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7章 真正的圖瓦聖女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BGM——Nero&優十《深海少女》

    西伯利亞的寒流自遙遠的雪峰吹來，隨著地勢的降低驟然變暖，孕育出了一片濃密的山林與廣闊的湖水，喀納斯湖畔水土富饒，四周的山脈像是一雙大手，將一個村莊護在掌心。這是一個沉睡的、被外界遺忘了的天堂，圖瓦族世世代代居住在此，享受大自然的恩賜，同時，守護大自然的秘密。

    他們勇敢強悍，善騎術、善滑雪、能歌善舞，保持著比較原始的生活方式。他們信奉薩滿教和喇嘛教，每年都舉行祭山、祭天、祭湖、祭樹、祭火、祭敖包等宗教祭祀儀式。但是，因為某個原因，看似平靜的喀納斯湖，實際上沉溺了許多亡靈，那些怨氣多到偌大湖水難以容置，每隔一百年便會滿溢出來，使周邊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災難，疾病、洪水、山崩、風暴……大自然是真正的強者，它有太多招數可以讓人類束手無策。因而，生活在此處的圖瓦族還流傳下了一個隱秘的使命：百年一次的神湖祭。

    這與圖瓦人更換族長的頻率是相互吻合的，圖瓦人的壽命很長，族長每隔百年才更換一次，每一屆圖瓦族的族長是如何選出來的呢？坊間流傳的說法是舉辦隆重的射獵比賽，就在圖瓦族一年一度的敖包會上，通過賽馬、射箭、摔跤等競技活動，推選出年度第一勇士，成為全族的精神統帥。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實際上，並非族人們選擇族長，而是神湖選擇族長的女兒。

    那個被選為神湖聖女的女孩生來就必須履行守護焚城的使命，至此她的全部餘生將獨自在幽閉的湖底度過。這是常人無法接受的，但她卻無法拒絕，因為一旦被選中，她的身體將發生一些難以想象的異變，她得到一些超乎人類的能力，也失去一些屬於人類的特征，她變得再也無法適應地麵的生活，隻有在水底焚城的特殊環境，才能維持生命，勉強度過餘生。漸漸的，她會忘記自己的本來身份，成為神湖忠誠的守護者。

    這是哀傷的，無法拒絕的宿命。

    “你們這一屆的聖女……我應該是見過。”我說。

    “你當然見過她，”小天掏出那串琉璃珠的手鏈，紅色絲線已經褪色，映照著少年慘淡的笑容，“你當然見過，因為這串手鏈，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圖瓦族的聖女在九歲開始出現守護者的特征，在地麵上無法順暢地呼吸，在水下卻呼吸自如，那個女孩從小就格外親水，遊泳的時候靈巧得像是一條魚。她發生異變的那一天，小天就在她身邊，他親眼看著那個女孩連續數個小時呆在水底，開心地吐著泡泡，驕傲地問他：“我是不是很厲害？像不像你說的美人魚？”

    男孩呆呆地站在岸上，因恐懼與不安而顫抖哭泣。

    就在那一年，她的父親在射獵比賽上一舉奪魁，當選為圖瓦族第一勇士，同時被推選為新一任族長，一切順遂如上天注定。就在女孩十歲生日那天，族人們為她舉行了隆重的生日慶典，那一晚，她穿著華麗的長裙，彩蝶一般在篝火邊歡笑流轉，美得像是天邊的朝霞，可是，自那天之後，小天便再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一點影跡。

    所幸他在她十歲生日的前一晚送了這條手鏈給她，否則他的人生履曆表上將再添一項遺憾。

    我愣了愣，惋惜地說：“那個女孩……是你的好朋友吧？”

    “不僅僅是朋友，”小天搖搖頭，“她是我最初的憧憬。”

    “青梅竹馬，那是你們漢人的說法，我對她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敬意，‘如果我是個女孩，能像她一樣就完美了’，是這樣的想法。”他說，“我抱著這樣的想法，一直，一直注視著她。”

    小天出生的時候是早產兒，年幼時體弱多病，同族其他健壯的孩子們都很排斥這個蒼白文靜的男孩，他們時常在他的窗外歡笑嬉戲，爬樹遊泳，像一隻隻鮮活矯健的小豹子，隱現在茂密而充滿生機的山林間。

    直到有一天，那個隊伍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孩，看上去和他一樣弱不禁風。但是那個女孩和他又有一些不一樣，她很愛笑，一雙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一口狡黠的小白牙，總是反射著湖水靈動的光暈。

    她很會遊泳，遊得飛快，連男孩們都追不上，所以她被那個隊伍接受了，因為她有強過他們的地方。

    這一點，小天隻能豔羨。

    某一天，頑皮的男孩們不小心砸壞了他家的窗戶，思來想去，他們推選出這個女孩上門道歉。

    就在那一天，幸福驟然敲開了他緊鎖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