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陽潭灣夢27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胡玉明 本章:瀏陽潭灣夢27

    第三卷 第26章龍潭醒悟有緣人

    學習哲學,自然要了解物質是第一屬性。

    其實,通俗說,生活即哲學,哲學即生活。老百姓還有一種通俗文化,舉手投足,皆禪學。其實,這是一種升華,富有很深的禪學哲理。舉手,自然五指“參差不齊”,握拳,自然“不分高下”。

    可是,它簡單明了,通俗易懂。唐浩明聞言,“禪學於心,自成文學,存在於日常生活之中,深受老百姓喜愛。你能如此鍾情,深入把握,融入自己的感悟,很有特色”。

    先生對弟子鍾情文學,特別是對湖湘文化的研讀、寫作,給予了許多開示,確如菩提灌頂,明心見性。

    管窺常德文化

    在長沙工作數十年,時常聞言,常德人聰明,抱團,大氣,有活力。在黨政機關,常德人擔任領導職務的比較多,俗話說“無德不成廳”。

    探究常德,原來有常德人一種精神,他們的概括是“德行天下,和諧奮進”。精神源於文化的繁衍,自然就有常德文化。

    常德人傑地靈,山水源長。山,有湖南屋脊壺瓶山,海拔2100米;人間仙境——桃花源;闖王李自成歸隱處、日本茶道起源——唐代古夾山寺;還有德山。自古就有“常德德山山有德”的名言。

    常德風水好。沅水有芷兮澧水蘭。“常德自古就是一座水城,其間的文化博大精深。”學者認為,“水文化是一條常德文化的脈絡,順著它摸清楚,就能找到常德文化的根係。”

    常德有許多人傑,名賢輩出。自古有“文物之邦”和“人文淵藪”之稱。古代在常德有重大影響的人物有:善卷、屈原、宋玉、車胤(車胤囊螢夜讀)、春申君、髡殘等人。特別是善德文化,在常德鼎城、德山一帶,流傳著善卷先生在此擊壤而歌,開啟民智的故事。

    2000年,常德提出“新世紀,新常德”,並向全市征集“常德精神”。“德行天下,和諧奮進”,喚醒了這個城市的久遠記憶。

    從“山水城市”到“新常德”再到“德行天下”,常德人終於回歸到了這座城市的精神源頭。由此,在善卷文化發源地的常德鼎城區,善卷文化探源、善卷傳說申遺、善卷文化高峰論壇、“十佳善德公民”評選等活動相繼舉行。

    這就是從古至今的“善德文化”之源。

    髡殘,是清畫家四僧之一。他平生喜遊名山大川,對大自然的博大意境,有著深刻的領會和觀察,最後落腳在南京牛首山幽棲寺。他曾自謂平生有“三慚愧”:嚐慚愧這隻腳,不曾閱曆天下多山;又嚐慚此兩眼鈍置,不能讀萬卷書;又慚兩耳未嚐記受智者教誨。

    把脈常德文化,唐以前,常德在思想文化方麵,主要還是“流放文化”、“隱居文化”——如昔堯時善卷讓王位而隱居德山;陶淵明隱居桃花源;乃至於李自成隱居夾山。

    又例如,春申君有門客三千,而湘楚屈原流放期間垂釣於柳葉湖;劉禹錫十載旅居六上太陽山;楊起義在柳葉湖設置水寨;袁宏道迷戀山水,樂而忘返等。

    作為曆史文化名城,常德曾留下了眾多的名人足跡。如馬援、沈括、孟浩然、李白、寇準、王安石、林則徐等;近代著名革命家秋瑾、向警予、愛國將領馮玉祥;著名政治家和軍事家林伯渠、劉複基、滕代遠、粟裕、廖漢生等;著名作家郭沫若、聞一多、丁玲、沈從文等;著名學者華羅庚、翦伯讚等。或在常德居住過,或在常德任職,或遊曆過,他們的活動給常德的曆史增添了光彩,豐富了常德文化的底蘊。

    這些,古老文化的輝煌,對近現代仁人誌士,產生了積極影響。特別是林修梅、蔣翊武、宋教仁、劉複基等在這孕育成長,新中國的開國元勳林伯渠、文學家丁玲、史學家翦伯讚都是誕生在這塊熱土上。

    常德還具有多民族文化的元素。由於常德是魚米之鄉,因此富有吸引力,自然成為一個散雜多民族的地區。

    據了解,全市有33個民族,其中少數民族人口43萬多人,約占全市總人口的8%,在全省14個州市中居第四位。

    常德米粉是全省聞名的一種地方風味小吃,曆史悠久,冠譽三湘(常德飲食店的米粉,有免碼粉與油碼粉兩種,主要適應漢族和清真兩類)。

    常德方言,是中國“八大方言”之一,說話調門高,嗓音大;常德女子潑辣,會幹事,能幹事,大多能說會道,絲弦如歌,柔情似水。常德人的生活習俗,自然形成常德人的性格。

    究其原因,餘以為,或許與德山“棒喝”文化有關。

    德山宣鑒

    德山宣鑒,唐代高僧。他生於唐德宗建中三年(782-865),俗姓周,簡州(今四川簡陽縣西北)人,卒於唐懿宗鹹通六年,終年八十四歲。

    宣鑒20年出家,受具足戒。他習北禪,精研律藏,對性相諸經,頗有研究,經常向僧人們宣講《金剛經》,人稱為“周金剛”。後來,他皈依禪宗,嗣澧州龍潭崇信,親自服侍逾30年,武宗時返俗,宣宗時複為僧,懿宗鹹通初,應邀住常德(朗州)德山,從學者甚眾,時稱德山和尚。

    台灣佛學大家南懷瑾先生讚德山宣鑒是:“專門講《金剛經》,佛法學問好極了,無論在宗教、學術,還是哲學方麵的成就都高得很,名氣很大。”

    認識德山,德山認識,皆有頓悟。

    自負出川

    宣鑒熟讀經書,很有心得地說:“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降,鋒利不動。學與無學,唯我知焉。”他強調隻有積累知識,才能遊刃自如,主張漸進。宣鑒對自己的修持頗為自負。

    相傳,德山宣鑒大師,初出川渝之際,乘船從澧洲上岸後,腹中饑轆,看見一位婦孺賣點心,上前相問,欲買“點心”。

    宣鑒出川渝,當時是在南禪確定了統治地位的情況下,意欲出川找“南方魔子”挑戰的。可見,他不隨波逐流,心不服,口也不服。但是,當他剛到湖南澧陽境界,便受到了一個賣餅的婦孺的詰難。當時,那個婦孺指著宣鑒的擔子問:“你挑的是些什書?”“《青龍疏抄》。”宣鑒回答,並不在意。

    婦孺問:“講的什經?”“《金剛經》。”宣鑒回答。

    婦孺說:“我有一個問題,你如果答得出來,我就施予你點心。如果回答不出,你就挑著這些經書到別處去吧!《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知道上座您要點哪個心?”

    出乎意料,一個極其尋常的鄉野婦孺,竟熟悉《金剛經》,並且提出如此讓人不易說得清楚的問題。他懶得與婦孺饒舌,當然也沒有買到餅來“點心”了。

    倒身便拜

    宣鑒到了龍潭,他藐視“南方魔子”的心情又上來了。走進崇信的法堂,他便高聲喊道:“久聞龍潭大名,一旦來到此地,潭又不見,龍又不現。”

    端坐在法堂禪座上的崇信,隻是欠了一下身子,冷冷地說法了一句:“可你已親自到了龍潭。”

    宣鑒竟然被這一句簡單的回答,一下給定住在那。既然已經到了龍潭,身在龍潭之中,即熟視無睹,還找個什呢?這樣,宣鑒還有什話好說呢?對鄉野村婦的詰難,還可以推說是胡言亂語,但現在他不服也不行。於是,他便住了下來,開始參習。

    有一天晚上,宣鑒在龍潭和尚身邊待立。時間很晚了,龍潭便說:“更深了,怎還不去睡?”宣鑒道了一聲“珍重”便走進法堂。但朝內一看,便說:“天好黑呀。”

    龍潭便點燃一根紙燭,讓德山照路。當德山正準備伸手去接,龍潭“撲”地一口氣,將紙燭吹熄。德山心中豁然開朗,從澧陽路上遇到賣餅婦孺時就積起的疑團,由此煙消雲散。於是,他倒身便拜。

    “你見到了什,就拜?”龍潭問。

    德山說:“從今以後,再也不懷疑老和尚的舌頭了。”

    因緣見滅

    燈燃即見物,燈滅即迷茫,隻是眼識的因緣見滅。燈光的有無,隻決定所見到對象的現滅,見物閃現是見,但見物消逝,即使一片黑暗也是見,見與不見都不見,這個見就是“見性”的見。

    也就是說,超越見與不見的對立之上,有一個決定著能見與所見的自性本體。所以,燃燈、吹燈的那交替,使德山宣鑒在明暗的變換中,見到了自性。

    紙燭滅了,德山的心性之燈卻通明地照耀起來。

    點火焚經

    第二天,龍潭禪師升座。他對眾僧說:“你們中間有個漢子,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日後也將到孤峰頂上,去替我立道行法去!”

    德山自知得到師傅的心印,對於南禪從疾恨到心服,他把從四川帶來的《青龍疏抄》堆在法堂前麵,舉著火炬說:“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玄。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

    於是,他點火焚經。德山這段話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玄理都弄通了,也隻不過像一根毫發,放置在太虛世界那樣渺小;把所有的微妙都窮盡了,也隻是像一滴水,匯入浩瀚的大川那樣微不足道。不在明心見性上下功夫,光靠研習經典是無濟於事的。”

    “孤峰頂”既有去聖的意思,同時,有的是實指,日後宣鑒住持的古德禪院,就坐落在德山孤峰頂上。

    宣鑒由漸修變,成了典型的頓悟派。

    溈山鬥法

    在龍潭開悟後,宣鑒便告辭崇信,出訪溈山靈佑。

    靈佑屬於南嶽係,而宣鑒則屬於青原係,靈佑(771-853)不僅年齡比宣鑒要大,輩分也高,是師叔。宣鑒到了溈山之後,挾著包袱,直奔靈佑拓禪堂。

    靈佑正在打坐,宣鑒先從西往東穿過靈佑的禪座,然後又回頭從東往西行走,就這樣來回好幾趟,並且邊走邊對方丈說:“有?有?”

    靈佑隻顧自己打坐,旁若無人,不理睬宣鑒的挑戰性問話。此時,宣鑒便大聲說:“無!無!”說罷,便轉身出堂。走出大門,他還怏怏不快地說:“雖然如此,也不能就此草草了事。”

    第二天,宣鑒又重新打起精神,再次來見靈佑。這一次,他進門以後便直奔靈佑的法座,猛地提起座具,並大喝一聲:“和尚!”

    靈佑正準備伸手去拿旁邊的拂子,宣鑒一見,又大喝一聲,拂袖而去。在前一天的鬥法中,宣鑒禪堂踱步,表達的是由凡人聖,由聖返俗,凡俗如一的境界。

    他嘴喊“有?有?”也是在向溈山挑戰,問是否有這樣的境界。

    但是,溈山卻以靜製動,不予理睬。同樣,道的是體會境地的圓融如一,這要比宣鑒略勝一籌,它更加無痕跡可尋。

    後世禪家稱,此時的溈山是“如天之高,如地之厚”,“運籌帷幄,決勝千”,“有坐斷天下人舌頭的手腳”。

    宣鑒前邊問“有”,後邊說“無”,佛家講非有非無的中觀,這也是急躁中的露拙。因此,他在出門後,扔下話要求再戰。

    第二天,宣鑒改變了方法,進門後就動手提坐具,以動引動。

    溈山沒有準備,“擬取拂子”,便有體用動靜的分別。宣鑒大喝一聲,於是占了主動。這是在喝斷溈山的瞬間意念活動,此一聲喝,既像踞地的獅子,又像金剛寶劍。這一回鬥法,宣鑒搶了先手,占了上風。到了晚上,溈山問首座弟子:“今天新來的那位僧人,還在寺院嗎?”

    首座回答:“當時他轉身離開法堂,穿上草鞋離去了。”

    溈山顯然是對這次鬥法經過深入分析,於是預言式地說:“此子以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佛罵祖去在!”宣鑒成熟了。

    他離開溈山之後,並未立即去盤草結庵,而是在澧陽一住就是30年,親自服侍龍潭。後來,他是在薛太守的堅請之下,才到德山住持古德禪院的。從此,按佛教的習慣,稱宣鑒為德山。

    龍潭崇信

    德山的禪法、禪風,從此有了淵源。

    德山上承龍潭崇信、天皇道悟、石頭希遷、青原行思、曹溪慧能,屬於慧能南禪的青原係,下傳雪峰義存,並開出雲門、法眼兩宗派。薪火傳承,德山的禪法、禪風,自然形成。

    但是,他被常德文化和他的師傅龍潭崇信所折服,值得采擷。

    龍潭寺,舊址在今澧縣縣城北關外,建於唐元和初年(806),可能崇信也是在這個時候“棲止”龍潭的。龍潭是湖北江陵人,未出家就在天皇寺所在地的巷子賣餅為生。

    龍潭每天從籃子拿十隻大餅,施舍道悟禪師。禪師吃畢,總是留一個餅回贈龍潭,並且說:“這是我給你福蔭子孫的。”

    龍潭不明白,暗自思忖:“餅是我送給他的,為什總留一個給我,而且還說那樣的話呢?莫不是禪師另有更深的意思?”於是,有一天他拱手施禮,問禪師。

    天皇說:“餅是你拿來的,還給我一個,這又有什錯呢?”

    龍潭聞聽此言,當下契悟玄旨:“這是要我出家呀!”不久,他便投天皇寺出家。天皇道悟說:“爾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

    隨緣任性

    過了一些時日,龍潭並不見禪師向自己說法,便問天皇:“我自從來到和尚這,為什總也不承蒙你為我開示心要呢?”

    天皇答道:“你來此後,我不是每天都在開示嗎!你端過茶來,我沒有接嗎?你送過飯來,我沒有受嗎?你合掌行禮,我便低頭致意。這不都是在向你開示心要嗎?”龍潭聽後,沉思良久。天皇說:見則直下便見,才要思慮時,那就差了。經這一說,龍潭徹底開悟了。天皇還告訴龍潭“如何保任”,這就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德山繼承先輩衣缽,其禪法特點是“無心無事”,隨緣任性。在古德禪院開堂,德山有如下一段宣示:“若也於己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虛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何故?毫厘係念,三途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緝、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凡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

    這段話的意思很明顯:不屬於自己本性的物事,千萬不能妄自追求。靠“妄求”,雖然有所得,但這不是真得,會得而複失,甚至被得所累。

    正確的方法“無事於心,無心於事”。概括地說,就是無事無心。這看來既虛又空,但它卻非常靈妙,這才是佛家所企求的境界。而計較毫毛,正是造成三世輪回的業因。他認為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世人計較這些,都是徒勞無益。

    他還明確告訴學人:“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要人們著衣吃飯,屙屢送尿,做個尋常無事人。德山用這些道理,教人去惡行善,也不能說沒有一點積極意義。有些人不甘寂寞,希望轟轟烈烈,但它不是於人民於民族,而是於自己,盡管有所得,但卻失去做人的價值。

    梁任公說,“佛教之信仰,乃智信非迷信”,我們要學會從智信的角度去涉獵和理解。

    德山“棒喝”

    德山的祖師天皇道悟,曾經來往於石頭和馬祖二位宗匠之間,於馬祖處得“大用”,於石頭處得“大體”。所以,到德山宣鑒時,他在青原係中,接引學人的方式上禪風比較峻烈,經常用棒喝來猛截學人的情思理究,尤其以“棒打”著名。

    德山的名言“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充分體現了他特殊的門風。有一次晚上小參,德山向眾人宣布:“今夜我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言畢,一個僧人出列行禮,德山舉棒便打。僧莫名其妙,問:“我並沒有說話,為什挨打呢?”德山問:“你是什人?”

    僧回答是新羅人,即今朝鮮人。德山說:“在你沒跨出國的船時,就該挨三十棒。”叢林中,德山與新羅僧的對話。被稱為“隔下語”。

    新羅僧問德山為什不打他,德山卻反問他是什人,法眼說他們是“話作兩橛”。

    那這兩橛的“隔下語”又靠什聯在一處呢?靠棒打妄念。德山說不許說話對答,否定的是語言方式,卻並未否定其他方式。

    新羅僧當下站出不行禮,是想用其他方式表達些什,德山打他,這就連其他方式也否定了。新羅說出自己來自新羅時,德山則說當時就該給他三十棒,則是更進了一步,語言、行動都是活動,有活動必須有念頭,所以,棒打是針對一切念起,目的在一念不生。

    此時,德山的“三十棒”,是打向那些未透初關的人的。

    最鋒利的棒

    相傳,夾山善會(805-881)的法嗣,當時還投身臨濟義玄(?-867)門下的洛浦元安(834-898),秉承臨濟的指示去破德山“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的話頭。

    在宗門中,德山棒是最最鋒利的一根“魔”棒,遠勝護法伽藍的金剛杵。為什要說是一根魔棒?請了解臨濟囑弟子接棒的“故事”。臨濟交代:“汝去問他,道得為什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生?”洛浦照著師傅的話去問德山。德山果然舉棒便打。

    洛浦接住棒子送了一送,德山便不再說什,回方丈去了。洛浦回去,把這一情況告訴師傅。臨濟說:“我從來疑著這漢。雖然如是,你還識德山嗎?”

    臨濟又為洛浦出了一道難題。其實,洛浦隻是照著去做,並不理解做的意義。因此,當洛浦剛要說什時,臨濟也舉杖便打。

    德山既不讓說,也不允許說,是超越有無、超越是非的中道法。臨濟讓洛浦接棒送一送,是連棒打這理也否定了。所以,既是中道,也超越了中道,解除了由棒所形成的限製。

    不過,當時洛浦並不理解。當他要開口說些什時,便露了馬腳,所以,臨濟再給他一棒,意思是要除掉此事留下的成見。為了破除人們對經教名相的執著,德山確實如溈山所說的那樣,佛罵祖,貶斥經教。

    有一次上堂開法,德山說了一段讓禪門震驚的話:“人們出家,都參佛拜祖,我的先師們則不這樣認為,這既無佛,也無祖。達摩是老臊胡;釋迦老子是幹屢橛;文殊、普賢的擔屢的漢子;等覺、妙覺這些所謂的因果圓滿,都是破除了人我執、法我執的凡夫俗子;菩提、涅都是拴驢的橛子;十二分教典都是閻王小鬼的生死簿,揩拭膿瘡的手紙;四種果位、三種賢能,從初發善心到十地修行的菩薩、羅漢們都是些為人看守墳墓的活鬼,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有道是,德山“故事”,波波相接,水浪同境!

    宣鑒宗風

    回眸當年,宣鑒和尚揮舞他的“德山棒”,在此弘揚禪法,“訶佛罵祖,行棒喝之教;光大南禪,開雲門、法眼之宗風”,蓋源於此。關於佛教禪宗的棒喝之教,雖早有耳聞,但估計一般現代人是很難理解的。其實,我們不知道,老禪師的一言一行都遍布禪機。

    當頭棒喝,是為了斬斷學人的情思理究和迷惑;訶佛罵祖是為了將學人,從毫無疑義的偶像崇拜,拉倒修持心性的正確軌道上來,真正達到明心見性的境界。

    當年,禪師座下弟子數以千計,寺廟的規模空前宏大,幾乎到了“騎馬關山門”的地步。他的徒子徒孫成佛作祖,悟法得道者甚多,其中有兩位分別成為雲門宗和法眼宗的開山鼻祖。

    宣鑒圓寂後葬於德山。如今,德山還有這位高僧大德的墳塚。本地人因其俗姓周,好宣講《金剛經》,而稱之為周金剛。當時的武陵太守,還奉旨在他的墳墓上鑄立了一座鐵經幢,亦稱金剛塔,上刻《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由於文物保護的緣故,如今隻得安置在常德濱湖公園內。佛門衲子,都期盼早日將這神聖的經幢,迎回乾明寺,讓他繼續接引一代代佛陀弟子。宣鑒禪師的影響,綿延花開。

    他是海內外擁有無數法嗣的一代宗師。據說,八十年代曾經有一個日本來的佛教尋根團,到達德山後,見到他們老宗師宣鑒禪師的荒塚,竟然長跪不起,叩頭泣血。

    管窺佛學影響

    中國與印度的文化交流,自古有之。老百姓熟知的《西遊記》,孫悟空等一行,護送唐僧西天取經,實指到的印度。

    新時期,中國總理李克強出訪歐洲數國,首行線路,到的就是印度。可以說,印度文化,是西方文化影響中國文化最深遠的文化。因為,印度佛教中國化,就是一個縮影。

    走進任何寺院,人們首先瞻拜的是天王殿內笑口常開的彌勒佛。在佛教傳說中,彌勒菩薩將繼承釋迦牟尼佛位,成為未來佛。民間傳說藍本:相傳五代時,浙江一帶有位名叫契此的和尚,他經常用一根錫杖肩背一個布袋來往於熱鬧的街市,人們叫他布袋和尚。這位和尚逢人乞討,隨地睡覺,形似瘋癲。他在臨死時,說了這樣一個偈:“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於是,人們就把他當作彌勒的化身。

    漢傳佛教是以菩提達摩為始祖,從五世紀開始的,而益陽的兩座寺則都是建立於三世紀。依此推論,益陽此時所建的還不能說是佛教寺廟,自然隻能是佛學衙門或佛學學府。

    佛學重形象

    佛學在中國演變為佛教,同樣經曆了一個漫長的過程。世人皆知,祈禱佛光普照,自然佛光在微笑之中。

    瞻拜天王殿(前殿)——大佛殿(主殿,三尊塑像:中為釋迦牟尼佛,左為摩訶迦葉,右為阿難;三尊旁邊,還有手拿經卷的文殊和手持如意的普賢兩位菩薩)——觀音菩薩像(後殿)。

    世人有了視覺形象,但是多數人是否了解主殿的三尊佛像,構成了“釋迦靈山會說法像”的故事?或許不盡然。實際上,它取材於一個佛教禪宗典故。

    相傳,有一次釋迦牟尼在靈山法會上麵對眾弟子,閉口不說一字,隻是手拈鮮花,麵帶微笑。眾人十分惘然,隻有摩訶迦葉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釋迦牟尼見此,就說:“我有正眼法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這樣,摩訶迦葉就成了這“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禪宗傳人,中國佛教禪宗也奉摩訶迦葉為西土第一祖師。

    文化是有淵源的,佛教文化更是如此。而且,更加注重菩薩是可感,可親、可期盼的化身形象。

    大雄寶殿,佛光普照,莊嚴肅穆,讓世人既有祥瑞之感,也有敬畏之心。因為,大佛龕內塑的是三世佛:中為婆娑世界的釋迦牟尼佛,左為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右為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

    三尊佛像前,站著韋馱、韋力兩位護法天將的塑像,執持法器。兩側排列十八尊神態各異的羅漢塑像。大雄殿後有接引殿,供西方三聖。中為阿彌陀佛立像,左邊為持淨瓶的觀世音菩薩,右邊握摩尼寶珠的是大勢至菩薩。

    華嚴三聖化春風。瞻仰毗盧閣佛殿,龕內供奉一尊毗盧遮那佛像,左立文殊,右立普賢,這一佛兩菩薩,在佛教中合稱“華嚴三聖”。

    毗盧閣兩座配殿,即攝摩騰與竺法蘭二高僧塑像,以示紀念。

    佛學的演變

    佛學,經過無數智者的嘔心瀝血,終於在中國進化演變為佛教。

    據資料,回眸時間,應該是在北魏末年宣武帝以後的年代(500-532),印度高僧菩提達摩於此期間活動於洛陽,自然也是以白馬寺為活動中心,倡二入四行之修禪原則(指理入、行入,報怨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以《楞伽經》授徒。

    菩提達摩,意譯為覺法。自稱佛傳禪宗第二十八祖,為中國禪宗的始祖,故中國的禪宗又稱達摩宗,達摩被尊稱為“東土第一代祖師”、“達摩祖師”。與寶誌禪師、傅大士合稱梁代三大士。

    他們於中國南朝梁武帝時期,航海到廣州。梁武帝信佛。達摩至南朝都城建業會梁武帝,麵談不契,遂一葦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陽,後卓錫嵩山少林寺,麵壁九年,傳衣缽於慧可。後出禹門遊化終身。

    弟子有慧可、僧璨,璨弟子為道信,信弟子弘忍立東山法門(弘忍弟子“北神南能”,即神秀、惠能),這就是後來佛教傳頌的“禪宗五祖”,自然,佛教的許多清規戒律,也就是在這個時期製定和逐步完善的。

    惠能(六祖),一位堪與孔子、老子比肩的聖人。惠能之後,“一葉七花”,綿延流長。

    相傳:智藥三藏——天竺僧(生卒年不詳)。南朝梁武帝天監元年(502,一說九年)自西印度來廣州,於法性寺劉宋求那跋陀羅所建戒壇(一說寶林寺)之畔,親植菩提樹一株。

    智藥大師複至曹溪口,掬水而飲,以水質甘美,知溪源必有勝地可為蘭若。遂至上源,見山水宛若印度寶林山,乃勸村人建立一寺,名為寶林寺;並說百七十年後,有肉身菩薩至此地演化得道。

    至唐儀鳳元年(676),六祖慧能至法性寺,與僧作風幡之問答,並於菩提樹下剃發受戒。翌年,慧能至寶林寺大弘教化,一如所讖。

    佛教文化

    印度佛學與中國漢文化相結合,世人沒有忘記始祖菩提達摩。

    五世紀,菩提達摩,把印度的佛學與中國的漢文化相結合,在中國首次創造了漢佛教。

    風雨千秋,戰亂殺伐,滾滾紅塵,讓世人幡然頓悟,逐步形成“禪”文化,構建了漢文化的佛教特色。形成了空無——得佛心印(佛心宗)。

    由於漢佛教結合中國實際,自東漢末年以來的數百年戰亂殺伐現狀(即所謂的“紅塵”),認為這種社會災難的根源就是源於每個具體人心目中,那種對名利追求的欲望(即魔障),而世人還渾渾噩噩的自以為是,有的把個人的什事業追求不止,放在損人利己之上,其實,最終結果就是給社會和人類帶來破壞和災難。

    把這個道理講明以後,達摩首次倡導那些還在認為是事業的權高位重的“英雄”們,要他們幡然醒悟,急流勇退,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懸崖勒馬”,就是要那些在所謂事業途上,正春風得意的人猛醒回頭,要敢於主動放棄,日後才不會被動的失落,這些深奧的人生哲理,與當時社會競爭的殘酷現實結合講佛,確實很令人猛醒。

    這種頓悟式的猛醒,就是漢文化的佛教特色:禪。

    誠然,這種勸人放棄追求競爭,從哲學上宣揚“空無”的宗教學說,在戰亂之後是很有積極意義的,因為社會太需要穩定養息了。故而,一開始便受到士大夫階層,尤其是知識分子階層的擁護讚同,並很快便在國內普及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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