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綺麗閉上眼,祈禱著那個定時炸彈爆炸的時刻早些到來,想象著沈珂拿到四十萬,不但足夠買架她夢寐以求的鋼琴,也足夠她體麵的過完大學生活。
這樣的生活,她若活著,是給不了女兒的。
接著,她又開始想象著在自己的葬禮上,二十年不見的父母老淚縱橫,終於能原諒自己當初的自私任性。
那個男人?他會來看自己嗎?或者,他會象浪漫的愛情電影的男主角一樣,在一個沒人的雨,打著黑傘,手捧鮮花,來到自己的墓碑前,為了自己痛哭流涕、後悔不迭。
無聲無息的,悲傷在她心底蔓延,眼淚在她臉上肆虐。
這場人生的賭局,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是輸得徹頭徹尾。
母親如此麵色,叫沈珂再也不出半句話來。
沈珂以前從不頂撞她,即便有一肚子委屈,也習慣了默默的吞下去。可現在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那些早早壓在心底,從來不敢出口的疑惑,忍不住全都冒了出來。
沈珂怕,那種怕與以往的怕有所不同。
以往她怕母親也不要她,怕作文命題涉及到父親,怕學校又安排無聊的親子互動,怕自己有大筆支出,怕被同學取笑欺負…
可現在,她怕母親腦子的定時炸彈忽然爆炸,而自己還不能獨自生存。
她默默盯著母親,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動了那枚定時炸彈。
之後,她沒再追問,一聲不吭,默默退出了病房。
醫院旁有條河,坐在河邊,望著河水中漂浮的樹葉,沈珂不再去想與母親之間這些年來的不和諧,隻苦苦思索著誰會借給自己五萬塊。
母親的父母自己從來沒見過,自然是找不到,而那個男人,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誰,更不知道他在哪。
“趙幕柔!”對,趙幕柔是沈珂的初中同學,如今也可算是相交多年。是她唯一的朋友。本來以沈珂這樣冰冷疏離的作態,是不太容易有閨蜜、死黨之類的。
可趙幕柔是個例外。趙幕柔在學校是個特別出名的人,之前出名是因為她似乎是個什大集團老板家的長女,被老師們爭相巴結。那時她與沈珂並無交集,隻不過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那種熟悉的陌生人。之後出名是因為她忽遭事故,容顏被毀,這種極具戲劇性的可怕事件,卻叫她更加出名了。
趙幕柔自從出事之後,便開始了無休無止的整容手術,趁著高考剛結束,她又跑去日本做下頜修複手術了,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用趙幕柔自己的話,她已經數不清自己臉上挨過多少刀,縫過多少針了。
沈珂拿起手機撥了趙幕柔的號碼,卻無人接聽。她有些為難,不知道怎開口,這些年來,雖然早就知道趙幕柔家很有錢,可沈珂從未占過她的便宜,更別向她借錢。可此時此刻,此舉似乎已然是沈珂唯一能想到相對容易的辦法了。
又撥了一次,依然是無人接聽。
“或許此刻她在手術台上,不方便接聽……”沈珂這想著,發了條短信給趙幕柔,期盼著等趙幕柔方便拿起電話的時候,能給她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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