜),結果被警察獲取了線索,他們正在交易時被抓了個正著,他自然供出了“藥”是從我這拿的。那天,一下子來了七八個警察,當時都是穿的便服,我媽還以為是來吃飯的,忙不迭地招呼著他們,誰知道等他們把現場的人都控製住讓別動時,我才知道他們是警察。

    還好,那天家的“貨”剛剛出手,他們在搜遍所有的地方後一無所獲,雖說他們在現場沒有搜到東西,但他們還是把我帶走了,罪名就是我販零包(但我當時無論是在家還是到了公安局,始終沒有承認,因為我知道對這種沒有抓“現行”的,你不承認他們也沒辦法),最後他們隻好讓我交了點罰款,把我給放了。

    我已經走上了吸毒這條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路可走。但我想讓這條路走得更順暢,也著實想了不少辦法,有的辦法是向別人學的,包括讓自己懷孕去販零包。為了讓自己懷孕,我特意送丈夫到戒毒所接受自願戒毒半年,我想讓他把身體恢複好。在“吃藥”的時候,他基本上不怎碰我,好像喪失了性功能似的,每次就算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也隻是應付一下草草了事。

    半年戒毒的效果真的很明顯,他的身體恢複得不錯,他出所不久,我很快就懷孕了,隨著小腹的一天天隆起,母親非常高興,母愛的天性讓她盼著我早日回歸正常的家庭生活,也希望有了孩子後,孩子能把我拉回到生活的正軌上來。

    而她哪知道,我懷孕隻是想逃避打擊,腹中的孩子隻是我販毒時一個可憐的工具,隨著胎動一天天地加劇,我沒有一絲一毫做母親的幸福感,有時候還想著如果有一天孩子真的降臨到這個世界上,或許是我的一個累贅。

    真的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他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孩子在我肚子7個多月大的時候,我意外地流產了。

    流產時我一點都不心痛

    一個各器官基本發育成熟的男嬰,甚至剖腹產生下來就可以養活的男嬰,竟然夭折了!

    那個甚至還沒有起名字的小生命的離世,竟然讓母親哭得比我都要傷心,是那種傷心欲絕的悲痛。

    看著那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已經陪伴著自己7個多月曾經無數次在我的小腹中彰顯生命活力的骨肉,現在變成了一具一動不動的冰冷的軀體,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就像那具屍體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現在想起來,我就是一個罪犯,一個扼殺生命的罪犯,而這個生命卻是自己的親骨肉,這看起來讓人覺得更殘忍。當天我毒癮犯了,正在二樓的我沒有猶豫,就往自己身上紮針,也許是毒品的作用,我竟然順著樓梯滾了下來,等母親他們發現我時,我已經昏死過去,身下的地麵上有一攤血跡。在母親和飯館夥計的幫助下,我被緊急送到了醫院,盡管發現及時,但嬰兒還是胎死腹中。

    那是2007年的一天,當我醒過來母親哭喊著孩子走了時,我沒有一丁點兒的眼淚,盡管他已經陪伴著我度過了7個多月,當時隻是覺得孩子是個包袱,隻是想把他當作自己逃避打擊的一個工具,沒想到最終他還是走了。

    還沒滿月,我就從家搬了出來,也許是外孫的不幸流產,母親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加之我們夫妻倆吸毒後都沒有正當工作,又沒有正當收入,不僅如此,我還在飯館販毒,搞得母親生意都沒法做,母親把我們趕出了家門。老公回到了他的老家居住,我則在西昌租了個旅館,從事以販養吸工作。對於母親的這一絕情的舉動,我沒有埋怨,隻是覺得我傷透了母親的心,也許遠離她的視線,她的內心會稍微得到一絲安寧,畢竟她是一個苦命的人。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是一個不怎愛說話的人。1998年父親在又氣又悲的情況下,含恨離世。那一年,我們家先後死了3個人,可以想象這一係列的打擊對於母親是何等的沉重。

    當時我們家承包了一座水庫,父親帶著幾個夥計一起搞養殖業,那一年家注定不平靜,年初奶奶第一個去世了,爺爺在父親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奶奶一手把父親和叔叔拉扯大的,父親是一個公認的孝子,奶奶生病的那段時間,父親就不吃不喝,把水庫托付給夥計照看,整日守護在她的床前。像我這樣隔輩體會不到父親當時內心的傷痛,但從奶奶出葬的那天,父親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還是能感受到生他養他的母親的離世所帶給他的那種悲痛欲絕:“媽呀,子欲孝而娘不在,現在我的日子剛有點起色,您為什不享幾年福再走呀……”質樸無華的話語、悲愴的聲音,讓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料理完奶奶的喪事,父親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仍無法從失去親人的悲傷中走出來,然而生活還要繼續,父親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考慮到夏天汛期即將到來,父親決定對水庫進行防汛加固。因為奶奶的離世,正在外地務工的叔叔辭掉了工作趕回家籌辦奶奶的喪事,喪事結束後叔叔就沒有再出門,在家閑著,父親就對叔叔說,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我的水庫現在也正缺人手,還不如到我的水庫做點活計,幫忙幹些加固堤壩的活,這樣也有些收入。就這樣,叔叔就到父親承包的水庫上幫著幹活。

    不料想,叔叔到父親的水庫上班還不到半個月,就在從家開車到水庫的路上出了車禍,車禍奪走了叔叔的生命。叔叔是家中的頂梁柱,叔叔家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兒女,嬸嬸沒有工作,一直在家照看兩個孩子,現在叔叔的不幸離世,一下子打亂了這個原本平靜的家庭,殘酷的現實一下子把嬸嬸一家推向了絕境,嬸嬸開始埋怨是父親讓叔叔到水庫上班,是父親變相奪走了叔叔的生命,加之全家族的人都怪父親,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父親,這讓本來因親兄弟的離世已經夠悲傷的父親連一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父親變得更加沉默與孤獨,在強忍悲痛料理完叔叔的喪事後,父親在一個月後也含恨離世。沒有人知道,奶奶、叔叔這兩個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不幸離世,在他最後的彌留之際,給他的精神與情感帶來了怎樣無以複加的折磨。

    我無法明白,一向堅強的父親在那段時間,走過了一段怎樣的心路曆程,以至於讓那種無法釋懷的痛苦奪走了他的生命,隻是那時我還太小,無法去幫他分擔與承受。

    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在父親的喪事現場,母親一直在流淚,十五六歲少不更事的我在一年內經曆了3場這樣的人間悲劇,本身不知道情為何物,加之情感與內心的麻木讓我無法去解讀母親內心的傷痛。在我人生的記憶中,由於一直忙於自己的生意,父母都顧不上照顧我,我一直覺得,父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而母親顯得稍微強勢一些,很多時候,對於家庭瑣事引發的種種矛盾,麵對母親的指責,父親總是以沉默來應對。童年留給我最深的記憶,是父母的爭吵聲。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母親一輩子隻生了我這一個女兒,這對於相對傳統寄希望於傳宗接代、養兒防老、光宗耀祖的父親也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母親也一直為這在我們整個家族抬不起頭,以至於她看到我夭折的是一個男孩時,她的悲痛竟然甚於我,她是多希望自己未完成的任務由自己的女兒來完成。我能夠理解她心中那種情結,隻是我竟然讓她失望了。

    想著母親的不易,今年春節時,在戒毒所組織的“打一次親情電話”的活動中,我第一個電話就想到打給母親,然而當我打通了家那個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電話號碼時,沒等到家人接我就又掛了,我不知道該跟母親說些什。或許在我看來,讓母親想念是一種很美很美的事情,一旦讓那種撕心裂肺的思念破裂時,那種悲痛的情緒將彌漫母親的整個春節,揮之不去。我隻能選擇放棄與母親通話,讓她陷於無邊的思念中,盡管那看起來有些殘忍。

    我見到他,如同見到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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