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賈氏愣住了眼，旋即又瞥眼朝王青瑤看去。

    王青瑤靜默著，澄澈的眉眼中仿佛含著一種千帆過盡的從容與淡定。賈氏喃喃嘶聲道：“很好，很好！偌大的侯府還未散呢，你們便都當我老太太不當家了是？”

    眾奴聞聲不禁屏住了呼吸，一陣提心吊膽。

    “大哥，今日之事究竟是個什情形，你可得清楚啊！”王茂英忍不住道，而手足輕動，乍眼看似十分焦急，但終究如同灌叢生出的株椏一般，扭曲彎折，且布滿了毒刺。

    王茂彥斜睨著看了他一眼，冷淡至極，似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

    這情形於王茂英而言，顯然十分尷尬——青瑤但瞧著他瑟縮著撫了撫鼻尖，微立的上身重新坐回到椅中。

    “青瑤，你來！”

    賈氏沉聲一落，青瑤便將眉眼的情緒稍斂了斂，道：“惹祖母動氣，原是青瑤不好……”她的話音有一股沉寂的意味，卻如秋葉枯落時盤旋於空的殘影般難以捕捉。

    “隻孫女兒實在不曾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青瑤接著將湘妃發難的事情緩緩來，聽得眾人心緒變幻，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隻賈氏急忙相問結果：“最後呢？陛下寬恕你了？”

    “寬恕？”

    青瑤似乎有些不解地想了想這兩字的意思，接著那張明媚如海棠般的麵上卻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陛下並不曾怪責我，如何談及‘寬恕’一詞。”

    “這……怎會？”賈氏錯愕地抬了抬眼，嘴角輕輕抽動，而內心深處的情緒則仿佛因為這動作而被拉將出來。

    青瑤淺淺一笑，“孫女兒不太明白祖母的意思……您是覺得陛下所判有失公允，還是認為我與父親脫困不可置信呢？”

    “自都不是。”賈氏冷吸了口氣，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了幾分。她也不知為何，隻覺得此刻靜看向的王青瑤那雙清亮的眼，其中竟隱著灼人的光芒。

    “那遊記果真是你所書？”賈氏再次啟口相問！不是沒有聽到答案，而是親耳聽到之後依舊覺得匪夷所思。不僅賈氏，廳間眾人亦不曾想過王青瑤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隻是一個貴女啊！即便她身為王氏嫡女，有著縣主之名，身份貴重，即便她師從吉昌江相，才名遠揚，可她終究隻是一個女子，如何會牽扯政事？

    人們不過這般遲疑片刻，可旋即卻又不由想到科舉變革之法……也是，這般風華名動的女子，還有什是她不敢做的呢？

    王徽暮神情複雜，目光幽幽地朝青瑤探來，欽羨而感傷。

    “這便是太子殿下一心傾慕於你的原因罷……王青瑤，你或真真是他的知己，而我即便同你一般有著嫡女身份，卻注定代替不了你。”她耳聽著身旁的王徽桐兩姊妹對王青瑤一陣讚歎，不禁別扭地埋下了頭。

    “有何好讚的！”賈氏怒瞪了眼王徽桐的方向，隨即拉長了聲線，話音沉痛地對王青瑤施威道：“她做這些事時，不曾顧及過臨安王氏會被置於輿論的漩渦中心，不曾顧及過侯府的處境……這樣的嫡女，我臨安王氏如何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