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偉曾經在聖彼得堡大學留學，德語得很溜，英語就很一般了，再加上平時和雷達、航電打交道比較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路陽第一時間明白了楊衛寧的是什：“衛寧，你的ad是指pueraideddesign？”

    楊衛寧點頭道：“正是！”

    陳良偉好奇道：“老路，這個ad是啥玩意兒？”

    路陽苦笑道：“ad是計算機輔助設計的意思，國外也才剛剛發展沒多久，我們國內完全是一片空白。1979年大首長訪美的時候，航空工業部安少華副局長曾帶著航空工業屆11人代表團訪問了美國的道格拉斯da和洛克希德la飛機公司，我正是其中一員。那段時間，da組織了兩周的係統講座，每上午報告，下午參觀；la組織我們參觀了加州和喬治亞州的飛機設計、製造、試驗基地，充分向我們展示了計算機輔助設計（ad）、計算機輔助製造（a）、計算機輔助工程（ae）、計算機輔助工藝計劃（app）、產品數據管理（pd）等在飛機研製生產中的應用，有了這些輔助軟件，美國人在飛機研發設計過程中的效率幾乎把我們甩開了十倍的差距。當時我們看得那個震撼啊，美國人真正讓我們感受到了什叫做航空超級大國的底蘊。”

    “後來代表團請示首長後，決定先花二十萬美元引進一套ada軟件，象征性地建立中美合作的關係，結果洛克希德公司要求我們必須先購買三架l1011寬體客機，共三億美金，才能得到ada，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到這，路陽沉默下來，看向楊衛寧的目光也多多少少帶點失望的味道。

    因為路、楊兩家的關係，楊衛寧到611所之前，路陽專門查了楊衛寧在西北工業大學的表現和成績，覺得這夥子是可造之材，值得大力培養，但今聽他這一提，頓時印象大減。

    楊衛寧表現得還是太過浮躁了，或許他從哪聽到了ad這個名詞，就急著拿出來在自己和陳良偉麵前表現，問題是這東西在美國人手中，買都買不到，你怎拿來解決問題。

    陳良偉心中暗歎，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楊衛寧畢竟還隻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今後想要在飛機的設計研發領域有所作為，還需要一番曆練。

    楊衛寧仿佛沒有看出路陽和陳良偉的眼中的失望，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路叔叔得沒錯，在計算機輔助設計領域，我們和國外還存在著比較大的差距，不過，這種差距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大，追起來也沒我們想象得那困難。”

    路陽皺了皺眉，剛想話，便聽楊衛寧繼續道：“路叔叔，陳叔叔，你們也別急著反駁，先聽聽我的觀點吧。事實上，國外的ad技術發展起來也才沒幾年。在ad軟件發展初期，ad的含義僅僅是圖板的替代品，即pueraideddraing(rdrafing)，而非現在我們經常討論的pueraideddesign。”

    “到了六十年代，國外曾經出現三維ad係統，但那時的ad軟件還隻是極為簡單的線框式係統，隻能表達基本的幾何信息，不能有效表達幾何數據間的拓撲關係。由於缺乏形體的表麵信息，a及ae均無法實現。一直到了七十年代，飛機和汽車工業的蓬勃發展，工程師們在製造中遇到了大量的自由曲麵問題，當時隻能采用多截麵視圖、特征緯線的方式來近似表達所設計的自由曲麵。但是由於三視圖方法表達的不完整性，經常發生設計完成後，製作出來的樣品與設計者所想象的有很大差異甚至完全不同的情況。設計者對自己設計的曲麵形狀能否滿足要求也無法保證，所以還經常按比例製作油泥模型，作為設計評審或方案比較的依據。這種辦法既慢且繁瑣，而且製作過程大大拖延產了產品的研發時間。”

    路陽和陳良偉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在航空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對楊衛寧的這些困難有著切身的體會。

    兩人不由得暗道，雖然這子之前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但仔細聽來，肚子還真有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