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很是異樣地看著楊子珊，他想了想，也看著她道：“你要是醉過頭了，要，”他看著楊子珊那個直挺挺的鼻子道：“就是根本沒醉。”

    楊子珊笑了起來，笑得很是毫無顧忌，然後她伸出自己塗了藍色指甲的手，指著陳默的臉，表情篤定地道：“好人，好人，我怎就沒有發現呢？好人？”

    她著著實實地拍了陳默的幾下，陳默無可奈何地衝她一笑，然後道：“走吧，這晚了，我給你送回去吧，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完，他就去自己位子上收拾東西關電腦。誰知他一回頭，看見楊子珊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都快把腦袋搖掉了，“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送我回家。”

    陳默沒有管她，接著過來收拾她的東西，“你的手機呢？”他一邊問著一邊在楊子珊的桌子上找著，“給你們家打個電話，要不他們該擔心了。”

    楊子珊死死攥著手機，道：“我不，我們家遠著呢，郊區大別墅。”完，她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樂了起來。

    “知道知道，您是集團領導派來的人，家住大huse，有錢，可你也得有個地啊？”陳默正想著怎找到她家地址，他想了半，突然發現公司好像沒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平時也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坐地鐵，也沒開車，是嫌開車太累。

    陳默突然想到了什，直接拿過楊子珊的包，拿過她的錢包，翻了起來，不一會兒，陳默拿出一張身份證，衝楊子珊得意地一笑道：“行了，咱們現在走人。”

    楊子珊很是不配合地上了車，當陳默念出楊子珊身份證上的地址時，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北京人，因為這地方他連聽都沒聽過。

    幸虧出租汽車司機是個老司機，一聽地址，就知道，還了一句，我也在南城，拉完你們這一趟我正好回家了。

    隨著一路的燈光漸暗，還有兩旁不時掠過的破敗的樓房，和一個明顯是被廢棄的工廠，孤零零地聳立的煙囪，出租車風馳電掣地駛向南四環，陳默看著兩邊的路，心漸漸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問出租車司機道：“師傅，我們去這個地方您熟嗎？”

    司機點上根煙，一邊開車一邊道：“過去挺熟的，現在去的少了，那邊沒怎開發，都是舊樓，區也不怎樣，誰住那兒啊，人都往城搬。”

    “那邊有別墅區什的嗎？”陳默問道。

    “好像沒有，人家有錢人都不去那啊，水也不好，好多都是外地來北京租房住的，亂著呢。”

    陳默看看旁邊又已經陷入熟睡的楊子珊，想了一下道：“那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您知道嗎？”

    司機“嗯”了一聲，看了一眼窗外，敲敲窗戶道：“這就快到了，都能看見了，那邊那兩棟簡易筒子樓就是。”

    陳默不禁“啊”了一聲，連忙問道：“師傅您沒看錯吧，是不是您走錯了？”

    司機愣了一下，讓陳默掏出楊子珊的身份證，自己複述了一邊地址，陳默仔細看了半，才道：“您的沒錯，就是這個地址。”

    到了樓下，陳默搖醒了楊子珊：“我，你醒醒，到你家了。”

    楊子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又閉上了，緊接著，她忽地一下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看看了四周，好像剛才的酒意一下全都沒有了，她連忙問道：“這是我家？”

    陳默看著她，點點頭道：“對，如果你的身份證上的地址沒有錯的話。”

    陳默和楊子珊站在筒子樓的陰影底下，寒風像刀一般“嗖嗖”地吹過，刮得人臉上生疼。楊子珊低著頭，陳默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要不要我扶你上去？”陳默有些猶豫地問道。他不能肯定楊子珊是不是願意讓他這做。

    楊子珊忽然抬起了頭，模糊的光線之下，他看到她的臉上，有一顆淚珠，緩緩地落了下來。

    “最後，還是讓你知道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道。

    “知道什？我什都不知道。”陳默簡短地道。

    楊子珊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很努力地準備著什，然後用很輕的聲音道：“其實——，我不是什大領導的派來的，”陳默看著她，沒有話，或者不知道，該什是好。

    “隻是我的一個叔叔，和集團的領導同名，剛上班那會兒，打電話時被人誤會了，我也就沒解釋。”她歎了口氣接著道：“然後大家都這，就傳得挺真的了，我看因為這個，老許也挺照顧我的，就更不想了。不管怎著，那時被人成家是有權有勢的，我感覺挺高興的，現在想想，就是虛榮心吧。”

    “我和你是朋友，和你的這個沒有關係。”陳默回答道。

    楊子珊看著他，然後點點頭道：“我現在知道了。可是，我已經沒有什後路可退了。”

    陳默揚了揚眉毛，好像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我你是一個好人，”楊子珊悵然若失地道：“後來，好像是老許知道了我的事情，有一次，就是老許他們去德國那次，老許讓我去了，我還以為他是照顧我這個大領導的人，就高高興興地去了，誰知道，他是想——”

    陳默呆呆地站在那，好像已經被凍得失去了思想，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想想成那樣，還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

    “他給我許諾了很多，但是到現在，一樣都沒有兌現。”

    “老許是什人，你應該清楚，你不應該相信他的。”

    “可他畢竟是咱們公司的總經理，他要是故意為難我是分分鍾的事情，而且，以他的為人，他幹得出來。”

    陳默歎了一口氣。

    “後來，劉建彬來了，我覺得索性就找一個有能力和他對著幹的，自己好歹能有一條出路，要是在他手下，我是沒有出頭之日了。”

    “你可以辭職啊，你又不是沒本事，到哪找不到一份工作啊？”陳默問道。

    楊子珊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他覺得她的笑，在這樣的夜晚，竟然顯得有些淒涼：“其實你才是最輕鬆的，自己一個人，沒有家人需要照顧，你有自己的房子，找個女朋友，想好就好，想分就分，都挑花眼了吧？”

    陳默無言以對。

    “你的輕巧，辭職？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你以為我不想自己努力去獲得承認嗎？我隻是一個女的，家沒錢沒權沒勢，我不敢辭職，因為全家人都指著我，我沒有別的什想法，隻想有一，能過上不為錢發愁的日子，就過上一，我也知足了，這你懂嗎？懂嗎！”她的言語一下激烈了起來，“你不會懂的，因為你不是我，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她搖著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