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驚恐地望著他。
陳元恪,陳元忻,他們是元字輩的兄弟,又比其他兄弟更親近,心自然向著一處。在這陵王府,蜀王元恪他又會向著誰呢?
元恪抬頭望著上麵,好像仍舊在那自自話:“常言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空。你就當真忍不得退不了嗎?”
我並不希望他看到我呈現出哪怕是一絲懼怕之色,我若是拂袖而去,隻怕會讓他誤以為自己心虛所至。我走到元恪麵前,緩緩到:“蜀王殿下,這話自然是對的。可也要分而論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旁人設局陷害我在先,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風從樹上飄過,樹葉一片沙沙作響,元恪語氣亦隨著風飄揚起舞:“可你也應該明白,你今日犯了她,她往後也自然要還回來,如此冤冤相報,將永無止境。你難道願意兩相爭鬥耗盡一生?”
我壓低了聲音,隻足夠讓他聽見:“蜀王殿下應該記得,如今已被貶為庶人的陳元憫陳元惲二人,當初如何權傾一時。當時,太子元憫和越王元惲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禮,打壓對方之時何曾想過要留有餘地?退一步,對手隻會認為那是懦弱,便會前進兩步,忍一時,對手隻會看到無能,便能讓你再懼三分。這些,蜀王殿下都親眼所見,自然曆曆在目,難道殿下也如此勸過他二人嗎?朝堂如此,後宮如此,王府內院也是如此。”
我何嚐不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空,可是我也很清楚,有些時候,忍一時,不但沒有風平浪靜,而是驚濤駭浪,退一步,不會出現海闊空,隻有懸崖萬丈。我如何能忍,又如何能退。
元恪似乎並不讚同:“你該知朝堂之爭,向來隻有立場,沒有對錯。可內院之人,本是一家,又何苦如此相對?你難道不知道所傷之人,所痛之人,都是你夫君的妻妾幼兒?”
我的笑如同寒冷際的一抹寒霜:“殿下忘記了,朝堂諸王,又何嚐不是骨肉至親呢?我聽聞太子與越王被廢後,相王元一人獨大,如今王爺剛剛展露新角,陳元便處處設限,時時刁難,照此下去他日必成水火之勢。若是相王得到了不利於王爺的消息,王爺要如何退讓呢?又或者,王爺得到了不利於相王的消息,又是否會網開一麵呢?”
蜀王元恪平日雖不太專注於朝堂政務,但家諸子煮豆燃箕之事也是見得不少的。
元恪長歎了一口氣:“若知道你會這,元忻必是會傷心的。他臨走之前還特意囑咐我,你不工於心計,難免會被陵王妃刁難,讓我不時過來照看幾分。如今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我愣了愣,才對他福了一福:“多謝殿下。”
元恪隻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悄然離去。
我回到院子,將一屋子的下人都叫到了前廳,我眼神淩厲地在她們身上掃了幾遍,才正經開口道:“今日的事,你們想必都聽了。既然聽了,就該聽到心頭去,什話該,什話不該,什事該做,什事不該做,心都該掂量清楚。王妃身邊貼身服侍的人都可以驅逐出府,你們就該明白,若是有人嘴上把不住,手又伸得長,就是這個下場!”
一群人唯唯諾諾地應著。
我繼續道:“多幹活,少話,在我的院子,最好----”我猛地住了口,彎下腰去,吐了一口出來。
渚雲一邊扶著我一邊問:“側妃怎了?可是不舒服?”
我用手撫著胸口:“沒什,就忽然惡心了一下。”
話沒完,又吐了一口出來。渚雲眼疾手快趕緊用杯子接著了。
渚雲輕聲:“要不要叫大夫來瞧瞧?”
我皺了皺眉頭,舒緩了一口氣才:“沒什,隻是今日覺得胸口悶悶的,大概是著涼了。不必大驚怪。”
渚雲聲嘟囔著:“都吐成這樣了,怎會沒事呢?”她轉頭看著廚房的廚娘:“是不是吃了什不該吃的東西啊?廚房做的菜是不是放了什不該放的?”
廚娘一臉懵懂:“渚雲姑娘,你可不能這編排我啊,我做的菜整個院子的人都吃了,也沒見其他不舒服啊,再了,側妃飯量,每次都隻吃了一半,剩下的全賞給你們幾個貼身的丫頭吃了,你們也沒見不舒服啊!”
我訓斥道:“好了,多大的事,哪有自己院子的人先猜忌起來的道理。也不用費工夫去請大夫了,大概是我昨夜著涼了,一早晨起就覺得身體有些不爽,呆會兒熬個薑湯來喝就行了。”
兩人這才沒繼續吵下去。廚娘忽的神色一閃,:“側妃一早起來就覺得胸口悶想吐嗎?”
我扶了扶額頭:“也差不多吧,又好像有些不是。”
廚娘又訕訕地笑著輕聲:“那側妃這個月信期可來了?”
我有些生氣地問道:“你問這個做甚?”
廚娘又放低了聲音:“這一屋子都是女人,側妃也不用害羞,這個月可來了?”
“算日子前幾日就該來的,可碰到了暮雨的事,沒來我也沒放心上。”
廚娘這下樂不可支地:“恭喜側妃,這下是有了!”
渚雲一頭霧水:“有了?有什了?”
廚娘拉開渚雲:“哎呀,你們幾個都還是丫頭,雖然貼身侍奉,不知道也是應當的,側妃自然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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