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 東吳 湖城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龜海鱈 本章:日昳: 東吳 湖城

    鑾駕一路搖搖晃晃,七彩的布帳、零叮的車飾早已被撩起,看起來就像一架路邊的民車。西楊城一夜,拉車的馬已經被馬賊嚇得不輕,走起路來歪歪扭扭。那馬賊貪心,雖然是奉自己頭兒的命行事,但這大好的機會,頭兒又沒不能拿,他們趁機又拿了幾箱金銀和劫了一車的糧草。結果一隊人馬來舊吳國的這一路上,人都不夠吃了,哪還顧得上喂馬,這馬撐到現在還能站穩,也算訓練有素。車欄邊上坐了三四位宮裝侍女,車,也坐了三位。登荷看來,她們全不是應當坐在這車子的人。但登荷自己也坐在車中,她還是著一身深綠宮服,隻是在領口處添了道吉紅的繡花邊,以示吉祥之意。在楚宮十餘年,她送走了不少去他國和親的公主,如今她也要陪自己的主子遠嫁他方。

    但她真正的主子卻在半路上,被人調了包。

    城郊那一晚,喧犁趁亂衝入鑾駕。

    宵花公主顯然沒有向登荷詳細解釋事情的功夫,主仆二人對視一眼,登荷便會了意,著手幫二人調換衣裙冠飾。最後,宵花公主將她平日都帶著的那單隻的茶色的耳鐺,也扣在了喧犁左耳上。、

    “以後,姐姐就是我。”

    宵花公主就這樣一身素衣,上了景平將軍的馬,紛亂中,她最後轉身看了一眼鑾駕,他們兩人乘風而去,從此海闊高。

    侍奉宵花公主多年,早知道她和景平將軍兩相情悅,登荷早猜到他們會有這一步,卻沒想到他們會挑這個時候來私奔。

    隻是這位新的“宵花公主”顯然不屑於佯裝他人。

    登荷皺著眉,看著不遠處馬背上那修健利落的背影,分明像個男子。聽大喧犁公主早被貶了作庶人,公主的禮教忘得一幹二淨,現在看來傳言是真的。

    登荷相當惆悵。無論她們臉蛋長得多相似,但宵花公主的高貴儀態,一個混跡馬賊堆喊打喊殺的女孩又怎能學得半分?送個假公主嫁過來這大個罪名,無論是哪國的首領都不會當作事,一旦暴露,楚王那邊必將事情推給山賊,也不會管她們這些宮婢們在異國他鄉的生死

    不過以上這些,都是登荷十幾以前的憂慮了。

    自這個馬賊堆冒出來的喧犁與宵花公主交換之後,送嫁的隊伍又急匆匆連著趕路三。原本景平將軍帶隊時,隊伍就已經走得比出城時候要快,自那一晚後,喧犁更是把跟著鑾駕的宮女太內監們趕得一路沒停,走得比之前景平將軍的行軍速度還快。不過,她還算體貼下人,一路上讓一些體力不支的侍女輪流坐到她的鑾駕休息,人多的時候她索性自己下了鑾駕,策馬帶隊。

    現在送嫁的隊伍在去東海的路上已經行了兩月有餘,早已出了昭關,進入了舊時東吳地界。

    當初送嫁的隊伍中有許多侍女內監都在行之楚國邊陲附近時被解散了。喧犁將幾箱被劫剩的陪嫁的物品分發給他們,以示慰勞,大大咧咧的向他們吩咐道:從此你們就是自由身啦,不必再看人眼色,受人奴役,有些金銀,你們可以就此各奔前程,也可以結伴同遊,趁機遊山玩水,等個一頭半月,順便再躲躲風頭再回楚國也不遲哈哈哈

    這兩個月以來,登荷也已經漸漸理清了事情的脈絡:還在楚國境內,出嫁公主的鑾駕被馬賊搶劫,這種突然自然又不體麵的意外,楚王不會高調追究,就算追究了,也不是宵花公主自願被劫走的,景平將軍去了追馬賊救回公主,他兩落得一身幹淨。喧犁登荷一行人連日趕路,出了昭關,就算大王最終收到了線報,知道是大女兒帶人來搗的鬼,也鞭長莫及。因為現在被遣散的人,就算知道她不是宵花,能回到楚國告密的也是少數。

    跟喧犁演這一出,到底。還是宵花公主太在意父王對自己的看法,她不願明著逆父王,不像她姐姐。

    大王沒有把公主許配給周邊大國,東夷之地的人不同中原諸侯國,不熟悉大國公主儀範。聽他們從未派過使臣來楚國,來信的是吳國使臣。這個喧犁長得跟宵花這相似,如果有時間讓熟悉宵花的登荷稍加調教,再怎也騙過一會,思濾周詳,真不愧是宵花公主和景平將軍這二人想出來的計劃。

    難怪上次見喧犁,宵花公主就了句:這個姐姐,日後有勞姑姑多擔待了。

    登荷方才覺悟,她苦笑。

    算上鍾贏台那一夜,登荷一共隻見過喧犁次,一向隻知道她和宵花公主相處得並不和睦,回想起過往,兩人朝堂上若是相見必然爭鋒相對,甚至還大打出手。每次邊防戰亂,沙圖一擺,宵花公主必先圈出最凶險的城池讓她去攻。

    可如今兩人演的這一出竟然連她也瞞住了,登荷時刻跟在宵花身邊,那夜兩人打完一場之後,就沒再碰過麵,登荷看不懂了,兩人到底是什時候商量好配合的?

    喧犁為什居然肯幫宵花?這兩人的關係撲朔迷離起來。

    喧犁一開始還肯聽登荷的苦苦相勸,穿著幾層宵花的衣服裝模作樣一下,因為在離郢都不遠的地方她也在防範有侍從偷跑回郢都通風報信。畢竟秋分未過,一路氣不涼,身體好的喧犁活動一下就覺得那衣服是一身累贅。等過了昭關,大部分的宮人都被遣散,她就立馬原型畢露,金絲紅綢的外袍能穿脫就穿,金銀首飾一件不留,隻挽起素髻,一身輕裝,騎在馬背上暢快瀟灑。

    這哪像個公主,分明真的是個馬賊頭兒,登荷心中笑。

    登荷和她的侍婢倒還是堅持著,穿戴整齊的宮服。現在整個公主嫁儀之中,女子就隻有登荷和她貼身的幾個侍婢,她們分別善於梳妝、洗衣、料理飯菜等分工。其餘全是鐵甲步騎兵,途中或遣散或逃亡,出昭關前或逐一喧犁問過將士們的意願,告知他們此去前途難卜,若家中有老不放不下心的,盡管離去。昨日喧犁點兵,8000兵衛至今留下的約4000人。過了昭關,行程緩下來,喧犁就有時間跟將士們混在一起,紮營休息的時候,跟他們或討論兵法,或切磋武藝,聞到登荷這邊飯香的時候就一起撲過來,毫無貴人的架子,大家漸漸放下戒心,也聽她的號令,再沒人管她是不是宵花。

    喧犁沒提出要登荷離開,登荷沒有提出異議,過了昭關,登荷也就放棄了各種念頭,兩人就此成為了新的一對主仆。

    所以當她們一行人終於下能下榻在邊關的驛站,大家得以在酒館坐下,安安穩穩的吃碗米粥的時候,登荷自然而然的拿過喧犁的那一碗,先喝一口,再還給喧犁,其他菜品也一樣。

    “姑姑,這是何苦?”見登荷幾次飯前為喧犁試毒之後,一向喜歡幹脆利索的喧犁忍不住發聲了。

    “想必姑姑知道,我其實是一頭狼,人狼,吼哈”喧犁故意裝出張牙舞爪的樣子,嚇了嚇登荷:“我的這鼻子,比你們常人靈敏十倍,有沒有毒,不用試,我一聞就知道。”

    喧犁不提,登荷差點也忘了她得過狼瘟的事。十年前她的還隻是楚襄宮外圍的侍女,沒有目睹過過喧犁的狼態,如今見她實在與常人無異,加上兩月多來日夜相處,登荷也早忘了害怕。

    “可在宮中,奴婢們替貴人餐飲試毒本就是義務,是禮法,怎可不無尊無卑?”

    “哈,姑姑當真的要論起尊卑來,我十二歲就被廢了公主之名,是個庶民,本來仗著幹爹是荊威候爺,還能混個姐做做,幾年前被你家主子擺我一道,兵權一收,現在我連個庶民都不如,是個馬賊,論地位,怎能跟宮禦前的姑姑比?姑姑更重要,所以日後,應當換我為姑姑試毒才對。“

    “這”

    確是,以前登荷最多也隻會叫她一聲“姑娘”,現在人前稱她一聲“公主”,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喧犁那張長得酷似宵花的臉,卻露出宵花臉上從未見過的真摯神情,她竟隨意就掀起自己的舊傷疤來自娛,登荷一時無話可答,隻好任她奪取自己手中的粥,看她爽快的喝上一口,模仿著登荷的語氣:“此粥無毒可用。”

    登荷舒眉一笑了,至此,她才算開始認識了自己這位新主子的心性。

    一行人又向東邊走了十日。

    “切,這些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好隻劫財寶,不劫糧…我悔啊,”喧犁拿出宵花臨走前解下給她的琥珀耳墜,對著太陽把玩了一會:“早知道這一路缺水斷糧的,真應該過了滇河再演這一出。姑姑你宵花那臭丫頭給的這石頭,賣了,能值得多少個錢?”

    “無價之寶。”登荷言簡意賅,喧犁雙眼向她射來看到金子般驚喜的光芒。

    東行之路上,此時主仆二人正坐在鑾駕後尾的車欄上,空晃著雙腳。秋風漸漸至,吹起登荷一束側發。

    不知何時,登荷也開始有了幾分悠然爽快、行走江湖的俠氣,為她更添韻味。

    “聽它是塊仙石所製,能保人無虞,能護人精魄,宵花公主佩戴此石從未離身。”

    “姑姑果然知道不少,以後就有勞姑姑多擔待提醒啦。”

    登荷疑惑,喧犁剛才這一問,是否在試探自己。如果是這樣。那她倒也有不少問題要反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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