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鶴愣了一下,一瞬間臉色鐵青,沉聲喝道:“你簡直膽大包天,小小年紀,哪輪到你質疑你祖父的事!”
範昀似乎在範鶴麵前肆無忌憚慣了,反而眨眨眼一臉天真道:“如果祖父因為一己之私連累範家滿門,害孫女和弟弟賠上性命,孫女怎不質疑?”
範鶴氣瘋了,狠狠瞪了她幾眼,一口氣將那杯茶給喝了。
範昀看著他一氣成的連貫動作,看著他胸口起伏不已,到最後麵色漸漸平靜下來。
“我曾害死了一個人….”說著範鶴低下了頭。
範昀微微吃驚,“什人?十年前,在宮?”
範鶴閉了閉眼,許久沒有吭聲。
範昀給他時間,看的出來他依舊陷在那個痛苦。
半晌,範鶴才低沉道:“我害了一個小公主,那個公主生下來才幾個月,發了燒,我給看了,開了方子,哪知…哪知…當夜小公主便死了!”
範昀十分意外。
“當時的院判大人,對我十分照拂,見我在京城頗有一些名氣便壓了下來,把責任推到一個小藥童身上,明明是我開錯了方子,卻成了藥童拿錯了藥…..”
範鶴滿目淒楚,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怔怔望著那雀躍的燭火,
“兩條命啊,兩條無辜的命,都因我而死…..”他表情十分痛苦。
範昀沒想到是這回事,以範鶴的傲氣,此後再也不給人看病,也是情理之中。
“那後來呢?”
“後來我被院判找了借口打發出宮,再往後,我無顏麵對那藥童的家人,索性離開京城,隱居益州!”
範昀聽了這斷舊事,總覺得哪不對勁,忍不住問道:“那個院判大人是誰?”
她發現範鶴的眉睫明顯顫了顫,然後範鶴看了範昀一眼,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隻看到了純淨和疑惑,
他沉默了一下,還是答道:“姓康…..”
拖著尾音,他身子往後仰,麵龐偏向側麵,似乎不想看範昀,輕輕靠在憑幾上,胸口微微起伏,似久難平靜。
範昀總覺得範鶴說出一個康字後,他的情緒十分複雜,頭含有太多的意味。
範昀不再多問舊事,而是等範鶴臉色好了一些才道:“那君侯府的事怎辦?”
範鶴聞言,臉色再次垮了下來,狠狠瞪了過來,“那你怎說的?”
範昀聳聳肩一臉無辜道:“我大言不慚,說是我從小受祖父耳濡目染,學了不少醫術,我回去請教祖父,再來給老夫人治病,他們當你顧忌諾言,覺得我這個法子也不錯,這樣一來,你不算食言,也能給老夫人看病!”
範鶴氣結,“你….你這丫頭膽子太大了!”
範昀嘟著嘴不恁道:“我能有什辦法,三叔和大哥還在牢呢!”
範鶴不說話了。
“那你是怎想的?”
範昀等的就是這一句話,她賊賊一笑道:“祖父,想必你也不想這一身的醫術無人傳承吧,不如這樣,你來教我,我充當你給人治病的橋梁,你看如何?”
範鶴眼神複雜地看著範昀,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早打了這樣的主意,還是真的是天真。
“你以為學醫這好學嗎?”
“祖父,你以為我是一時興起嗎?不信,你派人去我的書房瞧瞧,那擺著的可不是各類醫典嗎?”範昀笑了笑。
範鶴對此還真是十分意外,不過他還是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最後他點頭,“好,今後你可以出入我的書房!”
“多謝祖父!”範昀麵帶驚喜。
當夜範昀就從範鶴處搬了不少醫書回六如軒。
範鶴站在窗口久久看著她背影沒有回神。
這個丫頭真的是….很讓人吃驚,她身上有一股活力,瀟灑任性又堅持,很像他年輕的時候。
對啊,那件事過去了那多年,現在誰還會想起呢?
時間越久,越歸於塵土。
他無需這樣沉寂下去。
他可以把畢生醫術交給她了!
在範昀拜訪了詹延筠的第二日,三爺範之章,大少爺範許就被放了回來。
兩個幾乎被打得體無完膚,女眷們見了,一個個痛哭流涕,心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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