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開荼蘼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秋水伴長天 本章:第五章花開荼蘼

    第五章花開荼蘼

    每頓飯上桌來,父親始終堅持自己吃飯,盡管很慢,但他仍然拒絕任何人幫助他,父親的胃口今年一下子很多了,吃得很慢,也很吃力,每次吃飯都要灑很多在桌子上,繼母繼續看她的電視,看都懶得看父親一眼。

    “看你吃飯漏了那一壩哦,你接到吃嘛,你吃個飯,我每次都要給你收拾大半哦。”

    繼母回過頭來望著父親嚷嚷道。父親顯得很尷尬,也很無奈,心掠過一絲悲涼:不管多能幹的人到了老來就不行了啊,換著其他人,他還不如我呢!父親鄙夷地看了繼母一眼,心想,要是自己的前妻在多好啊,可是,人生就是這樣,永遠你都觸摸不透……

    “你看你爹臉上的皮膚多好啊,細皮嫩肉的,就像五十幾歲人的皮膚一樣。”

    繼母表麵上忍不住地讚揚著父親的好皮膚,實際上是在標榜她自己的功勞,我不置可否,接著繼母又大聲地道:

    “他哪個我沒有把他爹照顧好,就喊他回來照顧,我就走了,回我自己家去了。反正我的人口介紹又沒有遷過來,就像出門一樣,我想走就走。”

    然而,繼母雖然沒有遷戶口來我家,但是他和父親是辦理了結婚手續的,是合法夫妻,他們之間有相互撫養的義務。換言之,假如,繼母身體不好父親對他肯定是不會有二心的,這一點毋容置疑。

    “在身不孝,死了流貓尿,那是假孝,要敬孝就要現在趁父母還在的時候,給父母買來吃,買來穿,要敬就敬活菩薩。”

    繼母像是在對她自己,又像是在對我。是的,繼母得沒有錯,而且非常有道理,隻是從她的口中出來就有了另一種味道:第一,父親的穿著經常是哥哥們在買,還有家吃的、用的他們也經常補貼家用。第二,父親吃東西從來不挑食,你煮什他就吃什,他的工資完全夠他們二老過日子了。但作為兒女來,也是應該以自己的實際能力為父親盡孝道的,這是必須的,但繼母這樣,又在證明著什呢?

    生日過後,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也到了花開荼蘼之時。每次回家我都和父親促膝談心,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多了。我貪婪地享受著父愛,繼母也開始圖窮匕見,虛與委蛇。她不停地催促:

    “要去請一個護理人員啊!你爹那重,我一個人拉不動,請一個人來和我一起照顧你爹。”

    其實,父親的飲食起居都是他自己獨立完成的,就是因為人上年紀了,腿腳使不上勁,離不開拐杖,在家都是他自己扶著牆壁上床睡覺,上廁所,自己吃飯,穿衣。他常常在心對自己:隻要我可以堅持,就絕不能給兒女們增加任何負擔。每一次,繼母請護理人員,父親都沉默不語:我現在雖然老了,不能繼續為兒女們做一點兒貢獻,但我也絕不會給他們拖後腿,添麻煩的,他在心狠狠地下定了這個決心。所以,他鉚足了勁:必須自理自己的衣食起居。

    繼母剛來我家時,確實算得上是個能幹的女人。她常常對我們:

    “我是看到你爹一個人負擔那重,不忍心!看不過去,才來你家幫助你父親的。我看你倆弟兄嘛?”

    現在,我們兄弟姐妹都長大成人了。家隻剩他們二老在一起生活,既然她心地那善良,那就更應該好好的對父親吧。可是,不知道她和父親之間怎會有那多的齟齬。我感慨不已:連對自己丈夫都沒有真心過,何況對我們這些繼子呢!

    無可厚非,繼母來到我家,給我們帶來了原本失去多年的母愛,讓我們斑駁的心多了一絲光亮。但她的孩子又何嚐不是得到了父愛呢!她也得到了她所期盼的:一個男人的擔當和依偎。這叫雙贏!其實,不管她給過我們多少愛,我們都應該感激不盡,湧泉相報,隻可惜,她把這種愛摻雜了雜質,患得患失,讓原本純真的情感有了別樣的味道。

    父親盡管垂垂老矣,但他仍然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思維慎密,兒女們的苦樂,仍然是他的牽掛,可無知的繼母褻瀆了父親那顆真誠的心。父親的言行在她眼飽受詬病,父親的話稍微多上幾句,繼母就開始發飆了:

    “你癡呆病又發了。”

    繼母訕笑道。酸溜溜的冒出這一句話來,一臉的得意。

    “我該原是癡呆病發了呢!”

    父親低沉地道。一臉的失望!此時,父親任何一句多餘的話,再繼母聽來都是那刺耳,曾經的恩愛蕩然無存,我的心不竟五味陳雜:繼母啊,你就真的忘記了父親對你的恩情嘛?當你有一點哪怕是的感冒,或者身體哪不適的時候,父親總要三番五次地催促你去醫院,還要一三次不停地叮囑你按時服藥,耐心詢問你:

    “藥喝下去,好些了嗎?”

    對你身體的任何不適他都感同身受,關愛切切,你一分錢工資沒有,全是父親的工資在養活你,難道你真的心安理得嘛?夫妻之間有相互撫養的義務,這是法律賦予的使命。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臨各自飛,可大難還沒有來,你就想飛走了。

    我從父親的眼神讀到了他的堅毅和無奈,但更多的是不屈。我百爪撓心,此時的父親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但他仍然沒有給兒女們提出過一點點的要求來滿足他。哪怕是陪伴他承歡膝下,陪他看日出日落,看花開花謝,聽潮漲潮落,他沒有!但他渴求!他的內心是孤獨的,他寧願犧牲自己的歡樂,來換回兒女們美好的明。這種博大的赤子情懷多令人高山仰止,肅然起敬。

    01年春節如約而至,我興致勃勃地又回到了家。一進門,就看見父親坐在火盆旁,正襟危坐,大雙正陪著父親坐在一塊兒,看到兒子回來,父親那黯淡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看到我春風得意,容光煥發,瘦高的個子在一身新衣的裝扮下精神抖擻,他內心感到無比的欣慰。

    父親頭上雖然戴著一頂破舊的毛線帽,身上穿著一件失去光澤的夾克衫,但瑕不掩瑜。因為兒子的回來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雙回來了,你吃了飯沒有。”

    父親微笑著望著我,關切地詢問道。

    “我在街上剛吃過了的。”

    我平靜地回答道。我一般回家去都習慣在街上吃了飯再回去,因為突然回去了怕麻煩父母,在外麵吃就方便多了。

    今年的除夕豔陽高照,我和父親總有那多不完的話。遺憾的是,父親今年再也沒有任何想對我的話了,他目光呆滯,精神頹廢,好多都是我問一句,他才回答一句。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繼母在一旁不停地標榜自己的豐功偉績,大談她如何如何把父親照顧的細致入微:

    “他一該就是在屋座啊,反正到時候,有人給他煮好了端來吃。”

    繼母戲謔地道。

    “媽,爹可以去外麵走哈不呢?”

    大雙一本正經地道。

    “沒法,沒法,隻能在這個屋子頭走哈,門外邊都沒法哦,要是一下跌下去了,拉都拉不起來。”

    繼母故作認真的道。“清者自清,廉者自廉”何苦呢?

    繼母比我父親十六歲,被父親調理得身板硬朗,精神飽滿,現在她身體好了,一心想著怎去參加老齡協會。去唱歌,去跳舞,並自羽她是麵的台柱子。盡管自己行將就木,可父親卻仍然支持繼母:

    “你要去跳,就出去跳你的嘛?不要考慮我啊。”

    隻要是繼母喜歡的東西,父親一律支持,可繼母卻舍本逐末,忘記了一個妻子的責任和義務。一心想著自己如何快樂,如何享福。

    “雙,這哈你在家煮幾飯哈,我要出去跳幾舞掙錢。”

    繼母頤指氣使的對我道。

    “嗯,有我在家,你去就是了。”

    我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繼母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是我應該做的啊,春節回家就是為了讓父母清閑幾,盡點自己的綿薄之力呢。

    今年除夕確實是個好氣,陽光親吻著城市的大街巷。我卻沒有絲毫想出去玩耍的心。坐在父親身旁就是一種滿足!一種幸福!一種安全!一種力量!哪怕什也不,什也不做,我的心卻被幸福塞得滿滿的。連空氣中都溢滿了幸福的味道。

    這次回家時,我買了兩袋牛肉幹回來,盡管很難吃,可父親還是吃得津津有味,舍不得放下,因為那是兒子為他買的呀。每次看見了,我都要心疼地對父親:

    “爹,那硬的東西,你少吃點呀,我都咬不動呢。”

    而每次,父親隻是慈愛的看著我,仍然舍不得放下去。在他心中,兒女們為他做的任何一點的回報他都彌足珍貴,催人淚下。

    晚上,五彩繽紛的煙花把城市的夜空裝扮得異常美麗。“嗖,嗖,嗖,”一枚枚禮花在城市的上空炸響,然後便支離破碎地落下來……是的,美好的開始不一定就有美好的結局。煙花易冷!人事易分啊!

    冰箱的菜堆得滿滿當當,繼母不斷地吩咐我:

    “還有胡蘿卜、花菜、豆腐幹、蒜苔……你多炒點菜嘛。”

    我蒙了:不會把冰箱的菜都炒完吧,肚皮隻有那大呢,浪費了不可惜嗎?我認真地道:

    “菜夠了啊,炒多了吃不完。”

    “你多炒點嘛,吃不完下頓又吃,放在冰箱的有些菜都在開始壞了。”

    繼母故意大聲。

    廚房不時傳來各種器皿的碰撞聲,偶爾在家煮飯也是一番樂趣。胡蘿卜、花菜、五花肉在我的手下很快就切配好了,臘肉不時從鍋飄出陣陣香味,發出咕咕的響聲,鍋蓋上白色的煙霧徐徐上升。大黃貓我在腳下竄來竄去,“咪咪“地叫個不停,我知道它在貪吃了,這隻貓在我家有七八年的曆史,非常可愛,我不忍心掃它的興,順手仍了一塊肉給它,看它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

    斑駁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溫柔的灑進廚房,時明時暗。窗下的街麵上早也熱鬧了起來:汽車的喇叭聲、阪的吆喝聲、人們的話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遠處的群山薄霧正慢慢散去,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我用手捋了一下衣袖,左手扶住炒鍋,右手不停地在鍋翻炒,頓時鍋內“磁磁磁”地響個不停。一瞬間,整個屋子氤氳著濃鬱的香味。

    不一會兒,胡蘿卜炒肉、豆腐幹炒韭菜,酸菜粉絲湯……齊齊的擺在了餐桌上,各種顏色相得益彰。讓人胃口大開。

    “媽呀,好香啊,我在外麵都聞到香味了,雙煮的飯就是好吃。”

    繼母推開房門一進屋,就忍不住誇起我來。

    “這哈雙回來有人煮飯了,我們好吃幾現成飯。”

    繼母幽幽地道。我心一動:不就是煮個飯嘛,意思。

    父親的胃口大不如從前,盡管麵對豐盛的菜肴,他卻吃得很少,拿著筷子的手不停地微微顫抖著,十分吃力地才能送進自己的嘴,不一會兒,飯粒在他麵前撒了一地,鬆弛的麵部肌肉也沒有了往日的光澤,暗淡的目光下麵眼袋微腫。“爹,你怎現在吃那一點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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