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乞伏幹歸得很平靜，但很明顯可以感受到他刻意壓抑著什。他也有意識地與鍾離司磬拉開了距離。

    “謝皇上。”鍾離司磬輕聲謝恩，緩緩起身。

    “朕怎皇後近來變了，原來……你來做什？”乞伏幹歸本來像是開玩笑一般地著，忽而想起什，語氣變得淩厲起來。

    “民女隻是想求皇上開恩。”鍾離司磬的臉上顯出濃濃的憂鬱，轉而她又反過來質問乞伏幹歸，“民女的夫君和朋友被皇上下令扣押了。他們本無罪過，民女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

    乞伏幹歸的眼神透出一絲疑惑：“你夫君！那幾個晉使？”他皺了皺眉，又自嘲似的繼續道：“朕還以為這世上沒有男人能入得了你張瑄的眼呢！”

    鍾離司磬再次跪了下去：“請皇上明鑒，他們被派來如此危險之地出使，就是因為在國內受到排擠，所以皇上扣押他們並不能對晉朝產生什壓力。民女懇求皇上放過他們。”著著，她的眼淚從眼角跌落。

    乞伏幹歸望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還會感到心疼：“女人的眼淚……你就不怕因為你的求情，朕立刻就下令殺了他們？”

    “皇上……”鍾離司磬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來人，帶張姑娘去皇後宮的偏殿安頓下來。”乞伏幹歸的眼神十分複雜。

    “皇上，您這是做什？”寧婉不安的聲音從乞伏幹歸的身後傳了出來。

    乞伏幹歸沒有理會寧婉，低下頭，目光集中在了鍾離司磬的身上：“朕不能立刻應你，你先住下，朕會給你答複。”

    鍾離司磬隱隱覺出乞伏幹歸有所圖謀，心翼翼地回道：“民女謝過皇上。隻是，民女在外多年，實在無法習慣住在這宮中，還請皇上準許。”

    “也罷，朕會派人保護你。”乞伏幹歸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了，“不過，有一個人，是一定不能放的。”

    鍾離司磬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迷茫地看向乞伏幹歸，聲音顫抖了起來：“是誰？”

    “持節使景卿！”乞伏幹歸瞥了鍾離司磬一眼，無意中瞧見了她慘變的臉色，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為什？”鍾離司磬忽然激動地抓住了乞伏幹歸的衣袖。守宮的侍衛圍了上來。

    乞伏幹歸用眼神示意他們退下。周圍密不透風的空氣立時開朗了。他沒有推開鍾離司磬的意思，而是歎了口氣：“你一路走來，應該也知道些什……去朕宮慢慢吧。”他的話隻了一半，便拉起跪在地上的鍾離司磬，往自己宮中走去。留下寧婉獨自悵然。

    鍾離司磬竟也沒有反抗，此時，她隻覺得能救景卿是最重要的事。

    “坐吧，朕倒不想那疏遠。”乞伏幹歸認真地望著鍾離司磬，此時從他口中出的話，竟顯得那般真誠。

    “謝皇上！”鍾離司磬走上前來，緩緩地坐下。殿內的空氣很是溫和。他們兩人之間，根本無法看出當年的那些怨念。

    “他就是你的夫君吧？”乞伏幹歸咳了兩聲，好不容易才將這句話問出口。

    鍾離司磬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眼神滿是乞求。

    乞伏幹歸又歎了口氣：“你以為一國之君就可以左右一切了嗎？有人要景卿的命，我卻不得不給。”

    “是宇文麟，對嗎？”鍾離司磬的聲音放射出一種憤恨。

    “你果然知曉！所以，你也應該知道朕是不能放了他的。”乞伏幹歸不去看鍾離司磬的眼睛，或許是麵對這樣的眼神他有些膽怯了。

    鍾離司磬使勁搖著頭，不願相信似的：“為什？為什連你都受製於他？”

    “亂世之中，身不由己的事數不勝數。你先回去吧，朕累了。該給你的交代，朕會給你的。”乞伏幹歸似乎不願再提此事，臉上顯出幾分不安來。

    “那……能讓我見見他嗎？”鍾離司磬不肯放棄，繼續追問道。

    “此事再！”乞伏幹歸立起身來。鍾離司磬明白他在趕自己走，她默默地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殿門，徑直離開皇宮。

    “你若當初嫁給朕，或許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吧？不過，以你的性子，得知朕為堂主驅馳，也一定會恨朕吧？”乞伏幹歸抬頭望向空，隻覺得看不見陽光，本該晴朗的空在他眼中竟是陰雲密布。

    鍾離司磬剛出宮門便遇上了苻惜。

    “姐姐怎會在這？”鍾離司磬驚訝地望著她，隻覺得她有些不同尋常。

    “啊……妹妹，你怎會在這？”苻惜繞開了鍾離司磬的問題，反過來問鍾離司磬。

    鍾離司磬搖了搖頭：“辦些事罷了。”

    “乞伏幹歸不可信，就像當初他欺騙哥哥一樣。”苻惜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

    鍾離司磬勉強地對苻惜笑了笑：“如今也不知道還有什可信的了。”她盯著苻惜的眼睛，苻惜回應似的也看著她的眼睛，一副真摯的表情。漸漸地，鍾離司磬放鬆了警惕。

    “回去吧，幽公子也很擔心你。”苻惜溫柔地聲音令鍾離司磬多了一分安心。

    他們兩人回到驛站，鍾離司磬支開苻惜，將所有的經過都向幽湣晟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