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話，雲嬗心慌意亂地看著前麵的路況，剛才有賀雪生在車，她還不怎緊張，現在隻有她和賀東辰在車，她就緊張的要命。

    車廂無處不在的男性清冽氣息，提醒著她男人強大的存在感，她用力抓緊方向盤，她害怕昨晚的事情再重演，更害怕自己無力拒絕，再讓自己墮落。

    賀東辰掀開眼皮，目光沉靜地望著前排的女人，剛才有賀雪生在，他不能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這會兒根本無需要掩藏。

    她很緊張，渾身繃得緊緊的，連睫毛都一直在顫。他在車，就讓她感到這不自在？

    他抿了抿唇，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忽然出聲，淡淡道：“srry，昨晚那對你，我是正常男人，你穿成那樣坐在我腿上，我控製不住……”

    雲嬗一呆，沒想到他會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她不由自主的攥緊方向盤，在他出更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時，她連忙打斷他，“昨晚的事我已經忘了。”

    賀東辰定定地望著她，本來是想向她道歉的，可她的語氣又讓他忍不住生氣，嘴快過理智，他脫口而出，“我沒忘，我還記得你在我身下，身體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雲嬗心慌亂，握住方向盤的手忍不住一晃，車身也晃動起來，賀東辰不曾提防，被甩到車門上，十分狼狽，他怒氣衝衝地瞪著她，好好的話，她非得激怒他。

    “我我已經忘了，你不要再提。”雲嬗穩住車身，同時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因為他一句調戲就方寸大亂，否則這個男人會繼續這樣對她。

    賀東辰抿了抿唇，偏頭看向窗外，怎看都有種賭氣的味道。她得輕鬆，忘就忘，他可是回味了一整晚。

    雲嬗感覺到身上那兩道火熱的注視消失，她才鬆了口氣，平穩地開車朝前駛去。大概是放鬆下來，她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她頓時臉紅，連忙伸手按著腹，抬起頭看向後視鏡，不期然撞到後座上男人深邃的眼睛，她心跳一頓，連忙移開視線。

    她心局促，拚命不讓肚子叫，肚子卻叫得更歡快了。

    車廂安靜，賀東辰不可能沒聽到她肚子叫的聲音，他皺緊眉頭，“剛才讓你吃的東西哪去了，這快就餓了？”

    他盯著她把一碗排骨湯喝完，不至於餓得這快，除非……

    雲嬗愣了一下，還是誠實的回答道：“吐了。”

    “……”賀東辰瞪著她的背影，好得很，他費盡心思讓她吃點東西進去，她轉眼就給他全吐了，他氣得不輕，“菜不合胃口，還是真怕有毒會毒死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雲嬗一板一眼的解釋，強行吃下去的東西，她胃痙攣得厲害，不是故意想吐，而是忍不住。

    賀東辰抿緊薄唇，臉色陰沉得嚇人，這個女人到底要他怎辦，千方百計想對她好，她卻一點也不領情。他掐了掐眉心，拿起手機給秘書打電話。

    雲嬗坐在駕駛室，感覺到車廂低沉的氣壓，她抿著唇，聽賀東辰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她心不在焉的，也沒有注意他在什。

    半個時後，車子停在賀氏集團下麵，雲嬗感覺到身後的人開門下車，剛要發動車子駛離，車窗敲響，她降下車窗，看著窗外的男人，賀東辰冷聲道：“你，下車！”

    雲嬗皺眉，“我已經把你安全送到了，我要回去了。”

    “叫你下車你聽不懂？”賀東辰聲音冷冷的，語氣中還多了不耐煩，他臉上的表情波瀾不興，望著她的眼神很淡漠。

    雲嬗知道他的脾氣很不好，這段時間越發的陰晴不定，她不敢惹他，隻得熄火下車。賀東辰轉身往大廈走去，走進大廳，季林提著一袋新鮮蔬菜與肉類站在那。

    見賀東辰進來，連忙將東西遞過去，“賀總，您要的東西。”

    “辛苦了。”賀東辰接過去，朝他頷了頷首，然後拎著袋子徑直往電梯間走去。季林看著跟在他身後的雲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賀總泡妞，怎不帶人家去高檔的酒店，反倒來辦公室煮東西，真奇怪！

    他搖了搖頭，或許這就是賀總泡妞的段數，再看那邊，電梯上的紅色數字正往上升，他這才轉身離去。

    電梯，雲嬗看著他手的袋子，麵有蔬菜與肉類，她心有些詫異，他晚上沒吃飽？要來辦公室煮東西吃？

    她沒問，和賀東辰單獨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她總覺得局促不安，想要逃跑。

    很快，電梯到底頂樓，賀東辰拎著袋子出去，雲嬗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辦公室北邊有個廚房，麵應有盡有，據是公司的福利，晚上加班時，會有專人在這煮東西給大家吃。

    賀東辰將袋子擱在辦公桌上，伸手解開西裝紐扣，脫下外套，然後解了袖扣，將麵的白色襯衣挽起來，又摘下腕表。

    看見雲嬗站在辦公室門邊，他拎著袋子出來，經過她身邊時，他道：“辦公室有些零食，你先吃點墊墊胃，我去做飯。”

    雲嬗驚愕地望著他的背影，他卻腳步未停的向北邊走去，雲嬗怔住，不可否認的，心流淌過一股暖流。原來他大半夜的折騰，是要給她做飯。

    可是為什呢，他不是恨她？

    雲嬗走進辦公室，辦公室很大，正中擺著一張寬大沉黑的辦公桌，桌上文件擺放得整整齊齊，給人一絲不苟的感覺，西側是型會議廳，東側擺著幾組沙發，整個辦公室壕氣驚人。

    她走到沙發旁，看見茶幾上擺著兩個果盤，其中一個麵放著新鮮的水果，另一個麵放著零食，上麵都是英文，她餓得狠，見賀東辰不在，也顧不得矯情，拿了一個偷偷吃了起來。

    椰蓉的餅幹酥脆可口，她吃了一個，又拿了一個，像一隻偷吃的老鼠，停不下來。

    賀東辰回到辦公室，就看見她趴在沙發上，哢嚓哢嚓地嚼著餅幹，他突然就忘記自己為什過來，他雙手斜抄在褲兜，倚著門看著她，心情突然就好轉了。

    看她吃第四個時，他忍不住出聲，“別吃太多，待會兒吃不下飯。”

    雲嬗聽到他的聲音，一塊餅幹噎在她嗓子眼上，噎得她直翻白眼，賀東辰連忙走過去，伸手拍著她的肩膀，一手端起水杯，送到她唇邊，道：“快喝點水，這大的人了，怎吃個東西還這不讓人省心？”

    雲嬗捧著水杯，大口大口的往嘴灌水，簡直無語凝噎，還她呢，他要不突然出聲，她能噎住？好不容易將那塊餅幹衝下去，她才發現她捧著他的手，她心不自在，連忙縮回手去。

    手背上那雙柔荑迅速縮回去，賀東辰看了她一眼，將杯子放在茶幾上，他才想起，他剛才過來，是想看看這丫頭會不會趁機跑了。

    雲嬗僵站在那，俏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她局促道：“那個……太晚了，我先……”

    “你會洗菜吧，一個人動作太慢，你過來幫我。”賀東辰打斷她的話，怎會不知道她想什？可他偏偏就不讓她出口，憋死她。

    “可是……”雲嬗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心別扭又尷尬，昨兩人還勢如水火，今就這樣，她實在接受無能。

    “還不跟上？”賀東辰瞪了她一眼，繼續轉身往外走。

    雲嬗抿了抿唇，看他盯著她的目光，就好像在她吃白食不動手一樣，她簡直無語到極點，是誰要折騰來著？

    跟著賀東辰走進廚房，雲嬗看見案上的肉切了一半，刀扔在案板上，明他剛才去辦公室前，正在切肉，他想到了什，切肉切了一半，就跑回辦公室？

    是專程去逮她偷吃東西？

    思及此，雲嬗的臉莫名發燙。

    賀東辰站在流理台前，一手拿起刀，一手按著肉，切了兩下，衣袖垮下來，他回頭看著呆站在廚房門口的雲嬗，將手伸過去，道：“過來幫我把衣袖挽起來。”

    雲嬗慢吞吞地走過去，伸手捏住衣袖，盡量避免碰到他的肌膚。賀東辰垂眸，看她專注地給他挽衣袖，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下來。

    其實就這樣相處也不錯。

    雲嬗挽好一隻衣袖，他又伸過來另一隻手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挽得很快，挽好了，她抬起頭來，就撞進男人格外專注的眼睛，她心一震，連忙移開視線，問道：“我能幫你做些什？”

    賀東辰也回過神來，他指了指水槽的蔬菜，道：“洗菜吧。”

    “哦。”雲嬗穿著七分袖外套，不需要挽衣袖，她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菜。賀東辰側眸望著她，看她乖乖聽話的樣子，他唇邊掠過一抹笑意。

    都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半個時後，賀東辰做了兩菜一湯出來，他並非嬌貴公子哥，自理能力一流，做的菜不敢世界第一，但是在這一群公子哥，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廚房有餐桌，雲嬗把菜端過去，賀東辰盛了兩碗飯過來，放了一碗米飯多的在她麵前，道：“吃吧。”

    雲嬗默默坐下，其實肚子沒有剛才那餓了，她還是聽話的吃了起來，不得不，賀東辰的廚藝不錯，比她的好太多了。

    賀東辰見她隻吃米飯，沒怎夾菜，他夾過去放進她碗，看她吃完了，他又夾過去。就像喂豬一樣，看著她乖乖吃飯，他心特別有成就感。

    十多年前，他是這樣照顧她的，那個時候，他隻把她當成妹妹。什時候這種感情變了質，大抵是她十五歲那年。

    那年他1歲，私下沒少和部隊的狐朋狗友看日本二人動作片，那時候狐朋狗友看著動作片激動得直擼，他卻意興闌珊，被他們取笑他性冷淡。

    他是不是性冷淡，他心很清楚，隻是不願意委屈自己。那年夏，他休假回去，雲嬗在家，一年不見，丫頭出落得越發標致，那臉靈氣逼人。

    那雲姨回鄉下去了，家除了他和雲嬗沒有別人。他在書房看經濟管理的書籍，書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雲嬗一臉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撲在他懷大哭特哭。

    獨屬少女的幽香躥入他鼻端，他身體有了異樣的反應，他強行按捺住，將她推離，看她哭得死去活來，他皺緊眉頭，好言好語的問她怎了。

    女孩張嘴就哭，抽抽噎噎的她流血了，是不是要死了？

    他問了半，才知道她來初潮了。他尷尬的跑去超市給她買了衛生棉，他們都不會用，那個時候電腦還不是特別普及，他書房就有，他上網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怎用。

    他示範了半，女孩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懵，顯然不明白她流血了為什不止血，還要墊上這玩藝兒。最後，是他親自給她墊上的，當時他緊張得不敢亂看，可還是不心瞄到了，當時就一陣血氣上湧。

    那，他在網上搜到了有關注意事項，給她科普了衛生知識。可他表麵再怎一本正經，正值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孩，也受不了那樣的刺激，那晚上，他一整晚都夢見她，夢見他們變成了日本二人動作片的主角，一整夜魚水之歡。

    翌日，他甚至沒有等亮，就收拾行裝逃之夭夭。不敢麵對她，更不敢麵對如此卑鄙齷齪的自己。

    男人過於專注的目光，終於讓雲嬗淡定不下去，她放下碗，盯著盤子，道：“我吃飽了。”

    賀東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才在想什，神色有些難堪，他站起來，道：“我想起還有一份緊急文件沒處理，你洗碗吧。”

    雲嬗看著他有些倉皇的背影，好像很少看見他這不淡定。她搖了搖頭，起身收拾餐桌，才發現他一口飯都沒有動過。

    她動作頓了頓，然後端起那半碗飯，倒進了垃圾桶。

    ……

    辦公室，賀東辰站在落地窗前，指間捏著一根煙吞雲吐霧，尼古丁並沒有讓他心雜亂的思緒平複下來。兩年前，藍草一語驚醒夢中人，後來他出了車禍，有一段時間神智渾渾噩噩，但是他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後來他轉入普通病房，那種感覺就消失了，他想他一定是在做夢吧，等他完全清醒過來時，他就開始恨，恨那個女人的無情，他都要死了，她也從不曾主動出現來看望他。

    這兩年，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那年，在軍校外麵，他衝進去，從那個男孩懷奪走她，如今他們是否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他重重的吸了口煙，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走路向來無聲無息的，是訓練有素，除非是想讓他察覺，腳步聲在他身後幾米處停頓下來，“碗洗好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賀東辰掐滅了煙，轉過身來望著她，目光直直的，像是要望進她心去。雲嬗心慌亂，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如鐵，她不知道他為什要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心很不安。

    “雲嬗，為什恨我？”這句話，他在舌尖滾了千次，從今晚看見她起，他就想問，一直沒問出口。

    雲嬗驚愕地望著他，唇瓣哆嗦起來，她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有恨、恨你！”

    “謊！”賀東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謊言，昨晚，他將她壓在身下時，她眼分明閃爍著恨意，他絕對沒有看錯。

    雲嬗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真的沒有恨你！”

    賀東辰直起身體，朝她走過來，他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她，帶著些殘忍，要將她的麵具撕碎。雲嬗被震得連忙往後退，男人身上氣場驚人，落在她耳邊的話更如驚雷，震得她魂飛魄散。

    “十年前那一夜，你為什從來不提？”

    “賀東辰！”像是最後的遮羞布被他毫不留情的扯掉，此刻的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站在他麵前，那難堪，她聲音拔高，有些尖銳，“那是錯誤的，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提！”

    賀東辰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他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眼的驚慌失措無處躲藏，他越殘忍，強迫她去麵對十年前的事。

    這件事是盤桓在他們之間的毒瘤，不去觸碰，他們永遠都會這樣不明不白下去。想要獲得新生，就必須除去這顆毒瘤。

    “是錯誤的？雲嬗，我當時喝醉了，識人不清，你是清醒的，你為什願意把自己給我？”賀東辰強迫她去正視。

    雲嬗渾身輕顫起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當時在想什呢？她想，哥哥對她這好，他想要就給她吧，所以當她被他劈開時，她除了痛苦，心還是甜蜜的。

    她和哥哥終於在一起了，她終於擁有他了。

    可是短暫的放縱，給她的卻是一生的痛苦不堪，她永遠不會忘記，在她最無助時打的那通電話，他將她徹底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