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拖著死屍般的身軀慢慢走回道觀門口，垂眼垂手，不理任何人。

    道士們喊著道長，道長魂不在身，並不話。

    老爺夫人走到道長旁邊，夫人大聲喊著：“我女兒在哪？”

    道長渾渾噩噩，好似聽不見。

    丫鬟大聲哭起來，跑到道長邊跪下來：“求求道長把姐還來吧！”

    眼淚糊了丫鬟一臉，道長仍沒任何反應。

    老爺眼包著仇恨：“上！不找到姐誰也別想回府！”

    武夫一擁而上，場麵又混亂起來。

    道長扯下道袍，捏在手上，指向懸崖方向，無聲無息。

    風鈴最先嗅到風聲：“老爺夫人！懸崖！”完風一般向前跑去。

    老爺夫人帶著武夫也趕快奔過去，道長差點被老爺撞到地上。

    搖搖晃晃的道長走進道館，把不知發生什事情的道士全部擋在門外。

    道長走進道館麵，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道館安安靜靜，連呼吸聲都比鳥叫聲大。

    道長站起來，拔劍當拐杖撐在地上，劍頭沒入地麵。

    魂回來，道長眼睛已經直了，怒抽鋒劍轉身走出道館。

    山下那邊老爺夫人親自跟著武夫下了陡崖，丫鬟身上被劃了數不清口子，但她感覺不到。

    呼喊聲此起彼伏，即使老爺夫人心知道姐多是不幸，還是非要一直往下走。

    最後找到姐屍體的時候，夫人當場就暈了過去，丫鬟嚇傻了。

    場麵實在不適合人看見，特別是親人看見。

    衣服被樹枝掛的到處都是破口和血痕，連臉都無法幸免。

    夫人身邊會醫的貼身丫頭讓夫人慢慢醒來，丫鬟也回了些神。

    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淚流滿麵。

    老爺下令不準任何人動姐的屍體，他走到姐身邊，背起姐上山。

    夫人一路拍拍姐的背：“析一，我們回家了。”

    丫鬟哭成淚人，一邊抽泣一邊跟著夫人後麵上山。

    老爺汗如雨下，一聲不吭。

    道長去一顆老樹下挖開盒子，拿出麵的一套黑衣穿上，用輕功下山。

    風雲在道長耳旁呼嘯，像餓極了的孩子求食。

    黑衣在風中飄飄，如壓境的軍隊、如染色的烏雲。

    道長落在一戶人家的後門，門外隻有一個廝在門口當崗，抽著大煙。

    “你誰啊？”廝虛起眼睛看著這個賊，不懷好意。

    道長留下最後一絲善意：“開門。”

    廝哄笑起來：“今兒少爺開心，識相的就別來找死，去去去！”罷不停揮手。

    道長抓起廝的衣領，揪起把門踹開往一扔。

    廝撅起腳準備竄起來還手，陳森捉起廝脖子拎起來，廝兩腿不停地撲騰，過一會就暈過去了。

    外麵的動靜不大，麵的動靜倒是挺大的。

    那屋什聲兒都有，酒杯碰撞、腳步淩亂、柔聲細語、放浪大笑、應有盡有。

    道長劍拖著地，一步步向前走。

    風停了，院子靜悄悄的，屋的聲音顯得吵鬧。

    道長的黑衣摩擦著地麵，被劍切斷了一截布。

    腳下的地麵顆粒物摩擦著腳底，沙沙沙沙像雨的樹葉。

    老爺把姐放在她的閨房，夫人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姐。

    老爺無聲走出房間，丫鬟跪在地上猛給夫人磕頭。

    夫人無心體會丫鬟的愧疚之心，隻摸著姐的頭。

    “風鈴，去把姐的衣服拿來。”

    丫鬟立刻起來去把姐所有的東西都拿了來，衣服、頭飾、胭脂。

    夫人坐直身體：“關門。”

    丫鬟把門關了個嚴實，然後把泡著手帕的銅盆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