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臣之禮,為子之孝,壽王殿下都沒有做到。”話至此處,青瑤終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雷震鼓鼓,雨落漫漫,殿中貴人神情複雜。明宗皇帝直覺胸口堵著一股強烈的煩躁之感,他麵沉如水,而探向青瑤的視線也不由得莫名。
湘妃不過輕瞥了眼明宗皇帝的臉色,心下愈發覺得難以呼吸。
為什寫遊記的人會是王青瑤呢?是誰不好,為何偏偏是她?紅裳綠蕉,終是動人顏色,陛下又怎可能不憐惜?
世家本是陛下心中所忌憚的,所以他才會因為自己呈上的證據而心生疑慮,可王青瑤的出現,生生令得局麵轉圜,仿佛一切都將回到最初的起點。
果然,明宗皇帝輕歎了聲,“是朕失察了。壽王之事,朕的確動了私心,乃至於失之公允。王侍郎與熙華縣主微言大義,朕須誠心受教。今後,滅佛之舉當不會停滯半分,朕會傳令各州郡府,因勢利導,繼續推行此製。”
“至於壽王……”明宗皇帝的聲音仿佛蒼老了幾歲,眸光輕輕落在湘妃扭曲的身形上,繼續道:“湘妃等監察結果便可,你也實在沒有必要求情了。”
“陛下,您怎可以……壽王貴為皇子,若陛下都不護著他,滅佛之舉定會被人操縱令他勢弱潰敗。”湘妃悲聲哭訴著,白色眼球上浮起的許多紅色血絲,此時已經聯結成網,遠看著便覺一股人之感。
明宗皇帝眼中泛起一抹毫芒。他很清楚,湘妃是在提醒自己,若壽王勢微,那朝堂上的勢力平衡之態便會被打破,而此前壽王權盛,在某種程度上來,確是他有意無意推動的結果……
他重重地閉了閉眼,才道:“汪文全,派人送湘妃娘娘回宮。既違了宮中法度,那便依令而行,依朕看,湘妃暫沒有踏出建寧宮的必要了。”
“陛下……”湘妃絕望地抬了抬眼,麵上已無半絲血色,她慘然輕笑,複又陰烈地看向王青瑤!
這一次,她沒有再出言咄咄,而映入青瑤眼簾的,隻是湘妃麵上那抹諷刺的笑容。青瑤看出了湘妃所想,然不過薄哂一笑,臉上便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有什可諷刺的呢?即便終有一,陛下因為忌憚王氏而不得不刻意打壓,王氏如何自處並不重要,清名、性命得以保全便好。”青瑤暗道。
汪文全心口提緊,連忙使了兩個黃門上殿,將口中隻餘嗚咽之聲的湘妃給拉了下去。外間雨落微斜,雨勢已不比先前那般瓢潑,而汪文全也顧不得腳下泥濘,親送轎攆去了建寧宮。
知道危機已過,謝皇後不由替青瑤鬆了口氣,隻隨著明宗皇帝視線轉至那本掉落在地的遊記時,她不禁看向青瑤那張明媚的麵龐。
陛下會對青瑤如何處置呢?
謝皇後心堵著口氣,但見明宗皇帝微微俯身,將遊記拾撿而起,她終低呼了聲,“陛下!”
明宗皇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稍轉了身,緩步朝王青瑤走去,這令謝皇後不由稍立上身……
“王青瑤,你這遊記為何不署名?”明宗皇帝問她道。
青瑤秀眉微蹙,澄澈的眸不由向明宗皇帝探看而去,一邊忖著明宗皇帝的意思……
“因為人言紛擾,臣女不願王氏被自己牽累。”青瑤斟酌了下話語,繼續道:“來也是私心,臣女有願一改臨安城中的浮靡之氣,可到底並非朝臣宗親,處處受身份所限,是以隻能選擇這樣的方式。”
明宗皇帝挑了挑眉,“你在意別人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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