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 三哥房內巧設局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江湖水生 本章:一百六十四 三哥房內巧設局

    柳三哥傳奇

    三哥躡到窗口,聆聽戶外動靜,戶外一片死寂,連蟲聲與夜鳥的啁啾聲都沒了,靜得讓人發怵,還沒亮,蟲與鳥不會齊地閉口噤聲,這是怎了?

    三哥的感覺十分敏銳,不好,情況有變。

    能讓蟲與鳥閉口噤聲的,隻有人,是大批悄沒聲息集結的人群,單從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也會嚇得蟲與鳥,趕緊閉嘴。

    記得第一次與李廣大隔門交談,頗為正常,李廣大聽到房內異響,問一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二次與李廣大隔門交談,總覺得有些不對路子,李廣大,宜興鎮上發現柳三哥,話好像帶著刺,那根刺要刺誰呢?

    當然,不會去刺龍長江,那根刺要刺的是我,是柳三哥!

    還有,李廣大話太流利了,好像每一句話,都是深思熟慮,事先編好的,否則,不會那順暢流利。

    他想幹啥?隻有一種可能:起疑心了,他在投石問路呢。

    疑心不是一點點,話越流利,疑心病越重。於是,他召集了隨行的所有保鏢,在樓外挖個坑,等哥去跳呢。

    在召集保鏢時,安泰樓後被點穴的保鏢,自然東窗事發。

    三哥離開窗口,向龍長江走去,他擰眉苦思,我該如何應對?

    見三哥擰眉苦思,對龍長江來,當然是件高興的事,但願他的眉毛永遠舒展不開,心的結,永久無解,那才大吉大利,下太平呢。

    忽地,三哥笑了,雖戴著麵具,看得出,瞳仁迸發出狡黠得意的神色,眼角的笑紋,將內心的快樂,宣泄無遺。

    哈,哥沒那傻,睜著眼往坑跳,對,哥也挖個坑,看看,往坑跳的會是誰!

    龍長江見了,心想:這子的套路又雜又怪,不知想出了啥損點子?

    忽地,見三哥目光一變,騰起殺機,“刷”一下,從腰間拔出匕首,幾步,就跨到龍長江床前,龍長江是條漢子,躺在床上,滿臉的鄙夷不屑,目光似在:來吧,不就是死嘛,姓柳的,本舵主若眨一眨眼睛,“龍”字倒寫!

    柳三哥目光冰冷,瞪了龍長江最後一眼,龍長江還真是條硬漢,果真,目不交睫,盯著柳三哥的雙眼,視匕首為無物。

    可惜,姓龍的隻有勇敢與強硬,缺少智慧與變通,難當三十六條水道大任。

    該的話,都已盡,不該的,也多了幾句,此時此刻,已恩斷情絕,無話可,柳三哥一聲不吭,舉起匕首,紮了下去……

    ***

    樓外無聲,房內也無聲,這讓李廣大覺得不寒而栗,周身直起雞皮疙瘩,老大怎了?句不好聽的話,十有八九,掛了。

    傾水道之力,興師動眾剿殺柳三哥及其家人,搞得姓柳的家人離散,四處逃亡,即便柳三哥脾氣再好,隻要老大落在他手中,用腳後跟想想,也隻有一種結果:死。

    越想越覺得不對頭,若是這對峙下去,等到亮,龍長江真死了,即便抓住柳三哥,也是功不抵過,到時候,龍黃河追究起來,怎交待?!

    弟兄們好交待,到時候會,咱們聽李老大的,李老大不讓動,咱們哪敢亂動。

    這豈不是姑息縱奸?!

    弟兄們的話沒錯,沒人會責怪他們。

    水道規矩森嚴,一切得聽頭兒指揮,頭兒叫上,就得上,即便是火海刀山,硬著頭皮,也得上;頭兒叫停,就得停,即便前麵堆著金銀財寶,也決不敢越雷池一步。若是違令,輕者,家法伺候,逐出門庭,重者,腦殼搬家。

    家規森嚴,鐵律如刀,誰浮爾不當正經,誰挨斬。

    水道之所以成為下第一大幫,由來有自,在在滲透著老龍頭苦心孤詣,慘淡經營的智慧與心血。

    如今總舵主被關在房內,軍師陰司鬼王算盤,在蠶桑鎮追捕南不倒,不在此地。

    此時此刻,在這兒,老子是老大,對總舵主的安危負全責。

    弟兄們全盯著自己呢,絕不能無所作為,裝熊賣傻。

    對,是死是活,老子總得動起來,不能一味求穩,把總舵主給“穩”死嘍。

    弟兄們在等著老子的號令呢,老子一破門,大夥兒會同時衝入房間。

    即便總舵主真掛了,起來,老子已竭盡棉薄之力了,不是沒拚沒打沒賣命,是姓柳的手條子太毒太辣太快,拚死賣命沒得用,你龍家愛怎著,就怎著吧。

    浪鯊李廣大,越想越憋不住了,對,得行動,動起來,怎,怎有理,不動,沒個道,任你舌綻蓮花,也是貪生怕死,見死不救。

    終於,李廣大對著總舵主的房門,扯著嗓門,喊道:“柳三哥,聽好嘍,麻袋破啦,別裝啦,裝也沒用,老子知道你在房呢。”

    房內靜悄悄,無人應答。

    李廣大的大手,砰砰砰,拍著房門,又喊:“柳三哥,你被包圍了,樓上樓下,門窗屋頂全是老子的人,即便變個蚊子,也飛不走啦,你死了這條心吧。”

    房內依舊寂寂無聲,像是沒人的樣子。

    李廣大再喊:“隻要你答應不傷害龍幫主,有啥要求,盡管,我李廣大網開一麵,放你一條生路,親自把你送到鎮外,怎樣?李廣大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言出如山,絕不食言。……你好歹話呀,……得,想想也好,想好了,吭一聲,老子豎起耳朵聽著呢。”

    李廣大還真耐著火藥性子等,過了一會兒,房內還是無聲無息。

    李廣大急怒攻心,罵道:“柳三哥,你這**秧子,做縮頭烏龜啦,別給臉不要臉,老子報一二三,報到三時,再不開門,老子就帶著弟兄破門而入了,到時候,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沒給你機會喲。”

    李廣大果然拖著長腔,喊:“一,二,三。”

    柳三哥沒應答,龍長江也沒應答。

    李廣大怒發衝冠,豹眼環睜,退後三步,猛地衝向房門,狠狠踹出一腳,那一腳,頗具開碑裂石之功,轟隆一聲巨響,房門碎裂倒塌,李廣大提著魚叉,怒吼一聲,率先衝入房內,七八名弟兄,手執刀劍風燈,跟著衝進:與此同時,北窗東窗也被擊得粉碎,砰叭骨,倒在地上,一時,房內木屑四濺,塵灰飛揚,窗口飛進幾條人影,他們是龍象、雪豹,各帶著兩名弟兄。

    一進房,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眾人大驚失色,倒抽了一口冷氣,完了,總舵主掛了!

    眾人衝向雕花大床,隻見床頭紅燈依舊,白色紗帳向兩旁撩開,掛在帳鉤上,紗帳上血跡斑斑,床上總舵主蒙被而臥,一動不動,枕上露出一截亂發,總舵主那柄劍把上鑲著紅寶石的長劍,插在帶血的被子上,劍把的絲穗上,劍身上均沾著血跡,血滴凝固在刃口上,隨時有可能滑落,繡花絲綢被麵上、被單上,也沾著點點滴滴的血跡,啊,哪,總舵主竟死於自己的劍下!

    眾人見了,先是一愣,隨即向四周一瞥,見空無一人,屋內頗大,空空蕩蕩,能藏人的地方幾乎沒有。

    東牆邊並擺放著兩個一人多高的衣櫃,若是藏人,除了衣櫃內,就是雕花大床下了,其它,屋內無藏身之處。

    兩名保鏢,衝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用刀劍向衣櫃內捅了數下,毫無反應,索性扯下衣櫃內的睡衣、毛毯、被服,扔在地上,櫃內空空如也。

    柳三哥在哪兒?

    花板上?

    幾名保鏢,舉著風燈,瞪著眼睛,檢查了每一塊花板,這些保鏢練就了一雙生的賊眼,要想騙過他們的賊眼,沒門兒。

    結果是,每一塊花板都嚴絲合縫,無人為動過的痕跡,花板上不可能藏著人。

    除了床下,屋內不會再有第三個藏人的地方。

    李廣大做個手勢,眾人將雕花大床團團圍住,李廣大喝道:“心床下。”

    全是練家子,眾人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床上與床下,不知該怎辦,龍象從保鏢手中奪過風燈,朝床下一照,見有兩隻腳,驚道:“柳三哥在床下。”

    邊叫邊揮劍向床下撩去,李廣大道:“慢,聽我號令行事。”

    龍象急忙收劍。

    李廣大心還抱著一線希望,搶救及時,不定還有救呢。

    屋內血腥味濃烈,是因門窗緊閉所致,從現場看,其實,出血量並不多,全是血跡,沒有血泊,不定老大還有救。

    救人要緊,殺柳為次。

    況且,柳三哥貓在床下,已被我等團團圍住,如今他武功大不如前,再給他跑了,真就冤枉鬼叫了,老子不信你會插翅飛了,那些武功高強的漢子,還擺不平你一個人!

    冤有頭,債有主,血債要用血來還!這是江湖亙古不變的鐵律。

    李廣大繃著臉,也不言語,不能讓床下的柳三哥知道,老子要幹啥,他對兩名保鏢做個手勢,讓保鏢上床去抬龍長江,兩名保鏢自然會意,身手敏捷,將刀劍在地板上一插,腳下一點,飛身上床,一人掠上床頭,一人掠上床尾,被子上插著的劍,沒人敢拔,怕劍一拔,鮮血狂標而出,恐怕人就不好救了,那劍最好是由郎中去拔,郎中拔劍,知道怎用藥止血,老子拔劍,不知藥咋個用法。若是郎中拔劍,人還是死了,那是郎中的事,水道該咋的咋的,怪不到老子身上。

    床頭保鏢一把掀開被頭,隻見枕上隻有一團亂發,幾處血跡,根本就沒人頭,床尾保鏢掀開被尾,隻見被下也不見有腳,隻是用另一條被子,團成人的形狀,哈,原來,被子上的劍,是插在兩床被子上呀。床頭保鏢還真心細如發,彎腰伸手,在團成人形的被子上,從頭到腳摁了一遍,確認被中沒裹著人體,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抓住劍柄,一把拔起,雙臂一攤,對眾人做個怪相,倆保鏢從床上飛身躍下。

    圍著雕花大床的眾人,看得全傻眼了,一度呆若木雞。

    李廣大有些發懵:龍長江在哪兒呢?床上、帳子上的血是真的,不是假的,再,想在總舵主房內,神不知,鬼不覺的搞到假血,譬如雞血鴨血,根本連想都不要想。

    人們隻知道真品貴,贗品便宜,此時此地,贗品絕對比真品更難得更金貴。

    那,血是誰的呢?

    總不至於是柳三哥的吧!

    床下莫非是龍長江!不是柳三哥!

    龍長江的屍體是在床下?!

    床下地板上隻有點點滴滴的血跡,沒有血泊。會不會龍長江沒死呢?

    那柳三哥藏在哪呢?也許,姓柳的早走了,唉,老子還跟他隔門喊話呢,那不是扯犢子嘛。

    剛才,幸好龍象的長劍沒有出手,要出手了,龍長江那真就死翹翹了。

    一不心,死在自己人手,這種事,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真要這樣,今後,水道怎在江湖上混!

    李廣大指了指四個保鏢,嘴向左一呶,做個抬床的手勢,李廣大的手語,保鏢們全明白,四個保鏢同時伸手抓住床的四角,齊地用力,那床淩空而起,四人舉床,向左側跨出數步,將床扔在一旁。

    赫然可見,床下直挺挺躺著的正是總舵主,劈波斬浪龍長江,他直愣愣地瞪視著大夥兒,光著左膀,臂膀上血跡斑斑,奇怪的是,臂上傷口卻纏著白布,這傷口是誰纏的呀?除了柳三哥,還能是誰!你既要殺總舵主,何苦又給他纏傷口呢?對了,大約他是借用總舵主的血,布置一個暗殺現場,嚇唬爺們,唉,還真被他唬懵圈了。

    總舵主的頭發被剪,隻剩了稀稀拉拉的幾簇短發,剪得亂七八糟,活像閻王手下的夜叉,十分猙獰可怖,柳三哥真能搞,想得出來,剪下的頭發擺在枕頭上,還露出一截來,暗殺現場,布置得活龍活現,虧他想得出來,見了這場麵,爺們心都涼了,誰能識破隻是個惡作劇呀,有你這玩的嗎,柳三哥呀柳三哥,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這更像個惡少幹的惡作劇,哪像個成年人幹的事呀!

    也許,在逃亡的日子,柳三哥吃盡了苦頭,心窩火,放總舵主的血,隻是敗敗心火,出出窩囊氣吧。

    隻見龍長江臉脹得通紅,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看著眾人,一臉的憤懣怨懟,卻不出話來。

    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怎會這樣!

    李廣大見了,心大喜,卻又不能喜動顏色,怕老大見了動怒,還得裝出驚駭、憤怒、心疼、難受的模樣,唉,也真難為他了。

    哈,老大活著,活著就好,活著比啥都好,看來,柳三哥沒殺老大,老子隻是虛驚一場,在內心深處,他還真想當麵謝謝那個千變萬化柳三哥呢,隻是不敢出口而已。

    看來,姓柳的心,不太黑。

    李廣大急忙上前,拍開總舵主穴道,將總舵主從地上扶起,早有保鏢端來椅子,扶龍長江坐下,一名保鏢摘下自己的頭巾,紮在龍長江頭上,總算掩蓋住了被剪得參差不齊的亂發。

    李廣大道:“老大,在下失職,致使主上遭此折辱,在下聽憑處置。”

    龍長江道:“啥也別了,今日之事,不能怪你,也不能怪眾人,多怪姓柳的太狡猾,他偽造了殺人現場後,將本舵主塞在床下,之後就消失了。這種事,隻有他想得出,稀奇古怪,匪夷所思,啥玩意兒。”

    李廣大道:“是嘛,我在窗口,門口,屋頂都安排了人手,今兒個,他跑不了!”

    直到此時,窗口與門口依舊各站著一名保鏢,屋頂的龍卷風王威,依舊帶著弟兄伏在屋瓦上,寸步不離。

    龍長江歎口氣,道:“姓柳的早走了,定是在你安排人手之前溜的,他總是快你我一步啊,得,不提此事了。”

    李廣大問:“老大,柳三哥是否穿著保鏢號服,進的屋?”

    龍長江道:“沒有呀,他戴著黑色頭套,一身夜行衣靠,不知他是怎進來的。”

    “你怎知道他是柳三哥呢?”

    龍長江道:“你當本舵主是死人啊,看他的眼睛、身材,聽他話的聲音,話的內容,不是他,還能是誰!”

    李廣大道:“喔,也是。”

    龍長江對屋內弟兄道:“弟兄們,辛苦了,今日之事,不得向外人提及,甚至,不得對此屋之外的弟兄們提及,嚴守機密,謹記在心,免得走漏風聲,有損水道尊嚴,若有人膽敢無視幫規,泄露此事,本舵主定將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屋內弟兄齊聲道:“是。”

    其實,柳三哥不是早走了,是走了不一會兒。

    當時,柳三哥用匕首在龍長江臂上劃了一刀,用一塊布,蘸著龍長江的血,偽造了殺人現場,之後,取出金創藥為龍長江敷上傷口,包紮停當,對龍長江道:“記住,你有兩個勁敵,一個是陰山一窩狼,另一個是我。”

    言罷,將龍長江塞入床下。

    然後,三哥摘下麵具,穿上保鏢的號服,三哥對龍長江的保鏢還是頗有印象的,不能,個個麵熟,卻也多半麵熟。

    若是易容成一個陌生人,弄不好要壞事。如今,樓下守夜保鏢號服被扒,已被發現,李廣大一定關照過,柳三哥可能易容成保鏢,混雜在水道之中,若見陌生麵孔,即刻拿下,拿錯了,不怪你,拿對了,重獎。

    柳三哥權衡再三,決定將自己易容成保鏢“陸二”。

    保鏢陸二這個人,武功不俗,敢打敢拚,卻頭腦遲鈍,不太管用,是個“二貨”,盡管非常“二”,卻還自以為聰明過人,在他眼,所有的保鏢,或多或少都有些“二”,就數他不“二”,別人看不起他,他更看不起別人,所以,沒有朋友,惹人討厭,易容成陸二,即便奇巧撞上該人,多半也能唬弄過門。

    易容畢,柳三哥腳尖一點,掠上東牆邊並排放著的兩個衣櫃之上,將身體平伏在衣櫃側,若是衝進屋的人,不跳起來,瞅一眼衣櫃上方,是看不見衣櫃上藏著人的。況且,眾人見雕花大床上,龍長江被殺,早已方寸大亂,全部注意力會集中在血跡斑斑的雕花大床上,無論與總舵主親的,還是疏的,受過恩惠的,還是挨過罰的,心懷感激的,還是心存芥蒂的,都會對總舵主的生死,極度關注。

    沒人會關注衣櫃上是否藏著個人。

    此時,哥可趁亂,從衣櫃上下來,抽身走人;若是被發現,衣櫃距東窗較近,哥也可腳尖在牆上一點,從東窗強行躥出,從衣櫃頂到窗口,斜刺穿出,隻須瞬間即可,料想無人攔得住。

    果然,如三哥預想的機會來了。

    當眾人圍著雕花大床,浪鯊李廣大與眾人正一籌莫展之際,三哥從衣櫃上悄悄滑下,向門口走去,此時,屋內之人,全眼瞪著雕花大床,背對三哥。

    不過,房門口卻有所不同。

    畢竟是曆練有素的水道弟兄,即便在此極度危難之際,窗口門口依舊有保鏢握著刀劍,站得筆挺,人不離崗,全神守衛。

    三哥抬眼一瞅,守門的保鏢不是別人,正是陸二。

    自己扮的是陸二,守門奇巧就是他,看來,有麻煩了。

    三哥向門口走去,陸二側身站著,剛才還看著門外,如今眼珠子骨碌一轉,正好盯上自己,神態頗為詫異,若再退,陸二發覺有異,開口一叫,那真就麻煩大了。

    三哥強作坦然,走到陸二跟前,道:“陸兄,辛苦了。”

    陸二右手握刀,左手一攔,擋著門,道:“別客氣,都一樣,咦,我咋覺著哥麵熟呢。”

    三哥笑道:“常在一起,想不熟都難。”

    陸二道:“你幹啥去?”

    三哥道:“幫主掛了,李頭兒讓我去買口棺材。”

    “黑燈瞎火的,上哪兒去買棺材?”

    “頭兒吩咐下來,就得辦,找唄。”

    陸二道:“咦,我發覺你像我。”

    三哥道:“陸兄,別開玩笑,買遲了,你當得起。”

    陸二道:“慢,我怎越看越覺著你像我呢。”

    三哥道:“草,啥檔口,還開這種玩笑,誤了事,算你的呀。”

    陸二放下左手,三哥一側身,出了門,陸二道:“沒開玩笑,不是你像我,就是我像你,要不,找個人看看。”

    三哥道:“要看行,得過兩。”

    陸二道:“過兩就過兩,。”

    陸二趕上兩步,一把抓住三哥臂膀,三哥一愣,正要動手,陸二卻道:“我雖是獨子,堂兄表弟卻忒多,不定咱倆沾親帶故呢,得閑咱倆好好嘮嘮。”

    三哥道:“那還真不好呢,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行,得閑再嘮。”

    陸二這才放手,三哥擺脫了陸二,心頭一寬,向樓下走去,安泰樓下大門口,站著兩名保鏢,保鏢把三哥當成了陸二,見陸二出去,都知此人胡話三千,沒有理數,懶得跟他囉嗦,任其大搖大擺出了大門。

    三哥出了門,見樓下黑壓壓的全是刀劍出鞘的保鏢,個個默不作聲,精神抖擻,眼神閃爍,嚴陣以待,將整個安泰樓圍得嚴嚴實實,隻留出了一個口子,那就是通向樓的甬道,三哥大踏步地向甬道走去,沒人搭理他,一個惹人討厭的角色,誰搭理,誰受累,受累不,還受氣,看來易容成陸二是易對嘍,三哥正在自鳴得意之際,忽地,空中落下一個人來,三哥心頭一驚,向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瞅,來人正是龍卷風王威,三哥心一緊,臉上卻波瀾不驚。

    原來,王威帶著數人,在屋頂把守,見樓內悄無動靜,心內煎急,卻又不敢擅自離崗,見樓內出來一人,便從屋頂飛身而下,想問問樓內情況,見是陸二,便問:“陸二,你去哪?”

    三哥道:“奉李頭兒命,去買棺材。”

    王威道:“總舵主沒了?”

    三哥低頭,裝作傷心道:“哎,掛了。”

    王威問:“怎沒的?”

    “一劍飄紅。”

    王威道:“柳三哥抓住沒?”

    三哥道:“根本沒見著。”

    王威道:“看來,柳三哥得手後,就走了。”

    三哥道:“是嘛,他待著等死啊,早走了。”

    王威一跺腳,一陣風似的向安泰樓奔去。

    甬道兩旁全是保鏢,柳三哥三步並作兩步,往外趕,估摸事情隨時有可能穿幫,又不能奔跑,怕露出破綻,剛走出甬道,突聽得背後眾人鼓噪:“抓住柳三哥,別讓他跑嘍,他不是陸二,陸二就是柳三哥。”

    眾保鏢難免一愣,柳三哥早有準備,腳尖一點,飛身而起,向客棧外掠去。

    也扯著嗓子喊:“抓住柳三哥,別讓柳三哥跑嘍。”

    近處的保鏢,四處探頭查看柳三哥與陸二,卻不見人蹤。

    兩個起落,柳三哥已掠出安康客棧大院。

    原來,當柳三哥離開龍長江臥室時,隻隔了一會兒,人們發現龍長江沒死,隻是受了點傷,流了點血,龍長江關照弟兄們要嚴守秘密時,陸二自然也聽見了,忙跑到浪鯊李廣大身邊,悄聲道:“李頭兒,棺材不用買啦。”

    李廣大惱道:“真是個二貨,找死!滾一邊兒去。”

    換了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退到一邊兒去了,可他是陸二,不知輕重,也不知進退,依舊道:“頭兒,你不是派人去買棺材啦?”

    李廣大正待發作,忽地靈光乍現,問:“誰?誰派人去買棺材啦?”

    陸二道:“對了,那人道,老大掛了,你派他去買口棺材。”

    李廣大道:“人呢?”

    “剛走,不是生人,麵熟,長得跟我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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