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不知道什時候，自己和女孩站又一次站到了前廳，女孩這次像發瘋一樣使勁敲打著按鈴，陳默看著她，看著恍若隔世的“花語堂”，隻想讓這難以置信的一切，盡快地從自己的眼前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鍾，也許是幾個時，鯰魚大叔，像一個影子一樣，不知道從什地方冒了出來，打著哈欠一臉睡意地道：“來啦來啦，不用再敲了啦。啥個事體，這著急的？”

    陳默和女孩看見他，如就同溺水的人，見到一根近在咫尺卻是飄忽不定的樹幹，他們兩人同時都一臉急切地著事情的經過，鯰魚大叔敷衍似的點著頭，雙手連連往下按著，道：“慢慢啦，你們兩個一起，這個我聽不清的啦。”

    女孩歎了口氣，看了陳默一眼，了一句，你來吧。陳默就把事情的經過，盡量平緩地講了一遍，鯰魚大叔聽著他的講述，厚厚的眼皮抬了起來，精光四射的眼睛也慢慢凝住了神，他聽完陳默的話，回過頭，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晚和瓢潑一樣的大雨，用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聲音，低低地道：“你們的這一切，都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嗎？”他用眼睛來回地看著陳默他們，陳默和女孩不約而同地點了一下頭。

    鯰魚大叔閉上眼睛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你們不要著急，你們先不要急的，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的，不過，”他拿出一把鑰匙，道：“我想先要去房間看一下。”

    陳默兩個人點點頭，女孩很不放心地看著鯰魚大叔道：“我們就在剛才過來找你，這一個人都沒有，你這還有別的服務員嗎？這個旅店，難道就我們兩個人住店嗎？”

    鯰魚大叔看了女孩一眼，笑著道：“沒事沒事的，你放心，我這邊都是有人的。”完，他就去間，叫出來一男一女兩個服務員，輕聲囑咐了兩句，就徑自上了樓。陳默看到，他一邊上樓，一邊拿出了他的手機，五爪金龍的手機套，在樓梯的燈光下，一閃而過。

    女孩坐到前廳的圈椅，拿起一杯服務員端過來的熱茶，雙手捧著，細白的手指，還在有些微微地發抖。陳默在另一把圈椅坐下來，也拿過一杯茶，喝了一口，他想，現在要是點什，大概不應該是，你過去遇到過這種事情嗎之類的話。

    “我叫葉子，樹葉的葉，你呢？”女孩看著他問道。喝完茶，她的臉色已經平和了一些。

    “陳默，我叫陳默。”

    “陳默？”葉子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笑。“那你，不會是像你的名字那樣，是一個不愛話的人？”

    “大概是這樣吧，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個不愛話的人”陳默遲疑了一下，有些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不過，人總會有不想話的時候，可能這種時候，我比別人多一點罷了。”

    葉子好像很理解似的點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道：“你這個法太深奧了，不懂。”

    陳默看著她的反應，也笑了，道：“不需要懂的。”然後他話鋒一轉，問道：“我看到你在‘洗春’那拿著一個照相機，你，是攝影師？”

    女孩看了他一眼，用手理了一下掠到眼前的頭發，她的發絲很亮很軟，短發修剪的形狀，像是一隻鳥飛翔起來，向前撲打的翅膀，她輕輕道：“嗯，算是吧，也許我是一個愛好攝影的人，更確切一點。”

    陳默道：“我對攝影不懂，不過，好看的照片，倒是挺喜歡看的。相對於照片，我可能，更喜歡想象那些風景和人物的樣子。”

    葉子微笑著搖搖頭道：“你這話的方式，還真是有點意思。”

    陳默想了一下，道：“其實我是想，如果想象和寫字，也算是一種職業的話，我應該，算是從事這一類工作的吧。”

    葉子看了一眼外麵的大雨，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那你，具體的，從事的是什職業呢？”

    陳默回答道：“我應該，是一個比較喜歡寫東西的人。”

    “你是作家？”葉子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地問道。

    “一個還沒寫出什東西的作家自由嘛，倒好像是從來不缺少。”陳默苦笑地回答道。

    這時，鯰魚大叔匆匆地從樓上下來，一邊往前廳這邊走，一邊打著電話：“對，就是那樣的，你的房間和我的房間調換了，對，她的房間是。。。，你等一下，”他抬起頭用眼神詢問著葉子。

    “重慶森林。”陳默替女孩回答道。

    “重慶森林啊，你可以看一看的，不相信你可以去看一下的啦，我已經看過我這邊的了，這個房間已經變了的啦。對啊。”他停止了話，聽著對方的回答。“好吧好吧，”他不耐煩地道，“我等你消息。”完他掛斷了電話，看著陳默和葉子。

    “二位聽我啊，你們先聽，有什問題，等我完再問吧。”大叔把服務員打發走，坐到陳默和葉子的對麵，他拿出一盒煙，要讓給陳默一根，陳默搖搖頭，大叔點上煙，拿過一杯茶，慢慢地了起來。

    “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的吧，很難講的清爽。不過老話講，這個秒溪鎮，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事情，就有這個房間對調的事情了。”

    “這位先生，”大叔呷了一口茶，看著陳默道，“住的本來是這的妙溪閣，對的吧？但是今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和別的旅店的房間對調了。整個屋子的擺設啦什的，全都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了。而這個房間，是原本在秒溪鎮另外一間客棧的，在這個房間，住的，”他轉過頭，看著葉子，“就是這位女士，你原先定的客棧，是‘花樣年華’，對吧？”鯰魚大叔看著葉子，詢問道。

    葉子麵色凝重地點點頭。

    大叔雙手撐住桌子，看著兩人，很是慎重地道：“在老一輩人的法，曾經過這樣的事情。就是這有的住戶，第二醒來，發現自己全家，都躺在了這個鎮上別人的家。門戶未動，兩戶人家也從不認識。但是這樣的事情，我也隻是聽過，從來沒有遇見過。”他有些苦笑地道。

    “我能和你們二位的是，這些個事體，在別的地方看來不可思議，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噯，在我們妙溪鎮，就是有可能發生的。不過，這種調換，通常，會在第二換回來的，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放心？！這讓我們怎放心啊？”女孩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衝著他道：“我好端端地住在你們這，不是，是他們那，現在發生了這奇怪的事情，還不是第一次，我們怎放心啊？我想問，萬一要是明換不回來怎辦？”

    “是可以調換回來的，這個你放心的，我已經和你那家客棧的老板好了，等明早這場雨一停，我就送你回去，行李什的，一件都不會少的。”

    “對了老板，那我的行李呢，是不是也跟著房間被調換過去了？”陳默問道。

    “是的啊是的啊，”鯰魚大叔敲著手邊的金龍手機套，“我還要把你的東西拿回來的。”

    “那還換什啊，”陳默好像有些破罐破摔地往圈椅上一靠，“既然你明就能換回來，我們就等一唄，等明它自己再換回來，我們不就省事了，還搬來搬去的折騰什啊？”

    葉子這時側過頭，含笑看著陳默，不知道他是的氣話，還是真的是這想的。

    “這個這個啊，不太好啦，”陳默的話有點出乎大叔的意料，他壓低聲音道：“這個嘛，早一點解決就算了啦，我們開門做生意，搞這多的枝枝節節不好的啦。”

    “有什不好啊，當初你早有這種事情，我們就不住了，誰想搞得大半夜的被嚇成這樣！”葉子聽老板這，好像又動了氣。

    “那我就是行李拿回來了，你的房子不還是沒回來嗎？我們光拿行李算怎回事啊？你這算是解決了哪門子問題啊。”陳默有些納悶地問道。

    鯰魚大叔隻是“嘿嘿”地幹笑著，沒有話。

    “你不會是想，就讓我們把行李拿回來就算了吧？”女孩有些恍然大悟似地質問道。

    “沒有啦沒有啦，地良心我不會搞這樣的事情啦！”大叔連聲叫屈，手舞足蹈地激動地道，“你放心的啦，你們在妙溪，這幾所有的房費，我們都全免的，好不啦？我是對得起人的啦，我開的這間‘花語堂’，江南這一帶都是有點名氣的，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處置得妥妥當當的。”完，還咧著厚厚的嘴唇，麵帶憨厚地一笑。

    “先這樣，好吧兩位？這不也晚了，外麵下著這大的雨，本店確實耽誤了二位的休息，我開兩間房，先給二位休息一下，好不啦？”大叔語帶殷切地看著他們倆人，微笑著道。

    陳默和葉子來到二樓，他們兩人的房間是挨著的，分別是“秋露園”和“盧園”，兩個人各自站到自己的門前，不自覺地先是往樓上看了一眼，又互相看了一眼對方，葉子輕聲地道：“晚安。”陳默點頭：“晚安。”

    陳默進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正想把自己的挎包剛放到桌子上，電話就突然地響了起來，是老式撥號電話的鈴聲，在大雨深沉的夜，鈴聲聽起來緩慢而悠長，仿佛時間，被突然拉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個時刻。陳默等了一下，等到鈴聲響到第四聲時，他拿起了電話。

    “你，還沒有睡吧？”是葉子，聲音輕輕的，像是秋夜，軟軟的蟲鳴。

    “嗯。”

    “我有些東西，放在樓上了，我想拿一下，可是。。。”

    “好的，我和你過去。”陳默回答道。

    兩個人再一次站到妙溪閣的門前，陳默打開門走進去，先打開了房間的燈。

    葉子跟著走進去，來到放著她那個，碩大無比的野外背包的地方，打開背包，從往外拿東西，陳默環視著屋子，最後，目光還是從那幅《重慶森林》的大幅海報落下來，停在了桌子上那黑色的快門線上。

    “你喜歡王家衛的電影？”陳默問道。

    “啊，”葉子此時在盥洗室，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從門口探出頭來，問道：“你什？”

    “我，你是不是喜歡王家衛的電影。”陳默把頭從那幅海報移開，看著正拿著香皂準備洗臉的葉子，想起電影對著香皂話的梁朝偉，不由地微微一笑。

    葉子看著他，也微微一笑。

    看著葉子的笑容，不知道為什，竟讓陳默的心中一動。

    葉子洗漱完，從盥洗室出來，一張素顏，新鮮潔淨，像是一個白透紅的蘋果。她隨手從包，拿出一個細長的煙盒，取出一支煙，陳默拿起桌上的火柴，輕輕劃著了，給她點上。

    葉子抬起頭看了一眼陳默，輕輕道：“謝謝。”陳默透過香煙淡淡的煙霧，看著葉子晶瑩的深黃色眼眸。

    陳默把熄滅的火柴放進煙灰缸，道：“都收拾好了？”葉子點點頭，回過頭看著她那個野外背包，“我沒多少東西，就這一個包。”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