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鄭君 本章:《墨子》

    導讀

    墨子(約公元前479年前90年),名翟,戰國時魯國人(今山東滕州一帶),中國先秦墨家派創始人。中國戰國時期著名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科學家、人權活動家。他曾提出“兼愛”、“非攻”等觀點,創立墨家,並有《墨子》一書傳世。墨學在當時影響非常大,與儒家並稱“顯學”。

    《墨子》一書是墨子言行的真實寫照,又稱《墨經》或《墨辯》。本書內容廣博,包括了哲學、政治、軍事、倫理、邏輯、科技等諸多方麵內容,是研究墨子及其後學的重要史料。據學者考證。《墨子》並不全是墨子自著。而是西漢劉向輯墨家門徒記述這墨子言行的記錄。而後編撰成書。墨家學發展至漢代時,因儒學統治地位的日趨增強,墨家學派漸趨式微。但體現墨家思想精華的《墨子》一書卻得以保存下來,並一流傳直至今。

    墨子學主要集中在《墨子》一書中。全書共七十一篇。主要內容包括:一、經:集中反映了墨子的學術思想。他所建立的邏輯學體係,在人類邏輯學發展史上可與亞士多德邏輯論以及印度因明論相媲美。二、論:係統地展現了墨子的政治觀點。他的政治主張閃耀著一種平民思想的光輝。三、墨語:反映了墨子和外界辯時的一言一行。四、戰備:展現了墨子怎樣把科學知識應用到軍事防禦方麵的內容。這在古代軍事史上是極為罕見的。

    此外,在《墨子》一書中,他運用了邏輯推論的方法,來建立並論證自己的政治、倫理思想,墨子最早提出了名實必須相符的理論。他還在中國邏輯史上第一次提出了辯、類、故等邏輯概念。

    《墨子》一書文風樸實無華,但有些內容詰屈聱牙,導致兩千多年來,很少有人問津。

    到了近代,才有學者認真研究這本古書,才發現早在二千多年前墨家便已有對光學(光沿直線傳播,並討論了平麵鏡、球麵鏡、凹麵鏡成像的一些情況,特別是提出了光線通過針孔能形成倒像的理論)、數學(科學地論述了圓的定義)、力學(提出了力和重量的關係)等自然科學的探討,可惜的是,這些科學思想因此書在古代未得到重視而未能成就碩果。但這一發現,震驚了當今學術界,使近代人對墨家乃至諸子百家更為刮目相看。

    我們不難從墨家的思想中總結出一係列的精華,如墨家的“兼愛”思想,它倡導人們平等互愛,也互相援助,突出了互助互愛的精神;墨家的“尚賢”思想,對激勵人們加強自身修養、力爭成為賢者起到了積極作用;墨家的“節儉”思想等等,這些理念於今而言,依然具有針對性,很值得我們深入探討和學習。本書選其精華部分予以呈現給廣大讀者。

    目錄

    親士

    修身

    所染

    法儀

    七患

    辭過

    三辯

    尚賢(上)

    尚賢(中)

    尚賢(下)

    尚同(上)

    尚同(中)

    尚同(下)

    兼愛(上)

    兼愛(中)

    兼愛(下)

    非攻(上)

    非攻(中)

    非攻(下)

    節用(上)

    節用(中)

    節葬(下)

    誌(上)

    誌(中)

    誌(下)

    明鬼(下)

    非樂(上)

    非命(上)

    非命(中)

    非命(下)

    非儒(下)

    大取

    取

    耕柱

    貴義

    公孟

    魯問

    公輸

    備梯

    備水

    備突

    備穴

    迎敵祠

    號令

    雜守

    親士

    【原文】

    入國而不存其士1,則亡國矣。見賢而不急,則緩其君矣。非賢無急,非士無與慮國。緩賢忘士,而能以其國存者,未曾有也。昔者文公出走而正下,桓公去國而霸諸侯,越王勾踐遇吳王之醜4,而尚攝中國之賢君5。三子之能達名成功於下也,皆於其國抑而大醜也。太上無敗,其次敗而有以成,此之謂用民。

    【注釋】

    存:恤問,關懷。

    文公:指晉文公重耳,他曾被迫流亡於外十九年,後來回國即位。他在位期間,重用賢才,終於使晉國強大起來,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桓公:指齊桓公,他未做國君前,他的哥哥齊襄公昏庸無道,而被迫出奔莒國,襄公死後他被迎回即位。

    勾踐:越國國君,曾被吳王夫差打敗,於是臥薪嚐膽,勵精圖治,終於在範蠡與文種等賢臣的幫助下消滅吳國,報仇雪恨 ,並成為春秋五霸之一攝:同“懾”。

    【譯文】

    治理國家卻不關心賢士,如此就會有亡國的危險。見到賢人卻不馬上任用,他們就會怠慢君主。沒有比任用賢士更急迫的事了,如果沒有賢士也就不能謀劃治國良策。怠慢賢士、輕才,而能使國家長治久安,是從來沒有過的。從前,晉文公被迫出逃卻能夠匡正下,齊桓公流亡國外卻能稱霸諸侯,越王勾踐遭受吳王之恥,卻還能威懾中原各國。這三個人能成功揚名於下,都是因為他們在自己的國家能夠忍受極大的屈辱。所以望聞問切,最好是不失敗,即使失敗也要有辦法挽回局麵這才叫善於用人。

    【原文】

    吾聞之曰:“非無安居也,我無安心也;非無足財也,我無足心也。”是故君子自難而易自,眾人自易而難彼。君子進不敗其誌,內究其情1,雖雜庸民,鄉試無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是故為其所難者,必得其所欲焉,未聞為其所欲,而免其所惡者也。

    【注釋】

    內:當作“”,即“退“的意思。

    【譯文】

    我聽:“不是居處不安定,而是我的心不安定;不是財物不充足,而是我的心不滿足。”所以君子嚴於律已寬於待人,而平庸的人卻寬於待已而嚴於律人。君子對進取的士人,能夠不挫敗他的誌向,對於退隱的士人,也要體察他的苦衷,即使賢士中雜有平庸的人,也並不怨悔是他有自信的緣故。所以即使很困難的事情,也一定能夠達到目的,而能躲避困難的。

    【原文】

    是故偪臣傷君1,諂下傷上。君必有弗弗之臣,上必有詻詻之下。分議者延延,而支苟者詻詻4,焉可以長生保國。臣下重其爵位而不言,近臣則喑5,遠臣則,怨結於民心;諂在側,善議障塞,則國危矣。桀紂不以其無上之士邪7?殺身而喪上。故曰:“歸國寶不若獻賢而進士。”

    【注釋】

    偪:當作“佞”。

    弗:同“拂”,矯正,糾正。

    詻詻():直言爭辯的樣子。

    支苟:當作“交敬”,即“交儆”,交相儆戒的意思。

    喑(yin):沉默不語。

    (yin):同“吟”,沉吟的意思。

    桀紂:分指夏桀和商紂,分別是夏、商兩朝的未代君主,曆史上有名的暴君。

    【譯文】

    因此,妄佞和諂媚都會損傷主上。君主必須有敢於矯正君主過失的大臣,主上一定要有敢於直言的下屬。分爭的人長時間的爭議,相互儆戒的人也直言不諱,就可以長養民生,長保其國。臣下如果過分看重自己的爵位而不敢進諫,君主身邊的臣子也沉默不言,身處遠方的臣子不發表看法,不滿的情緒鬱結於民心;諂媚阿謏的人在君主身邊,好的建議被阻塞,那國家就危險了。夏桀和商紂不就是沒有任用下之賢士嗎?而遭殺身之禍並喪失了下。所以:“贈送國寶,不如舉薦賢能的人才。”

    【原文】

    今有五錐,此其銛1,銛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錯,錯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4,招木近伐5,靈龜近灼6,神蛇近暴7。是故比幹之措8,其抗?9;賁之殺10,其勇?;西施之沉11,其美也,吳起之裂1,其事也。故彼人乾,寡不死其所長,故曰:太盛 難守也。

    【注釋】

    銛(in):鋒利。

    刀:當為“石”。

    錯:磨刀石。

    近:當為“先”字。

    招木:即喬木,高大的樹木。

    靈龜近灼:古人用燒灼龜甲來占卜吉凶。

    神蛇近暴:古人常通過曝曬蛇來祈雨。暴,同“曝”。

    比幹殪(yi):商朝賢臣,因為向紂王進諫而被殺。殪,殺死。

    抗:同“”亢,正直的意思。

    孟賁(bn):傳中齊國的大力士。

    西施:越國的美女,越王勾踐把她獻給吳王夫差,來消磨他的意誌,最終報仇雪恨。

    吳起:戰國時楚國著名軍事家,但後來被車裂而死。

    【譯文】

    現在有五把錐子,其中一把最鋒利,但鋒利的會最先被使用而變鈍;有五塊石頭,有一個是磨刀石,它會最先被磨損。所以甘甜的井水最先枯竭,高大的樹木最先被砍伐,靈異的烏龜最先被燒灼,神奇的長蛇最先被曝曬。因此,死是因為他正直;孟賁被供養是因為他勇武;西施被沉於江是因為她美麗;吳起被車裂是因為他有才能。這些人很少不是死於自己的長處的,所以:事物達到頂峰就難以持久。

    【原文】

    故雖有賢君,不愛無功之臣,雖有慈父,不愛無益之子。是故不勝其任而處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勝其爵而處其祿,非此祿之主也。良弓難張,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馬難乘,然可以任重致遠;良才難令,然可以致君見尊。是故江河不惡穀之滿已也,故能大。聖人者,事無辭也,物無違也,故能為下器。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鎰之裘1非一狐之白也。夫惡有同方不取而取同已者乎?蓋非兼王之道也。是故地不昭昭,大水不燎燎,大火不燎燎,王德不堯堯者,乃千人之長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萬物。是故溪陝者速涸,逝淺乾速竭,撓埆者其地不育4,王者淳澤,不出宮中,則不能流國矣。

    【注釋】

    鎰(yi)古代黃金的重量單位。

    非一狐之白:古代有集腋成裘的法,因為狐狸腋下的毛是純白的顏色,但卻隻是很的一塊,做成一件裘衣需要 很多這樣的皮集合而成。

    陝:同“狹”。

    撓埆(qiqu)指土地堅硬貧瘠的意思。

    【譯文】

    所以,雖即使賢明的君主也不會欣賞沒有功勞的大臣,雖然有慈愛的父親,也不會喜歡沒有用的兒子。因此,不能勝任就不該占據職位。不勝任他的爵位而拿著這種爵位俸祿的人,就不是這種俸祿的主人。優良的弓難以拉開,但它可以射到最高最深的地方;駿馬雖然難以駕馭,但它可以負載重物到達遠方;傑出的人難以調遣,但卻可以讓君主振興大業。所以長江黃河不嫌棄溪的水來灌注,就能匯成巨流。被稱作聖人的人,不推辭難事,不違背物理,所以能成為治理下的大人物。因此,長江黃河的水不是來自於一個源頭,價值千金的皮衣也不是一隻狐狸腋下的毛所成。怎會有不用同道的人而隻用與自己意思相同的人的道理 呢。這可不是兼愛下君王之道。所以地不誇耀自己的明亮,大水不誇耀自己的清澈,大火不誇耀自己的炎烈,有德之君也不誇耀自己的德行的高遠,這樣才能做眾人的領袖。如果心直如箭杆,平板如磨刀石,就不足以覆蓋成娥。所以狹窄的溪很快會幹涸,太淺的流水很快會枯竭 ,貧瘠的土地不生五穀,如果君王淳厚的恩澤隻局限在宮廷之中,那就不可能澤被下。

    修身

    【原文】

    君子戰雖有陳1在,則勇為本焉;喪雖有禮,而哀為本焉;士雖有學,而行為本焉。是故置本不安者,無務豐未;4近者不親,無務求遠;新戚不附,無務外交;事無終始,無務多業,舉物而暗無務博聞。

    【注釋】

    陳:通“陣”,指兩軍交戰時的陣勢。

    喪:喪事,喪禮。

    置:立。

    無務:不要致力於。未:細枝未節。

    【譯文】

    君子作戰的時候雖然要講求行軍布陣,但始終是以勇氣為根本;舉行喪事雖然要講究禮法,但始終以哀痛為根本;士人雖然有滿腹經綸,但也必須以德行為本。所以如果連最根本的都沒有辦到,就不要去致力於旁枝未節的事情;如果連身邊的親人都不能夠親近,那就不必去招攬遠方的人;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能使之歸附,就沒有必要去跟外麵的人打交道;如果連幹一件事的都沒有始終,就談不上從一多方麵的工作;如果連出一件事情都會使其迷惑,就不要力求閱曆廣博了。

    【原文】

    是故先王之治下也,必察邇1來遠,君子察邇而邇修乾也。見不修行見毀而反之身者也,此以怨者而行修矣。譖慝之言,無入耳;批扞之聲,無出之口;殺傷人之孩4,無存之心,雖有詆訐5之民,無所依矣。

    【注釋】

    察邇:邇,近的意思,這指身邊的人。察邇,就是觀察你身邊的人。

    譖慝(zn ): 譖,誣陷。慝,惡念。

    批扞(hn):批評,觸犯。

    孩:通“刻”,殘忍。

    詆訐(ji):詆毀或是揭露別人的錯處。

    【譯文】

    所以先王治理下時,必然會仔細地觀察?邊的人,又?招攬遠方的賢才,君子能夠經常注意身邊,那,身邊的人就會端正自己的品行。看到品行不好的人又或是被人家誹謗時,就要反省自的錯。這樣,就可以減少怨恨而且能夠提升修養了。誣陷毀謗的話,不要聽到耳朵,批評中傷別人的話,不要菴出口,傷害人家念頭,不要存於心中,那樣,即使有些誌揭短處的家夥,也無法對你下手了。

    【原文】

    故君子力1事日強,願欲日逾,設壯4日盛。君子之道也:貧則見廉,富則見義,生則見愛,死則見哀;四行者不可虛假,反之身者也。藏於心者,無以竭愛;動於身者,無以竭恭;出於口者,無以竭馴5是。暢之四支,接之肌膚,華發隳6顛,而猶弗舍者,其唯聖人乎!

    【注釋】

    力:力量,能力。

    願欲:自己本身的願望。

    逾:越發增加。

    設壯:渾厚莊重。

    隳(hui)顛:禿頂。

    【譯文】

    所以君子的力量就一比一地逐漸增強,心底的願望就一一地增長,渾厚而莊重的品德就不斷完善,這就是君子之道。貧窮的時候則表現出清廉的品質,富裕的時候則表現出義氣,對在世的人就愛護有加,對死去的人就哀痛有餘;這四種行為都不能有任何的摻假,而是本身就應該具備的。凡是深藏在心底的,就不應該竭盡所愛;身體的各種舉動,就不要過於畢恭畢敬;從嘴出來的,不要過於雅致。而做到通達於四肢滲入皮膚,直到自己的頭發都掉光為止而仍舊不肯放棄,恐怕就隻有聖人了。

    【原文】

    誌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據財不能以分人者,不足為友;守道不篤1主,遍物不博,辯是非不察者,不足與遊。本不固者未必幾,雄4而不修者,其後必惰,原濁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秏5。名不徒生而譽不自長。功成名遂,名譽不可虛假,反之身者也。務言而緩行,雖辯必不聽。多力而伐6功,雖勞不必不圖。慧者心辯而不繁,多力而不伐功,此以名譽揚下。言無務為多而務為智,無務為文而務為察。故彼智無察,在身而情7,反其路者也。善無主於心者不留,行莫辯於身者不立;名不可簡而成也,譽不可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思利尋8焉,忘名忽焉,可以為士於下者,未嚐有也。

    【注釋】

    篤:一心一意。

    遍:接觸,分辨。

    幾:危的意思。

    三結合:勇猛。

    秏(h)不好,壞。

    伐:誇耀。

    情:這應為“惰”。

    尋:為重。

    【譯文】

    意誌不夠堅定的人,就一定不會有什大智慧;言而信的人,做事就會果敢;占據財物而不能與別人分享的人,不足以成為朋友;不是一心一意地捍衛真理,不是閱曆廣博,不能明辨是非的人,不值得去和他結交。根基不牢的必然危及枝節,光有勇氣而沒有品行的人,他的後代必然會墮落,源潛江混濁那水流就不會清澈,不講信用的人名聲就必然會敗壞,白白出現,名譽也不白白增長。一個人有了功業自然就會有名聲,名譽是不能有摻假的,隻能從自身處求取。光會而懶於去做,即使是口才很好,也不會有人來聽。出力後卻又誇誇其談,那樣即使是辛苦也不會有回報。聰明的人善於話而又不饒舌,出了力而又不邀功,因此能名揚下。話不求多而應求有智慧,不求文采飛揚而應求明了。因此,如果既沒智慧又不能明察是非,而自身又十分懶惰,那就必然不能走上正路。善如果不是出自於內心的話,就必然不會長久 ,言行如果不從自身去省察的話就不能立名;名聲不可能會簡單地形成,名譽也不能靠智巧來建立,君子應該用自身的行為來證明。如果一味貪圖利,而忘記了樹立自身的名聲,卻可以成為賢士的人,從來就沒有聽過。

    所染1

    【原文】

    子墨子言見染絲者而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而已則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注釋】

    本篇主要是作為君王應該注意所親近的人。

    入:染料。

    必:通“畢”。

    【譯文】

    墨子他曾經因為看見染絲的人而歎息道:若是染成青色就成了青色,若是染成黃色就成了黃色。染料變化,那它的顏色也會跟著變化;如果五種顏色都加進去就變成五色斑讕了。因此,染絲不能不慎重啊!

    【原文】

    非獨染1絲然也,國亦有染。舜染於許由、伯陽,禹染於皋陶、伯益,湯染於伊尹、仲虺,4武王染於太公、周公。5此四王者所染當,故王下,立為子,功名蔽地。舉下之仁義顯人 ,必稱此四王者。

    【注釋】

    染:引申為影響。

    許由:古代的隱士。伯陽,為舜的朋友之一。

    皋陶:古代東夷的首領。伯益,堯時代的賢士。

    湯:商趄君主。伊尹、仲虺(hui)不,湯的臣下。

    太公:指薑太公薑尚。周公,武王的弟弟。

    【譯文】

    不治理國家同染絲一樣。舜受到許由和伯陽的影響,禹受到皋陶、伯益的影響,商湯則受到伊尹和仲虺的感化,武王就受到太公和周公的影響。這四位君王都受到了正確的感染,因此能稱霸下,貴為子,功蓋當世。所以,一旦舉出普之下的賢人聖者, 就一定會到這四個人。

    【原文】

    夏桀染於辛、推哆,1殷紂柒於崇侯、惡來,厲王染於厲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傅公夷、蔡公穀4。此四王者所染不當,故國殘身死,為下僇。舉下不義辱人,必稱此四王者。

    【注釋】

    幹辛、推哆:夏桀的大臣。

    崇侯、惡來:夏桀的大臣。

    厲公長父、榮夷終8周厲王的大臣。

    傅公夷、蔡公穀:周幽王的大臣。

    【譯文】

    夏桀受到幹辛和推哆的影響,紂王受到崇傅公夷和惡來的熏染,厲王就被厲公長父和榮夷終感染,幽王則受到傅公夷和蔡公穀的影響。這四個人受到了負麵的影響?因此叼致國破身亡,為?所恥猑。所以一旦舉出下的殘暴無道者,必然會到他們四個人。

    【原文】

    齊桓染於管仲、鮑叔,晉文染於舅犯、高偃,1楚莊染於孫叔、沈尹,吳闔閭染於伍員、文義,越勾踐染於範蠡、大夫種4。此五君者所染當,故霸諸侯,功名傳於後代。

    【注釋】

    舅犯:輔助晉文公的賢臣。高偃,晉大夫。

    孫叔:即孫叔敖,楚國丞相。沈尹,楚大夫。

    伍員:即伍子胥。

    大夫種:越國大夫。

    【譯文】

    齊桓公受到管仲和鮑叔所感染,晉文公受到了舅犯和高偃的感染,楚莊王受到孫叔和沈尹的感染,吳王闔閭受到伍員和文義的感染,越王勾踐受到範蠡和大夫文種的感染。這五個人受到了積極,因此能稱霸諸侯,為後人傳誦。

    【原文】

    範吉射1染於長柳朔、王勝,中行寅染於籍秦、高強,吳夫差染於王孫雒、太宰嚭,智伯搖4染於智國、張武,中山尚5染於魏義、偃長,宋康6染於唐鞅、佃不禮。此六君者所染不當,故國家殘亡,身為刑戮,宗廟破滅,絕無後類,君臣離散,民人流亡。舉下之貪暴苛擾者,必稱此六君也。

    【注釋】

    範吉射:春秋時晉國範獻子士鞅之子。

    中行寅:晉國中行穆子之子。

    夫差:吳國國君。

    智伯搖:即智伯,晉國的大家族。

    中山尚:中山國國君。

    宋康:指宋國君偃。

    【譯文】

    範吉射受到長柳朔、王勝的感染,中行寅受到籍秦和高強的感染,夫差就受惑於王孫雒及太宰嚭,智伯搖就受到智國和張武的影響,中山尚則受到魏義和偃長的影響,宋康則受到唐鞅和佃不禮的影響。這六個人因為受到了壞的影響,所以導致國家滅亡,身受刑戮,連宗廟也不能保存,絕子絕孫,弄得君臣離散,百姓流離失所。因此,到下的貪暴之人,就必然提起他們六個。

    【原文】

    凡君之所以安者也?以其行理1也。行理性於染當。故善為君者,勞於論人而佚4於治官。不能為君者,傷形費神,愁心勞意;然國逾危,身逾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國、愛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當也。

    【注釋】

    理:指常理,常規。

    性:通“生”,產生。

    論人:選擇人才。

    佚:通“逸”。

    【譯文】

    作為君主之所以能夠得到安逸,是什原因呢?這是因為他治理政事時能夠順乎常理。之所以能夠行事順乎常理,是因為他受到了正確的影響。因此,善於為人君主的人,都要在選擇人才方麵花費大量精力。而那些不善於做君主的人就會浪費精神,會憂愁,如此國家卻變得更加危險,自身也受到了侮辱。上麵所的六位君王,他們並不是不重視自已的國家、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是不知道如何去治理國家。追究原因,就是受到了壞的影響的緣故。

    【原文】

    非獨國有染也,士亦有染。其友皆好仁義,淳謹1畏令,則家日益,身日安,名日榮,處官得其理矣,則段幹木、禽子、傅之徒是也。其友皆好矜奮,創作比周,則家日損,身日危,名日辱,處官失其理矣,則子西、易牙、豎刀之徒是也。詩曰:“必擇所堪4。。必謹所堪者,此之謂也。

    【注釋】

    淳謹:指品行純良。

    矜奮:盛氣淩人的樣子。

    比周:結黨營私。

    堪:指染料。

    【譯文】

    不僅國家會受到各種影響,士人君子也同樣會受到各種影響。如果他的朋友都是仁義之士,都是品質淳樸、遵守法則的人,那他的家業就會蒸蒸日上,身體健康,名聲就會越來越大,治理政事也會井然有序,上麵所的段幹木、禽子、傅等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他的朋友都是盛氣淩人、結黨營私,那他的家業就會一落千丈,身體就會越來越損毀,名聲就會越來越壞,治理政事也不會合符常理了,上麵所的子西、易牙、豎刀等就是這樣的人。所以,《詩經》上:“必須要選擇好染料。”所謂必須謹慎地選擇染料,就是上麵表達的意思。

    法儀1

    【原文】

    子墨子曰:下從事者,不可以無法儀;無法儀而其事能成者,無有也。雖至士之為將相者,皆有法。雖至百工從事者,亦皆有法,百工為方以矩,為圓以規,直以繩,正以縣4。無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為法。巧者能中之,不巧者雖不能中,放5依以從事,猶逾已。故百工從事,皆有法所度。

    【注釋】

    法儀:這是指法規、準則的意思。

    規:指圓規。

    繩:指木工用的繩墨。

    縣:讀“懸”指懸錘。

    放:通“仿”,仿造。

    【譯文】

    墨子:“普之下無論是從事哪一項的工作,都不能沒有 一定的準則;不按準則辦事而又能成功的,是從來也沒有的。因此,即使是賢士當上了卿相,會有自己的一套準則。即使是普通的工匠,同樣會有自已的標準。工匠們用矩尺來做方形,用規尺來做圓形,用繩墨來畫直線,用懸錘來量度偏正。無論是能工巧匠還是一般的工人,都要遵循這五條法則。巧匠們能夠與之相適應,一般的工匠們即使是不能達到,但也盡力會慢慢超越自己。所以工匠們工作時,是有一定的準則的”。

    【原文】

    然則奚以為治法百可?故曰:莫若法。之行廣而無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聖王法之。既以為法,動作1有為,必度於。之所欲則為之,所不欲則止。然則何欲何惡者也?必欲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奚以知之欲人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以其兼愛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

    【注釋】

    動作:指行動和辦事情。

    度:考慮。

    賊:仇恨,殘害。

    【譯文】

    那究竟拿什來作為仿效的對象呢?不若效法於。上的運行寬廣而又絕無私念,它所給予的恩德深厚而又不圖回報,它的光芒經久而不消散,因此,聖王把當做仿效的對象。既然以作為榜樣,那一切的行動必然視而定。上所允許和希望的就去幹,上所不允許的就不做。但是,怎樣才知道上喜歡什又不喜歡什呢?上必然希望世人相親相愛,而不希望人們互相爭鬥殘殺。那又怎樣知道上隻希望人們相親相愛,而不希望人們互相仇恨呢?這是因為上對人兼愛兼利的緣故。那又怎樣知道上對人們兼愛兼利呢?這是因為世人都為上所有,上又賜予他們一切食物。

    【原文】

    今下無大國,皆之邑也。人無幼長貴賤,皆之臣也。此以莫不羊1,豢犬豬,潔為酒醴粢盛,以敬事。此不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苟兼而有食之,夫奚不欲人之相愛相利也?故曰:愛人利人者,必福之;惡人賊人者,必禍之。曰:殺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人為其相殺而與禍乎?是以知欲人相愛相利,而不欲人相惡相賊也。

    【注釋】

    (hu)羊:通“芻”,喂羊吃草。

    粢(zi)盛:指盛器具中用業祭祀用的穀物。

    【譯文】

    如今下沒有大國和國之分,它們都是上的屬國。人也不分長幼貴賤,都是上的臣民。所以人們都喂豬養羊,準備好各種酒食,用來敬奉上。這不就是兼而有之、兼而食之嗎?上既然是兼而食之,那又怎能上不希望人們相親相愛呢?所以:兼愛別人、造福別人的人,上必然會賜福給他;殘害別人的人,上必然會讓他遭遇災難。這就是:殺害無辜者的人必然會得到報應。那為什隻要有人作惡,上就會降禍呢?這是因為上希望人們相親相愛,而不希望人們互相爭鬥。

    七患1

    【原文】

    子墨子曰:國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溝池不可守而治宮室,一患也;邊國至境國,上鄰莫救,二患也;先盡民力無用之功,賞賜無能之人,民力盡於無用,財寶虛於待客,三患也;仕持祿,遊者愛佼,君修法計臣,臣懾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為聖智而不問事,自以為安強而無守備,四鄰謀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種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賞賜不能喜,誅罰不能威,七患也。

    以七患居國,必無之謀稷;以七患守城,敵至國傾。七患之所當,國必有殃。

    【注釋】

    七患:國家應重視的七種禍患。

    邊:“敵”字之誤。

    佼:通“交”,交接,交遊。

    【譯文】

    墨子:一個國家,有七種值得警惕的大禍。這七種禍患是什呢?都是城的內外城牆和護城河都沒有修好,不能守禦,卻大肆修建宮殿,這是第一種禍患;敵國軍隊壓境,四麵鄰國都不願來救援,這是第二種禍患;把百姓財力都耗盡在無用的事情上,把國家的財物寶貨虛耗於送往迎來的待客上,這是第三種禍患;做官的人隻求俸祿,遊學未仕的人隻顧結交朋友,國君修訂法律以懲罰臣子,臣子畏懼而不敢違逆,這是第四種禍患;國君自以為神聖而聰明,卻不過問國事,自以為國家安穩強盛,而不作防禦,四麵鄰國在畋謀攻打他,而自己去函知戒備,這是第五種禍患;國君所信任的人不忠實,而忠於國君的人不被信任,這是第六種禍患;貯藏和種植的糧食不夠吃,大臣不足以信任,賞賜不能使人高興,懲罰不能使人畏懼,這是第七種禍患。

    這七種禍患如存於一個國家,那這個國家就一定會滅亡;在七種禍患的情況下守禦城池,敵軍一到,城池一定會頃刻崩潰。如果這七種禍患存在,國家必有遭禍患。

    【原文】

    幾五穀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為養也。故民無仰,則君無養,民無食,則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務也,地不要不力也用不可不節也。五穀盡收,則五味盡禦於主;不盡收,則不盡稈。一穀不收謂之饉,二穀不收謂之旱,三穀不收謂之凶,四穀不收謂之饋1,五穀不收謂之饑歲饉,則仕者大夫以下皆頎祿五分之一;旱,則損五分之二;凶,則損五分之三;饋,則損五分之四;饑,則盡無祿,稟食而已矣。故凶饑存乎國,人君徹鼎食五分之三,大夫徹縣,士不入學,君朝之衣不革製,諸侯之客,四鄰不使,,雍食而不盛4,徹驂騑,塗不芸5,馬不食粟,婢妝不衣帛,此告不冒著之至也。

    【注釋】

    饋:通“匱”,缺乏。

    稟食:隻供飯吃。

    縣:通“懸”,此指鍾馨等懸掛的樂器。

    雍:當作“饔”,指早餐和晚餐。

    塗:通“途”。塗不芸:道路不加整修。

    【譯文】

    糧食,是們所賴以生存的必需品,也是國君用地養活自己的民眾的。所以如果百姓失去生存的依賴,國君也就沒有了供給;百姓沒有東西吃,就什事也做不成。所以,糧食生產儲備這件事就不能不努力去做,田地不能不盡力耕作,糧食的使用不可不節儉。糧食全部豐收,那國君盡可享受。如果有一種糧食絕收,國君就不能盡其享受。一穀不收叫做饉,二穀不收叫做旱,三穀不收叫做凶,四穀不收叫做匱,五穀不收叫做饑。

    遇到饉年,自大夫以下做官的都減去俸祿的五分之一;遇到旱年,就減去俸祿的五分之二,遇到凶年,就減去俸祿的五分之三;遇到匱年,就減去俸祿的五分之四;遇到饑年,那全部沒有俸祿,隻供食物。所以一個國家遇到凶饑,國君的朝服雖舊,不更新重做,接待諸侯的客人、鄰國的使者,早餐晚餐都力求儉省,駕車的四匹馬撤掉左右兩匹,道路不加修理 ,馬不喂糧食婢不穿絲綢,這些都可以看出匱乏到了極點了。

    【原文】]

    故曰:財不足則反之時,食不足則反之用。故先民以時生財,固本而用財,則財足。故雖上世之聖王,豈能使五穀常收而旱水不至哉!然而無凍餓之民者,何也?其力時急而自養儉也。故《夏書》曰:“禹七年水。”《殷書》曰:“湯五年旱。”此其離凶餓甚矣1。然而民不凍餓者,何也?其生財密,其用之節也。故倉無備粟,不可以待凶饑;庫無備兵,雖有義不能征無義;城郭不備全,不可以自守;心無備慮,不可以應卒。是若慶忌無去之心,不能輕出。

    離:通“罹”,遭受。

    卒:通“猝”。

    【譯文】

    所以:對用不夠時,沒有抓住有利的生產時機,糧食不夠時就要節省糧食消費。因此,古代雲崖人按農時生產財富,鞏固農業這個根本,節省開支,財用自然就充足。所以,即使是古代的聖王,哪能使五穀永遠豐收,並且水旱之災不降臨呢!但是那時卻從無受凍挨餓之民,這是為什昵?這是因為他們努力按農時耕種而自奉儉樸。《夏書》:“禹時有七年水災。”《殷書》:“湯時有五年旱災。”那時遭受的災荒夠大了,然而老百姓卻沒有受凍挨餓,這是什緣故呢?就是因為他們生產時財物豐足。使用講究節儉。所以糧倉中沒有儲備的糧食,就不能對付凶年饑荒,兵庫中沒有儲備的武器,即使是正義的也不能去征討不正義的;城郭修築不完備,就不能自行防守;心中沒有周密的考慮,就不能應付突然的變故。這就好像慶忌沒有離開衛國中心,就不可能輕易出走。

    【原文】

    夫桀無待湯之備,故放;紂無待武之備,故殺。桀紂貴為子,富有下,然而皆滅亡於百之君者,何也?有富貴而不為備也。故備者,國之重也。食者,國之寶也;兵者,國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國之具也。

    故曰:以其極賞1,以賜無功;虛其府庫,以備車馬、衣裘、奇怪;苦其役徒,以治室觀樂;死又厚為棺槨,多為衣裘。生時治台榭,死又修墳墓。故民苦外,府庫單於內,上不厭其樂,下不堪其苦。故國離寇敵則傷,民見凶饑則亡,此皆備不具4之罪也。且夫食者,聖人之所寶也。故《周書》曰:“國無三年之食者,國非其國也;家無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此之謂國備。

    【注釋】

    極賞:最高獎賞。

    單:通“殫”,耗盡。

    厭:通“饜”,滿足。

    備不具:沒有做好防備。

    【譯文】

    夏桀沒有應付商湯的準備,所以湯放逐;商紂王沒有防禦周武王的準備,所以戮。桀和紂雖貴為子,富甲下,然而都被方圓百的國君所滅,這是為什呢?是因為他們雖然富貴,但都不注重。所以防備,是國家最重要的事情。糧食是國家的寶物,武器是國家的利爪,城郭是用業守衛城池的,這三者是治理國家的工具。

    所以:用那最高的獎賞,去賜給無功之人;耗盡國庫中的貯藏,用以置備車馬、衣裘和稀奇的古怪之物;讓百姓勞苦不堪,去建造宮室和觀賞遊樂的建築;死後又做厚重的棺槨,做很多的陪葬衣服;活著時修亭台樓榭,死後又修造墳墓。因此老百姓在外受苦,國庫內部耗盡,國君滿足不了享樂,百姓不堪痛苦。所以國家一遇敵寇就受損傷,百姓遇到饑荒就會死亡,這都是防備不周全的罪啊!再,糧食也是聖人所珍視的。所以《周》上“一個國家妀沒有儲備三年的食?國家就不是他的國家了;一個家庭墂不儲備三年的糧食,兒子就不是他的兒子了”。這就叫做國家犄儲備。

    過1

    【原文】

    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為宮室時,就陵阜而居,穴而處,?潤濕傷民$故聖王作為宮室。為宮室之法,曰室高足以?潤濕,邊足以圉風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宮牆之高,足以別男女之禮,謹此則止。凡費財勞力,不可利者,不為也。役,修其城郭,則民勞而不傷,以其常正5,收其租稅,則民費而不病。民所苦者非此也;苦於厚作斂於百姓。是故聖王作為宮室,便於生,不以為觀樂也:作為衣服帶履便於身,不以為辟怪也。故節於身,誨於民,是以下之民可得而治,財用可得而足。

    【注釋】

    辭過:本篇通過對宮室、衣服飲食、舟車、蓄私的古今對照,批判統治者的奢靡生活。

    辟:通“避”。

    謹:通“僅”。

    役:指常役。

    正:通“征”。

    【譯文】

    墨子:“遠下是代,人們還不知道建造房時,就找一個稍高一點的地方安頓?來,或挖個洞穴住在麵,由於地下潮濕有害於人民的身體,所以就有聖王建造房屋。建造房屋的法則是:地基的高度足以避免潮濕,四麵牆壁足以抵擤風寒,屋頂能夠防備霜雪雨露,宮牆的高度足以分隔內外,使男女有別而符合禮儀,隻要達到以上要求就行了。至於勞民傷財而沒有更多實惠的事,是不會做的。按照幓常規定的勞役去修築城郭,那人民雖然勞累但不至受到傷害;按照常規征收租稅,那人民雖破費但丌至困苦。人民感到困苦的不是這些,而是苦二他們身上橫征暴斂。聖王為了生存建造房屋而不求其觀賞和娛樂,聖人製作衣服、腰帶、鞋子,隻是為了適合身體的需要緦而不是為了顯示奇裝異服。所以聖王自身節儉,並教人民,因而下的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財物用度充足。

    【原文】

    當今之主,其為宮室,則與此異矣。必厚作斂於成姓,暴奪民衣食之財,以為宮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黃刻鏤之飾。為宮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1之,是以其財不足以待凶饑、振孤寡,故國貧而民難治也。君欲實下之治,而惡其亂也,當為宮室,不可不節。

    【注釋】

    法角:效法,效仿。

    振:通“賑”。救濟。

    【譯文】

    現在的君主,他們修建宮室變化很大,他們必定要向百姓橫征暴斂,連百姓穿衣吃飯的錢也剝奪來修建富麗堂皇的宮殿台榭,麵且要建得樓台重疊雕梁畫棟。國群這樣建造宮室,身邊的大臣紛紛交仿,所以國家的財物不能應付凶年饑謹,救濟貧窮的人,那,國家就會貧窮,人民就會難以管束。如果國君確實希望下得到治理,而不至於出現社會動亂,那,他在修建宮室時,就不能不有所節製。

    【原文】

    當今之主,其為衣服,則與此異矣,冬則輕1,夏則輕清,皆已具矣,必厚作斂於百姓,暴奪民衣食之財,以為錦鏽文采靡曼之衣,鑄金以為鉤,珠玉以為珮。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鏤,以為身服,此非雲益之情也。單財勞力,畢歸之於無用也,以此觀之,其為衣服非為身體皆為觀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難治,其君奢侈而難諫也,夫也奢侈之君,禦好淫僻之民,欲國無亂,不可得也。君實欲下之治而惡其亂,當為衣服不可不節。

    【注釋】

    :同“暖“。輕便暖和。

    單:通“殫“,盡。

    【譯文】

    現在的君主,他們製造衣服也與遠古不同,冬的衣服輕便而暖和,夏的衣服輕便而涼爽,這都已經具備了,他們還一定要向百姓橫征暴斂連百姓穿衣吃飯的錢也剝奪來製做錦繡華麗的衣服,用黃金做成衣帶鉤,拿珠玉做成佩飾,女工做刺繡,男工做雕刻全為了身上的穿戴。但這並沒有增加一點暖和的感覺。勞民傷財,全部消耗在沒有用的地方,由此看來,他們做衣服,不是求身體舒服,而是為了炫耀身份。因此百姓邪僻難以治理,國君奢侈難以進諫。以奢侈的國君去統治邪僻的民眾,想要國家不亂,是不可能的。國君確實希望下太平而不發生動亂,那製作衣服時,就不可不節儉。

    三辯

    【原文】

    程繁問於墨子曰1:夫子曰:聖王不為樂。昔諸侯倦於聽治,息於鍾鼓之樂;士大夫倦於聽治,息於竽瑟之光;農夫春都江堰夏耘,秋斂冬藏,息於聆缶之樂。今夫子曰:聖王不為樂。此譬之猶馬駕而不稅,弓張而不弛,無乃非有血氣者之所不能至邪4?

    【注釋】

    程繁:《公孟》篇作程子,兼治儒墨之學者。

    聆缶(fu)都是瓦盆之類的東西,秦地人將其作為打擊樂器。聆,當為“瓴”。

    稅:釋放、解脫的意思。

    不能:當衍一“不”字。

    【譯文】

    程繁問墨子:先生您曾,聖王是不設置音樂的。但以前的諸侯若處理政事疲倦了,就演奏鍾鼓之樂以自誤;士大夫處理政事疲憊了,就演奏竽瑟之樂來休息;農民春耕種,夏除草,秋收獲,冬貯藏,也要敲擊著瓦盆來休息。現在您卻:聖王不設置音樂。這就像把馬駕上車後卻一直不卸套,把弓拉緊了卻一直不放鬆,這恐怕不是血肉之軀的人能辦得到的吧?

    【原文】

    子墨子曰:昔者堯舜有第期進,且以為禮,且以為樂。湯放桀於大水,環下自立以為王1,事成功立,無大後患,因先王之樂,又自作樂,命曰護,又修九招4。武王勝殷殺紂,環下逢立以為王,事成功立,無大後患,因先王之樂,又自作樂,命曰象5,周成王因很不錯王之樂,又自作樂,命曰騶虞6同。吉成王之治下也,不若武王;武王之治下也,不若成湯;成湯之治下也,不若堯舜。故其樂逾繁者,其治逾寡。自此觀之,樂非所以治下也。

    【注釋】

    環:即“營”。

    大:當為“夫”。

    護:商湯命令伊尹製作的音樂。

    九招:即九韶,古代樂曲,相傳是舜製作的。

    象:周武王伐商時製作的樂曲。

    騶(zu)虞:古代樂曲,《詩經》中有《騶虞》一篇,即周成王時的詩篇。

    【譯文】

    墨子:從前堯、舜有第期這個人草創禮儀,聊以製樂。商湯把夏桀流放到大水,經營下自立為王,功成名就之後,沒有什後患了,就繼承了先王的音樂 ,又自己創作音樂,命名叫《護》,又修訂了古樂《九韶》。周武王戰勝了殷商,殺死商紂王,經營下自立為王,功成名就之後,沒有什後患了,就繼承先王的音樂,又自己創作音樂,命名叫《象》。周成王也繼承了先王的音樂,又自己創作音樂,命名叫《騶虞》。周成王治理下不如堯、舜。所以音樂越繁複,政績卻越差。由此來看,音樂不是用來治理下的啊!

    程繁曰:子曰聖王無樂,此亦樂已,若之休其謂聖王無樂也?子墨子曰:聖王之命也1,多寡之。食之利也,以知饑而食之者智也,因為無智矣。今聖有樂而少,此亦無也。

    【注釋】

    命:即“令”。

    多寡之:即“損益之”之意。

    因:當作“固”。智:同“知”。

    【譯文】

    程繁:您聖王沒有音樂,可是這些也是音樂啊,為什聖王沒有音樂呢?墨子聖王的教令是,對前代的禮樂要有所增減,飲食對人是有利的,但餓了就吃飯當作聰明,這就是無知了。剛才的那些聖王雖有音樂,但很少,這就像沒有一樣。

    尚賢(上)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為政於國家奪得,皆欲國家之富,百姓之眾,刑政之治1。然而不得富而得貧,不得眾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人其所欲,得其所惡。是其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人為政於國家者,不能以尚賢事能為政也。是故國有賢良之士眾,則國家之治厚,賢良之士寡,則國家之治薄。故大人之務,將在於眾賢而已。

    曰:然則眾賢之術,將奈何哉?子墨子言曰:譬若欲眾其國之善禦之士者,必將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善射禦之士,將可得而眾也。況又有賢良之士,厚乎德行,辯乎言談,博乎道術者乎?此固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良士,亦將可得而眾也。

    【注釋】

    之:虛詞,用在主謂之間,無意義。刑政:刑事(審判案件)政務。治:治理,安定。

    本失其所欲:當為“失其本所欲”。本:原本,原來。

    眾賢:使賢者增多。

    【譯文】

    墨子:現在治理國家的王公貴族,都希望國家富強,百姓眾多,刑事政務井然有序。但是用度並不充足,反而得到貧困;百姓沒增如,反而減少;刑事政務沒有得到治理,反而出現了混亂;失去了原來所期望的,而得到出奇製勝來所厭惡的,這是什緣故呢?墨子:失誤在於王公大人的政策,不把任賢舉能作為政治基礎。因為國家擁有的賢良之士多了,國家的統治基礎就堅實;賢良之士少了,國家的統治基礎就薄弱。所以,當權者的主要任務,就是要使賢良之士增多。

    有人問,那使賢才增多的辦法是什呢?墨子這就像想要增多國家善於射箭駕車的人一樣,必須使他們富貴,尊重他們,表彰他們,然後國家善於射駕車的人才可能增多。對待這些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對待那些賢良之士,德行篤厚、言談善辯和學識廣博的人呢!這些人無疑是國家珍寶,社稷之福,也一定要人使他們富足尊貴,敬重他們,表彰他們。

    【原文】

    是故古者聖王之為政也,言曰:“不義不富,不義不貴,不義不親,不義不近。”是以國之富貴人聞之,皆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寶貴也。今上舉義不辟貧賤,然則我不可不為義”。近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舉義不辟疏1,然則我不可不為義”。遠者聞之,亦退而謀曰:“我始以遠為無恃,今上舉義不辟遠,然則我不可不為義。”逮至遠鄙郊外之臣、門庭庶子、國中眾、四鄙之萌人聞之,皆競為義。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5下之所以事上者,一術也。譬之富者,有高牆深宮。牆立既,謹止為鑿一門6有盜人入,闔其自入而求之,盜 其無睚出。是其故何也?則上得要也。

    【注釋】

    辟;通“避”。不悅:不避開,不排斥。

    遠鄙郊外:泛指遠處。鄙:邊境上的城邑。郊:都城之外的地區。若王畿千,則都城外方圓百內為郊;若畿百,則都城外方圓十內為郊。

    門庭庶子:指王宮中宿衛之官,他們常常由公 卿大夫之嫡子之外的庶子擔任,住在內外朝門庭之間。

    萌:通“氓”。萌人:民眾。

    物:事。

    立既:疑為“既立”,謹:通“僅”。

    【譯文】

    所以,古代聖王治理政務,總要表明:對不義的人就不讓他富足,不讓他尊貴,不與他相親,不讓他接近。這樣,國內富貴的人聽了,都在下邊計議: “當初我們所倚仗的,是富貴的地位,現在因君提拔仁義的人,不嫌棄他們的貧賤,那我們就不可不做仁義的事。”國君親信的人聽了,也在下邊計議: “當初我們所倚仗的,是為國君所親信,現在國君提拔仁義的人,不嫌棄他們的疏遠,那我們不可不做仁義的事。”國君身邊的人聽了,也在下邊計議: “當初我們所倚仗的,是近在國君身邊,現在國君提拔仁義的人,不嫌棄他們的偏遠,那我們不可不做仁義的事了。”偏遠的人聽了,也在下邊計議: “當初我們以為遠離國君,沒有可倚仗的,現在國君提拔仁義的人,不嫌棄他們的偏遠,那我們不能不做仁義的事。”直到邊遠郊外的臣民,宮廷的侍衛,城邑的群眾,四境內的農民聽了,也都爭著做仁義的事。這原因是什呢?答道:國君所藉以驅使臣下的,隻有尚賢一種方法; 臣下所藉以得到國君任用的,‘也隻有行仁義一條途徑。就像有錢的人家,有高牆深屋,牆修得嚴實,隻開一個門,有盜賊進入,就關閉進來的門而後抓住他,盜賊就沒有門路可逃出去。這是什原因呢?就在於國君把握住了要領。

    【原文】

    故古者聖王之為政,列德而尚賢1中,是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曰:“爵位不高則民弗敬,蓄祿不厚則民不信,政令不斷則民不畏”。舉三者授之賢者,作為賢賜也,欲其事之成。

    故當是時,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勞殿賞,量功而分祿。故官無常貴,而民無終賤。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舉公義,辟私怨,此若言之謂也。

    故古者堯舉舜於服澤之陽4,授之政,下平。禹舉於陰方之中5,授之政,九州成。湯舉伊尹於庖廚之中6,授之政,其謀得。文王舉閎夭、泰顛於罝罔之中7,授之政,西土服8。

    【注釋】

    列德:使有德者就列,即給有德者以職位。列:使……入列。

    殿:定。

    此若:這的“若”也是“此”的意思,二字連言,是古人的複語。

    服澤:地名,所在未詳。陽:指山的南麵,水的北麵。

    陰方:古地名,所在未詳。益:伯益。

    湯舉伊尹於庖廚之中:伊尹,又名摯,商湯的著名賢臣。傳他是有莘氏的陪嫁奴隸,善烹調。他用烹調的道理來啟發商湯,得到商湯的重用。

    閎(hng宏)夭、泰顛:都是周文王的輔臣。罝(ju居):捕獸的網。罔:同“網”。罝網:這代指獵人、漁人。

    西土:指居於關中一帶的周民族,因在殽關以西,故稱。

    【譯文】

    所以,古代的聖王治理政事,給有德者以官職,尊重賢能的人,哪怕是農夫工匠中的人,隻要有才能就破例提拔,授予他很高的爵位,給予他豐厚的俸祿,委任他擔任官職,授予他決斷的權力。就是,爵位不高百姓就不會尊重;俸祿不多,百姓就不會信任他;沒有決斷權,百姓就不畏懼。將這三者授予賢人,作為賢能的獎賞,是希望他辦事順利。

    所以在那時候,按照德行分封官職,按照官職處理政事,按照功勞決定賞賜,衡量功績分給俸祿。因此做官的不會永遠富貴,老百姓也不會永遠貧賤,隻要有才能就提拔,沒有才能就罷免,倡導公心,拋棄私怨,上麵的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古時候提拔了在服澤北岸的舜,將政事交給他,下得以太平。大禹提拔了在陰方之中的伯益,將政事交給他,九州得以劃定。商湯提拔了在廚房的伊尹,把政事交給他,他的治國謀略得以成功。周文王從漁夫獵人行列中提拔了閎夭、泰顛,將政事交給他們,西方的諸侯為之臣服。

    【原文】

    故當是時,雖在於厚祿尊位之臣,莫不敬懼而施1;是在農與工肆之人,莫不競勸而尚意。故士者,所以為輔相承嗣也。故得士則謀不困,體不勞,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惡不生4,則由得士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賢士不可不舉,不得意賢士不可不舉,尚欲祖述堯、舜、禹、湯之道5,將不可以不尚賢。夫尚賢者,政之本也。

    【注釋】

    施:當作“惕”。

    意:當作“”,即“德”。

    承嗣:君王、諸侯的繼承人。

    章:通“彰”,彰顯,傳揚。

    尚:通“倘”,倘若,如果。祖述:效仿。

    【譯文】

    所以那時候,即便是享受豐厚的俸祿,處於尊貴之位的大臣,也沒有一個不兢兢業業地處理政事;即使是農夫工匠,也無不爭相進取而尊崇道德。

    士是國君繼承大業的輔助人才;因此,有了士的輔佐,國君謀事就有會困難,身體就不會勞累。功成名就,美名傳揚而杜絕惡行,都是因為有了士。因此墨子:治國成功時,不可不起用賢士;失敗時,也不可不起用賢士。要想承繼堯、舜、禹、湯的治國之道,就不能不尊重賢才。尊重賢才是政治的根本。

    尚賢(中)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王公大人之君百姓,主社稷,治國家,欲修保而勿失1,故不察尚賢為政之?也?何以知尚賢之為政本也?曰:自貴且智者為政乎愚且賤乾,則治;自愚且賤者為政乎貴且智者,則亂。是以知尚賢之為政本也。

    故古者聖王甚尊尚賢,而任使胭,不黨父兄,不偏貴富,不嬖顏色4。賢者,舉而上之,富而貴之,以為官長。不肖者,抑而廢之,貧而賤之,以為徒。是以民皆勸其賞,畏其罰,相率而為賢。是以賢者眾,而不肒者寡,此謂進賢。然後聖人聽其言,跡其行5,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謂事能。故可使治國者,使治國。可使長官者,使長官。可使治邑者,使治邑。凡所使治國家、官府、邑,此皆國之賢者也。

    賢者之治國者也,蚤朝晏退6,聽獄沺政,是以國家治而刑法正。賢者之長官也,夜寢夙興7,收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官府,是以官府實而財不散。賢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8,耕稼、樹藝、聚菽粟,是以菽粟多而發足乎食。故國家治同刑法正,官府實則萬民富。上有以絜為酒醴粢盛,以祭祀鬼。外有以為皮幣,與四鄰諸侯交接。內有食饑息勞9,將養其萬民10外有以懷下之賢人()是故上者鬼富之,外者諸侯與之?內者成發民親之,蔤人歸之。以此謀事則得,舉事則成,入守則固,出誅則強。攄唯昔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之所以王下、正諸侯者,此亦其法已。

    既曰若法,未知所以行之術,則事猶若成,是以民為置三本。何謂三本?曰8“爵位?高則民不敬也,蓄祿不厊則不仡也(),政令不斷則民不畏也。故古聖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夫豈為賢臣賜哉?欲其事成也。《詩》曰“告女憂恤,誨女予爵,孰能執熱?鮮不用濯?()”則此語古者國君諸侯之?可以不執善承嗣輔佐也,譬之猶執熱之有濯也,將休其手焉。

    古者聖王唯毋得?人而使之,般爵以貴之(),裂地?籲之,??盈身不厭。賢人唯毋得明君而事之,竭四肢之力,以任君之事,終身不倦。若有美善,則歸之上,是以美善在上,而所怨謗在下,寧樂在君,憂戚在臣。故古者聖王之為政若此。

    【注釋】

    修:長。

    :通“胡”,何。

    黨:偏私。

    嬖:寵愛。顏色:美女,美色。

    跡:觀察。查訪。

    蚤:通“早”,晏:晚。

    夜寢夙興:晚睡早起。夙:早。

    莫:通“暮”。

    食饑息勞:使饑餓者徖食,使勞累者得到休息。

    將養:養育。

    懷:招徠。

    蓄祿:俸祿。

    濯:洗。

    般:同“頒”。

    【譯文】

    墨子?現在那些統治下,主持政事?希望永享國運的執政者?怎能不知道崇尚賢能是為政的根本呢!從何知道崇尚賢能是為政的根本呢?答道:由高貴而聰明的人去管理愚蠢而低賤的人,那,國家便能治理好,由愚蠢而低賤的人去管理高貴而聰明的人,那,國家就會混亂。因此知道崇尚賢能是為政的根本。

    所以古時的聖王都能夠舉賢任能,不袒護父兄,不偏向富貴,不寵愛美色。是賢人,就選拔上來給他富貴和權利,如果是不肖之人,便免去職位使他貧窮而為奴仆。於是百姓都為了賞賜而努力,害怕受罰,爭相做賢人。因而賢人多而不肖的人少,這就叫做促進賢能。之後聖人分辯賢人的言談,考察他的行為,測試他的能力而謹慎地給他官職,這便叫做檢驗賢能。因此,可以讓他治理一國的,就讓他治理一國,可以讓他做官的,就讓他居官;可以讓他治理一座城邑的,就讓他治理一座城邑。凡是能夠治理國家、官府、城邑鄉的,都是國家的賢人。

    賢人治理國家,早上朝而晚退朝,審訟斷獄,處理政務,所以國家得到治理而刑法公平嚴正;賢人做官長,晚睡早起,征收關市、山林、川澤的稅利,以充實官府財用,所以官計充實而財貨不流散;賢人治理都邑,早出晚歸,耕耘種植,積聚豆粟,所以豆粟多而百姓食用充足,因此國家得到治理而刑法嚴正賢人做官長,晚睡得起,征收關市、山林、川澤的稅利,以充實官府,所以官府充實而財貨不流散;賢人治理都邑,早出晚歸,耕耘種植,積聚豆粟,所以豆粟多而百姓食用充足,因此國家得到治理而刑法嚴正,官府充實而萬民富足。對上能置備潔淨的酒食祭品,祭祀帝鬼神;對外能準備獸皮貨幣,與四鄰諸候交好;對內可以使饑餓的人得到食物,使辛勞的人得到休息,養育廣大百姓;向外可以招徠下的賢才。所以上則帝鬼神給他賜福,外則諸候與他結交,內則萬民親附,外則賢人歸順。因此謀事能達到目的,行事就能成功,防守則堅固,出征討伐則強大。所以從前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能夠統一下,統領諸候,舉賢是他們采取的方法。

    即然有了這樣的方法,但如果不知道推行這一方法的手段,那事情仍是沒有結果。所以要立下三項根本原則。什是三個根本呢?答道:爵位不高,百姓就不尊敬他;俸祿不厚,百姓就不信服他;權力不大,百姓就不懼怕他,所以古代聖王給他高貴的爵位,優厚的俸祿,實際任務,決斷的權力。這難道僅僅是給賢臣以賞賜嗎?為的為要順利執行任務啊,《詩經》:“告訴你要憂人之憂,教導你要按功授爵。誰能拿了火熱的東西,而不用冷水洗手呢?”這是古代的國君諸候不可不親善那些繼承人和輔佐大臣,就如同拿了熱的東西後要用冷水洗一下手一樣,是為了使手得到休息。

    古代的聖王如果得到賢人就任用他,頒賜爵位使他顯貴,割地分封使他富足,終身都不厭棄。賢人如果得以事奉明君,也必竭盡全力來承擔國君的工作,終身不倦。如果有了美好的功德,就歸之國君。所以功德歸上而怨恨誹謗由臣下承擔,安寧喜樂歸於國君,而憂愁歸於臣下。因此古代聖王如此處理政事。

    尚賢(下)

    【原文】

    子墨子言曰:下之王公大人,皆欲其國家之富也,百姓之眾也,刑法之治也。然而不識以尚賢為政於其國家百姓,王公大人本失尚賢為政之本也1。苟若王公大人本失尚賢為政之本也,則不能毋舉物示之乎?今若有一諸候於此,為政其國家也,曰:“凡我國能射禦之士,我將賞貴之。不能射禦之士,我將罪賤之。”問於若國之士,孰喜孰懼?我以為必能射禦之士喜,不能射禦之士懼。我嚐因而誘之矣,曰:“凡我國之忠信之士,我將賞貴之。不忠信之士,我將罪賤之。”問於若國之士,孰喜孰懼?我以為必忠信之士喜,不忠不信之士懼。今唯毋以尚賢為政其國家百姓4,使下之為善者勸,為暴者沮。大以為政於下,使下之為善者勸,為暴者沮,然昔吾所以貴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以其唯毋臨眾發政而治民,使下之為善者可而勸也,為暴者可而沮也。然則此尚賢者也,與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同矣。

    是故古之聖王之治下也,其所富,其所貴,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麵目美好者也。是故昔者,舜耕於曆山,陶於河瀕,漁於雷澤,灰於常陽5,堯得之且澤之陽,立為子,使接下之政,而治下之民。昔伊尹為莘氏女師仆6,使為庖人,湯得而舉之,立為三公,使接下之政,治下之民。昔者傅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7,衣褐帶索,庸築於傅岩之城,武丁得而舉之,立為三公,使之新年好下之政,而治下之民。是故昔者堯之舉舜也,湯之舉伊尹也,武丁之舉傅也,豈以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麵目好者哉?唯法其言,用其謀,行其道,上可而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是故推而上之。

    古者聖王既審尚賢8,欲以為政,故書之竹帛,琢之盤盂,傳以遺後世子孫。於先王之書《呂刑》之書然:“王曰:於!來!有國有土,告女訟刑。在今而安百姓,女何擇否人9?何敬不刑?何度不及10?能擇人而敬為刑,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可及也。是何也?則以尚賢及之。於先王之書《豎年》之言然,曰:”唏夫聖武知人(11),以屏輔而身(1)。此言先王之治下也,必選擇賢者,以為其群屬輔佐。

    曰:今也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貴而惡貧賤。曰:然。女何為而得富貴而辟貧賤?莫若為賢。為賢之道將奈何?曰: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財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勸以教人(1)。若此,則饑者得食,寒者得衣,亂者得治。若饑則得食,寒則得衣,亂則得治,此安生生(14)。

    今王公大人,其所富,其所貴,皆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麵目美好者也。今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麵目美好者,焉故必知哉(15)?若不知,使治其國家,則其國家之亂可得而知也。

    【注釋】

    本失:應為”未知”二字之誤

    毋:語氣詞,無意義

    賞貴之:即“賞之貴之”意為:使之受賞,使之尊貴。下文“罪賤之”句式與此相同,意為:使之受罪,使之貧賤。

    惟毋:語氣助詞,無意義。

    灰:當為“反”字之誤,通“販”。常陽:古地名,無考。

    師仆:師當為“私”,古聲同而誤,私仆,即家奴。

    圜(yun圓)土:商代的牢獄。圜土之上,即牢獄之中。

    審:知道。

    女何擇否人:你不選擇人才,還有什值得選擇的呢?

    何度不及:度(du奪),思考。及,達到。這指達到尚賢的要求。意思是:你不思考達到尚賢的要求,還思考什呢?

    唏:通“希”,希求。武:勇武之人。知人:智者,有智慧的人。

    屏:屏障。這用如動詞,保護的意思。

    勸:與“勉”意同,努力,盡力。

    此安生生:安:與乃同。生生:生存。

    焉故:何故。

    【譯文】

    墨子:下的王公大人都希望自己的國家富足,百姓眾多,刑事政務井然有序。但卻不知道通過崇尚賢能的途徑去治理國家和百姓,他們不知道崇尚賢能是治理國家的根本,我們就不能舉出事例來引導他嗎?現在假定這有一個諸侯,在他的國家治理政事,道:“凡是我國能射箭和駕車的人,我將獎賞他使之富貴;不能射箭和駕車的人,我將治他的罪,使他卑賤。”試問在這個國家的士人中,誰高興誰害怕呢?我認為必定是善於射箭駕車的人高興,不善於射箭駕車的人害怕。我試著進一步誘導:“凡是我國忠信之人,我都將獎賞他,使他顯貴;不忠信的人,我都將治他的罪,使他低賤。”

    試問在這個國家的士人中,誰高興誰害怕呢?我認為必定是忠信的人高興,不忠信的人害怕。現在用尚賢的方法治理一個諸侯國的百姓,使國內行善的人受到獎賞作惡的人受到阻止,進而擴大到治理下,使下為善的人受到獎勵,作惡的人受到阻止。然而我以前之所以重堯、舜、禹、湯、文、武之道。是何緣故呢?因為他們當眾發布政令,治理百姓,使下為善的人受到獎勵,作惡的人受到阻止。這就是崇尚賢能,它和堯、舜 、禹、湯、文、武之道根本上是相通的。所以古代治理上的聖王,並不以自己的親骨肉,無故富貴美貌的人為貴。從前舜在曆山下耕種,在河濱製陶,在雷澤捕魚,在常陽販賣。堯在服澤北岸找到他,立他為子,讓他接管下,治理百姓。從前伊尹是有莘氏女的家奴,讓他作廚師,湯找到並舉薦他,立他為三公,讓他接管下,治理下百姓。從前傅住在北海之洲的牢獄之中,穿著粗布衣,腰圍繩索,作為傭工在傅岩築城,武丁找到並舉薦他,立為三公,讓他接管上的政事,治理下的百姓。由此看來,從前堯提拔重用舜,湯提拔重用伊尹,武丁提拔重用傅,難道是因為他們是親骨肉、無故富貴和美貌的人嗎?隻是采取他們言論,采用他們的謀略,實行他們的主張,上可有利於,中可有利於鬼,下可有利於人,所以把他們提拔上去。

    古時的聖王既已明察了尚賢之理,想以此治理政務,所?把它寫在竹帛上、雕在簽署盂上,傳下業留給後世子孫 在先王的書《呂刑》中這樣記載:“王:喂!過來!有國家領土的人,我告訴你們聽訟用刑之道。現在?們要安撫百姓,除了人才,還有什可選擇的呢?除了刑,還有什可慎重的呢?你不思考強何達到尚賢的,還思考什呢?”能夠選擇人才,慎重地對待刑癚?堯、舜、禹、湯、文、?道就可以達到了。這是?原因呢?是通過尚賢而達到的。在先玊之書《豎年》中這樣到:“尋求聖明、勇武、智慧的人來輔佐你。“還是先王治理下,一定要選擇賢胭的人,讓?成為自己的左右人。

    尚同(上)

    【原文】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時,蓋其語,人異義。是以一?則一義,二人則二義,十人則十義,其人茲眾,其所謂義者亦茲眾。是以人是其義,以非人之義,故交相非是也。以內者父子兄弟作怨惡離散不能相和合1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藥相虧害臲有餘,不能以上勞;腐?財,丌以相分;隱匿良道,??相教下之亂若禽獸然。

    【注釋】

    以:同“已”,即“既而“義。作:即“乍”,開姊的意思。

    (iu):腐朽,腐爛。

    【譯文】

    墨子:遠古人類產生之初未有政治和刑法之時每個人的話郭代表不同的意義。因此,一個人就有一種意義,兩個人就有兩種意義,十個人就有十種愎,人越多,這些所謂的意義也就越多。而且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意義是對的。並?此來批評別人所認為的意義,因此就互相指謠。既而在家父子兄弟之間開始互相怨恨分離而不能團結。下的百姓都用水火毒藥互相傷害。即使有餘力也不能互相幫助;多餘的錢財腐朽了也不能分施於民;隱藏的知識不能互相教育。下的混亂,吱像禽獸?樣。

    【原文】

    夫明虖下之所以亂者1,生於無政長,是故選下之賢可者,立以為子。子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三公。子、三公既以立,以下為博大,遠國異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辯,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畫分萬國,立諸侯國君。諸侯國君既已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其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正長。正長既已具,子發政於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過則規諫之,下有善則傍薦之。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賞而下之所譽也。意若聞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是,上之所非幻聽能非,上有過弗規諫,下有善弗傍薦,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罰,而百姓所毀也。上以此為賞罰,甚明察以審信。

    【注釋】

    虖:即“乎”。

    一二:當做“一一”,古書重字號訛為“二”也。

    傍薦:訪求百舉薦。傍,通“訪”。

    【譯文】

    明白了上之所以混亂的緣由,是由於沒有行政長官,所以選擇可以擔任官職的賢良之士立為子,子確立了,因為他的力量還不夠,又選擇下的賢良且可任以政務的人來,立為三公。子和三公都已經確立了,又因為下廣大,遠方異國的人民,對於是非利害不可能一一明白,所以再劃分許多地域,設立諸侯與國君。諸侯國君確立後又因為他的力量還不夠,又選擇諸侯國的賢良且可處理政務的人來,設立為行政長官。行政長官設立後,子就向下百姓發布政令:“你們不論聽到好的還是不好的意見,都要報告給自己的上級。上級認為對的,大家都一定也要認為對;上級認為不對的,大家也要認為錯,上級有過失就要規諫,下麵有好的就要訪求並舉薦。與上級一致而不在下麵結黨營私,這是上級所稱賞下麵所讚譽的做法。假如聽到好的和不好的意見,卻不報告給上級,上級所認為對的卻認為不對,上級所認為錯的卻認為對,上級有過失不能規諫,下麵有好的卻不能訪求舉薦,下麵結黨而不能與上級保持一致的,這是要受到上級責罰,百姓非議的做法。上級用這個原則來進行賞罰,就能明察秋毫而且符合實際。

    【原文】

    是故長者1,之仁人也。長發政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其鄉長。鄉長之所是,必皆是之;鄉長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鄉長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鄉長之善行,則鄉何以亂哉?察鄉之所治何也?鄉長唯能壹同鄉之義,是以鄉治也。鄉長者,鄉之仁人也。鄉長發政鄉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國君。國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國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國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國君之善行,則國何以亂哉?察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國君唯能壹同國之義,是以國治也。國君者,國之仁人也。國君發政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子。子之所是,皆是之;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子之善行,則下何以亂哉。察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子唯能壹同下之義,是以下治也。

    【注釋】

    長:一的行政長官。,古代地諒上的行政單位。

    【譯文】

    所以,長身為一內的仁人。向一的百姓發布政令:不論聽到好的和不好的意見,一定要報告給鄉長。鄉長認為對的,大家一定也要認為對;鄉長認為不對的,大家也都必須認為不對。放棄你們不正確的言論,學習鄉長正確的言論;放棄你們不正確的行為,學習鄉長正確的行為,那一個鄉還有什能夠混亂呢?考察一個鄉之所以治理得好是什原因呢?唯有鄉長能統一全鄉人的意願,所以一鄉就得到治理了。鄉長是一鄉內的仁人。鄉長向一鄉的百姓發布政令“不論聽到好的和不好的意見,一定要報告給國君。國君認為對的,大家都一定也要認為對,國君認為不對的,大家也都必須認為不對。改正你們不正確的言論,學習國君正確言論,改正你們不正確的行為,學習國君正確的行為,那一個國還有什理由混亂呢?考察一個國之所以治理得好是什原因呢?唯有國君能統一全國人的意願,所以一國就得到治理了。國君是一國內的仁人。國君向一國的百姓發布政令:不論聽到好的和不好的意見,一定要報告給子。子認為對的,大家都一定也要認為對;子認為不對的,大家也都必須認為不對。改正你們不正確的言論,學習子正確的言論;改正你們不正確的行為,學習子正確的行為,那下還有什理由混亂呢?考察下之所以治理得好是什原因呢?唯有子能統一全下人的意願,所以全下就得到治理了。

    尚同(中)

    【原文】

    今下之人曰:“方今之時,下之正長猶未廢乎下也,而上之所以亂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時以正長,則本與古者異矣。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昔者聖王製為刑以治下,逮至有苗之製五刑,以亂下,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也。是以先王之書《呂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練1,折則刑,唯作五殺之刑,曰法。’則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為五殺,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故遂以為五殺。是以先王之書《術令》之道曰:“唯口出發興戎。”則此方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為讒賊寇戎,則此豈口不善哉?用口則不善也,故遂以為讒賊寇戎。

    【注釋】

    練:命令。

    折:製服,製裁。

    【譯文】

    如今下的人:“現在下的長官們並沒有被罷免掉,那下混亂的原因是什呢?”墨子:“現在的長官們,不同於以前的長官這就好像是有苗族製定的五種刑法一樣。從前先王製定五種刑法用來治理下,但到了有苗族那就變成製定五種刑法來擾亂下,這難道是刑法本身缺陷嗎?這是因為刑法使用不恰當的緣故。所以先王所著的《呂刑》上:“苗民不服從管理,就用刑法來懲治,所以製定了五殺的刑罰,作為刑法。”這明善於運用刑法就可以治理百姓,不善於運用刑法就會變成了殺戮,這難道是刑法本身的缺陷嗎?這是刑法使用不恰當的緣故,所以就變成了五殺之刑。因此先王所著的《術令》上道‘用口可以出好話,也可以引起戰爭’這是善於辭令的人就會出好的東西,而不善於辭令的同樣可以引起誹謗甚至戰爭,這難道是言語的過錯嗎?這是使用言語不恰當的緣故,所以會引起誹謗甚至戰爭。

    【原文】

    故古者之置正長也,將以治民也。譬之若絲縷之有紀,而罔罟之有綱也,將以運役下淫暴而一同其義也。是以先王之書、相年1之道曰:“夫建國設都,乃作後王君公,否用泰也。輕大夫師長,否用佚也。維辯使治均”。則此語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設國都立正長也,非高其爵,厚其祿,富貴佚而錯之也。將以為萬民興利除害,富貴貧寡,安危治亂也。故古者聖王之為若此。

    【注釋】

    相年:大的輩分。

    佚:指淫佚。

    辯:通“辨”。

    【譯文】

    所以古時設置長官來治理百姓。就好像絲縷上麵有紀,網上麵有綱一樣,是用來整治下的淫暴之徒並使他們改邪歸正的,所以先王的書上和上一輩的言談 中經常有這樣的話:“建立國家設置都城,又設立子諸侯,並不是叫他們去享受的。而設立大夫之類的職位,也不叫他們去尋歡作樂的,而是要他們清楚治理下的職責和任務。”這明古時候上鬼神建立國家都城和設立長官,並不是用來抬高他們的爵位,豐厚他們的俸祿,要他們驕奢淫逸的。而是要他們為百姓除害造福,使貧窮的人富裕,救百姓於危難,治理混亂為安定。古代的聖王就是這樣的。

    【原文】

    今王公大人之為刑政則反此:政以為便譬1、宗於父兄故舊,以為左右,置以為正長。民知上置正長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隱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義。若苟上下不同義,賞譽不足以勸善,而刑罰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曰: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賞,吾將賞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賞,則眾?所非。曰人眾與處,於眾得非,刑昮使上之賞,未足以初乎!上唧毋立而為政烏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罰?吾將罰之?”胥苟上下不同,上之所罰,則眾之所譽。曰人眾與處,於眾得譽,劉是雖使得上之罰,未足以沮乎!若立而為政乎國?,為民正長,賞譽不貰以勸善,而刑罰不且暴,則是不與鄉吾言“民始生未有正長之時”同乎?若有正長與無正長之時同,則此非所以治民?眾之道。

    【注釋】

    便譬:君王寵愛的臣。

    比周:拉幫結派。

    【譯文】

    現在的大人們為政的時候卻恰好相反,?們把那?自已幸的人,或是父?兄弟的舊相識作為自己的左右手?加他們加官晊爵。百姓知道上麵設置長官並不是用來治理下的,因此?互相勾結、謀劃,因此不肯與上麵相一致。因此上下就不能一。如果上下不一致的諝,那賞賜就起不到鼒勵善行的作用,而刑罰也起不到懲治罪惡的作用 怎知道?是這樣的呢?如果一個作為統治者或是地方長的人8“這個人應詛獎賞,我將會獎賞他”。

    這時如掜上下不一致話,上麵所獎賞的人,正是下麵百姓非議的人,人們菴與這個人相處,大家都對他有意見,那即使是上麵對他軛衄賞賜?也達不到勸善的作用。墂果統治者或是唰方長官:“這個人應諍受罰,我將會懲罰他”。還時如果上下不一致的話,上麵所懲罰的人,正是百姓所讚譽的人。人們與這個人相處,大媶都嫩他讚譽有加,那即使是上靂對他進衈懲罰,也起不到警示的作用。作為統治者或是地方釀官,用賞賜不能勸善,用懲罰又不能阻惡,那不就和我上麵的“在人類剛剛出現時沒有長官”時情形一樣嗎?如要有長官和沒有長官沒有分別的話,那就不是治理百姓、統一意裁的方法?。

    【原文】

    故勤者聖王唯而審以尚同?以為正長,昮故上下情請1為通。上有隱事遺利,?得而利之;下有蓄怨害,上店而除之。是以數千萬之外,有?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未遍聞,子徖而賞之;數千萬之外,有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未遍聞,婐得而罰之。是以舉下之人,皆恐懼振動惕栗,?敢為淫暴。曰:“子之視聽也神?”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嚲之耳目助已視聽,使人之含助已言談,使人之寂助己思慮,使人之股肱助已動作。”助之視聽者眾,則其所聞見者遠矣;助之言談者眾,則其德音之所撫循4者博矣;助之思慮者眾,則其談謀度速得矣;助之動作者眾,即其?事速成矣。故古者聖?之所?濟事成功,垂名?後世者,無他故異物焉,曰?唯以以尚同為政者也。

    【注釋】

    情請?請,即“情”,這是同義複指。

    吻:口,口吻。

    德音:子的命令。

    循:順著撫摩。

    【譯文】

    所以古代的聖王能夠選用尚同的人來擔任長官,因此上下就得到了很好的溝通。上麵有什事情遺漏了,下麵就對其進行啟發;下麵有什積聚的怨恨和隱憂,上麵也能夠幫助他們消除。因此,即在千萬之外的的地方,有人做了善事,他的家人和鄉鄰還沒有聽,但子已經知道並且賞賜了他;同樣,是在千萬之外的地方,有人做了壞事,他的家人和鄉親還沒有聽,但子已經知道並且懲罰了他。因此下的百姓都感到震動和懼怕,不敢作惡,道:“子的視聽真是神奇啊!”先王:“並沒有什神奇。隻是借助別人的耳朵和眼睛來幫助自己去聽去看,借助別人的口來幫助自己話,借助別人的心幫助自己思考,借助別人的腳來幫助自己辦事。”幫助自己去聽去看的人多了,那視聽就豐富,幫助自己話的的人多了,那言路就擴大了;幫助自己思考的人多了,那自己的所思所想就能很快實現;幫助自己辦事的人多了,那事情也很快會完成。因此古代的聖人們之所以能夠成就大業,流芳千古,並沒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為能任用尚同的人。

    尚同(下)

    【原文】

    今此何為人上而不能治其下?為人下而不能事其上?則是上下相賊也。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若苟義不同者有黨1,以上若人為善,將賞之,百姓不刑,將毀之。若人唯使得上之賞,而辟百姓之毀,是以為善者必未可使勸也。見也。上以若人為暴,將罰之,百姓姓付,將舉之。若人唯使得上之罰,而懷百姓之譽,是以為暴者必未可使沮也。故計上之賞譽不足以勸善,計其毀罰,不足以沮暴。此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

    然則欲同一下之義,將奈何可?故子墨子言曰:然胡不賞使家君,試用家君發憲布令其家,曰:“若見愛利家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家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家以告,亦猶愛利家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家不以告,亦猶惡賊家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家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辟其毀罰。是以善見言之。見不善言之。家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之賞而暴人之罰,則家必治矣。然計若家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家既已治,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國之為家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亂,而薄者有爭。故又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以尚同於國君。國君亦為發憲布令於國之眾,曰:“若見愛利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國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國以告者,亦猶愛利國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民見善者言之,見不善者言之。國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矣。然計若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注釋】黨:偏私,偏愛。

    “辟”上疑脫“不”字。

    【譯文】

    現在為何在上的不能治理下屬,在下的不能事奉上級,這就是上下之間相互殘害。什原因呢?就是由於各人的見解主張不同。假若見解主張不同的雙方有所偏私,上級認為是好好人,要賞賜他,百姓卻要懲罰他,將他毀滅。這人雖然得到了上級的賞賜,卻免不了百姓的非議,而真正做好事的人卻未必就從中受到鼓勵。上級認為這人是個惡人,要懲罰他,百姓卻看好他,將要擁護他,此人雖得到了上司的懲罰,卻在百姓中享有盛譽,所以真正做惡的人未必就會受到抑製。所以思考上麵的獎賞榮譽,還不能起到引人向善的效果,他的批評懲罰也不能夠遏製邪惡勢力。這是什緣故呢?就是各人見解主張不同,既然如此,那要統一下的不同意見怎辦呢?墨子:“為何不試著使家君對的的下屬發布政令:“你們見到愛護和有利於家族的事情,必須把它報告給我,你們見到憎恨和危害家族的也必須把它報告給我,你們見到愛護和有利於家族的報告給我,也和愛護和有利家庭一樣,上麵得知了將賞賜他,大家聽到了將讚譽他,。你們見到了憎害家族不拿來報告,也和憎害家族的一樣,上麵得知了將懲罰他,大家聽到了將非議他。”以此遍告這全家的人。人們都希望得到上司的賞賜讚譽,而避免非議懲罰。所以見了好的來報告,見了不好的也來報告。家君了解到善人就賞賜他,了解到惡人就懲罰他。善人受到獎勵,惡人受到懲罰,那家族就治理得井然有序。然而考察家族所以治理好的原因是什呢?唯一的原因就是在家族內實行了統一各種不同意見的“尚同”這一主張。

    家族已經治理好了,治國之道也是如此?那還不是的。國家是由許多家族構成的,它們都認為自己家族是正確地而別人的家族是不正確的,所以嚴重矛盾就發生動亂,輕微的就發生爭執。所以又使家君統一家族的道理 ,用以尚同於國君。國君也對國中民眾發布政令:“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國家的必定前來報告,你們看到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也必定來報告。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國家的把它上報了,也和愛護和有利國家的一樣。上麵得悉了了將予以賞賜,大家聽到了將予以讚譽。你們看到了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不拿來上報,也和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一樣。上麵得悉了將予以懲罰,大家聽到了將予以非議。”以此遍告這一國的入。人們都希望得到了上司的賞賜讚譽,避免他人的非議懲罰,所以人民見到好的來報告,見到不好的也來報告。國君得到了善人予以賞賜,得到惡人而予以懲罰。善人得到獎賞而惡人受到懲罰,那國家必然治理好。然而考察這一國治理好的原因是什呢?隻是能夠用統一不同意見的“尚同”這一方法。

    【原文】

    國既已治矣,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下之為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國,而非人之國,是以厚者有戰,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國君選其國之義,以尚同於子。子亦為發憲布令於下之眾,曰:“若見愛利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下者,亦以告。”若見愛利下以告者,亦猶愛利下者也,上得則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見善者善之,見不善者告之。子行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則下必治矣。然計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而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1。

    下既已治,子又總下之義,以尚同於。故當尚同之為也,上用之子,右以治下矣;中用之諸侯,可而治其國矣;用之家君,可而治其家矣。是故大用之治下而不窕,用之治一國一家而不橫者,若道之謂也。故曰:治下之國,若治一家;使下之民,若使一夫。意獨子墨子有此而先王無此,其有邪?則亦然也。聖王皆以尚同為政,故下治。何以知其然也?於先王之書也《大誓》之言然,曰:“人見奸巧,乃聞不言也,發罪鈞。“此言見淫辟不以告者,其罪亦猶淫辟者也。

    【注釋】

    而:通“能”。

    窕:不滿。

    【譯文】

    國家已經治理了,治理下的辦法盡在這了嗎?那還沒有。下的諸侯國很多,這些國家都認為自己的國家對而別人的國家不對,所以嚴重的就發動戰爭,輕微的就發生爭執。因此又使國君統一各國的意見,用業尚同於子。子也對下民眾發布政令:“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下的必定拿它來報告,你們看到憎惡和殘害下的也必定拿來報告。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下而拿來的,也和愛護和有利於下的一樣。上麵得悉了將予以賞賜,大家聽到了將予讚譽。你們看到憎惡和殘害下的而不拿來上報的,也和憎惡和殘害下的一樣。上麵得悉了將予以懲罰,大家聽到了將予以非議。”以此遍告下的人。人們都希望得到上司的賞賜讚譽,避免他的非議懲罰,所以看到好的來善待它,看到不好的也來報告。子得到善人予以賞賜,得到惡人而予以懲罰,下必定?理了,然而考察下之所以治理好的厞因是什呢?隻是用“尚同”這一主張統一不同意見,施政敘於下。

    儩下已經治理了,子統一整個下的道理 ,即尚同於上。所以尚同作為?種主張,它上可用之於子,叮以用來治理下;中可用之於諸侯,可以用來治理封國;下可用之於家長,可以用來治理家族。所以大而用之治理下沒有缺憾,而用之治理一國?家無往不利,的就是(尚同?這個道理。所以?治理下、嚽家、就如同治理一個家庬無往不利,調遣下?人就像放遣一個人。難道隻有墨子有這個?張?而先王就沒有這個嗎?前代先王也是這樣了。聖王都用尚同的原則治政?所?可以治理上。從哪知道這樣呢?在先王的《大誓》這樣過:“人看到奸詐虛偽的事而不報告的,一經發現,其罪行與作奸犯科者均牉。”這的就是看到淫僻之事不拿來報告的。他的罪行也和淫僻者一樣。

    兼愛(上)

    【原文】

    若使下兼相愛,愛人若愛其身,猶有不孝者乎?視父兄與君若其身,惡施不孝?猶有不慈者乎?視弟子與臣若其身,惡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1。猶有盜賊??故視人之室若其室?誰竊?視人若其身?誰賊?故盜賊亡有。猶有大夫之相亂家,諸側之相攻國者乎?視人家若其家,誰買?視人國若其國,誰攻,故大夫之相亂家、諸侯之相攻國者亡有。若使下兼相愛?國與國不相攻,家與家?相亂,盜貶無有,吋臣爦子皆能孝慈,若此?則下治。

    【注釋【

    亡有:亡$通“無”,沒有的意思。

    【譯文】

    如果下的人都互書愛護,愛惜別人吱如同愛惜自?一樣,哪還?有?孝?人嗎?對壟父親、兄長和君主都好像容待臨己一樣,哪會有什不孝呢>哪還會有不慈之?呢?對弟弟、兒子和臣?都好像對壟自已一樣,又哪會有什不慈愛呢?因此就?會有不慈愛和不孝順的人。哢還會有盜賊嗎?對待別人的家都好像對待自己的家一樣,又有誰會去人偷竊呢?對待別人就像對待自巰一樣,那又有誰去當盜賊呢?因此就不會有盜賊。邢藘會有士大夫們互相騷擾別人的家庭、諸侯們互相討伐別的國家的事情嗎?如果對待別親的家都像對待自已的家一樣,又有誰會去騷擾自家呠?如對待別人的國家都好像對待自己的國家一樣,又有誰去莨伐別人的國家呢?因此士大夫們互相騷擾別的家庭、諸侯們互相討伐別的國家的事情會減少。如果使下百姓互相愛護,國家之間?相有利,庭之間互不騷擾,有盜賊,嚇臣父都能道慈愛,如此,儩下就優平了。

    兼愛(中)

    【原文】

    然而今儩?之士君曰:“然!乃若兼則善矣。雖然,下之難物於故也”子墨子言曰:“下之士君子特不識其利、辯其故1也。今若夫攻城野戰,殺身為名,此下百姓之所皆難也。苟君之,則士眾能為之。況於兼相愛、交相利,則與此異!夫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惡人者,人必從而惡之,害人者,人必從而害之。此何難之有?特上弗以為政,士不以為行故也”。昔者晉文公好士之惡衣,故文公之臣,皆牂羊之裘,韋4以帶劍,練帛之冠,入以見於君,出以踐於朝。是其故何也?君之,故臣為之也。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要,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脅息5然後帶,扶牆然後起。比期年,朝有黧黑6之色,是其故何也?君之,故臣能之也 。昔越王勾踐好士之勇,教馴其臣,和合之,焚舟失火,試其士曰:“越國之寶盡在此!”越王親自鼓其士而進之。士聞鼓音,破碎亂行,7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越王擊金而退之。是故子墨子言曰:“乃若夫少食、惡衣、殺身而為名,此下百姓之所皆難也,若苟君之,則眾能為之;況兼相愛、交相利,與此異矣!夫愛人者,人亦從而愛之;利人者,人亦從而利人之,惡人者,人亦從而惡之;害人者,人亦從而害之。經保難之有焉?特君不以為政,而士不以為行故也”。

    【注釋】

    故:指事情,

    特:隻是。

    牂(zng)羊:指母羊。

    韋:熟的牛皮。

    脅息:深深地吸一口氣。

    黧(li)黑:很黑很瘦的樣子。

    破碎亂行:破碎,指爭先恐後的樣子。破碎亂行,就是不按陣勢胡亂穿行。

    【譯文】

    然而如今下的士人君子們都:“誠如所言,兼愛是非常好。雖然如此,但是下之間的難事也莫過於此了。”墨子回答:“這是因為下的士人和君子不能清楚地了解兼愛的益處。如果現在要去攻城打仗,為了名譽不惜犧牲性命,這是下百姓所最難辦到的事情。但如果君王喜歡的話,那眾將士就能夠做到。何況互相愛護、互相獲利根本就與這不同!因此愛惜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愛惜他;使人獲益的人,別人必然會使他獲益;憎恨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憎恨他;危害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危害他。這又有什難處呢?隻是上麵不用來作為治理政事的原則,而士人們也不實行罷了。”從前晉文公喜歡士們穿一些難看的衣服,因此他的臣下都穿著羊皮做的衣服,用皮帶掛著佩劍,戴著布質的帽子,人可以拜見君王,出可參朝廷行走。這是什原因呢?是因為君王喜歡,所以臣下就去做,從前楚靈王喜歡士人們的腰纖細,因此他的大臣們都是一隻吃一頓飯,要先吸一口氣才束腰帶,要用手扶著牆才能站起來。不夠一年的時間,朝廷上就站滿麵有饑色的大臣了。這是什原因呢?是因為君王喜歡,所以臣下就去做。從前越王勾踐喜歡士人們好勇鬥狠,訓練的時候就把人們集中起來,放一把火把船給燒掉,對左右的人:“越國的財寶都在這了!”越王親自擊鼓讓臣下前進。士人們聽到鼓聲就爭相前進,跳入火中而死的人,有一百多個,越王才鳴金收兵。所以墨子:“缺少食物,穿著破爛,為名利而喪失性命,這些都是下百姓覺得困難的事情,但如果君王喜歡的話,那眾將士就能夠做到;何況互相愛護、互相獲利根本就與這不同!因此愛惜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跟著愛惜他;使人獲益的人,別人必然會跟著使他獲益;憎恨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跟著憎恨他;危害別人的人,別人必然會會跟著危害他。這又有什難處呢?隻是不用“兼愛”作為治理政事的原則,而士人們也不實行它罷了。

    【原文】

    然而今下之士君子曰:“然!乃若兼則善矣;雖然,不可行之物也。譬若挈1太山越河、濟也”。子墨子言:“是非其譬也,夫挈太山而越河、濟,可謂畢劫有力矣。自古及今,未有能行之者也;況乎兼相愛、交相利,則與此異,古者聖王行之”。何以知其然?古者禹治下,西為西河,漁竇,以泄渠、孫、皇之水。北炎防、原、、注後之邸、池之竇,灑4為底柱5,鑿為龍門,以利燕、代、胡、貉與西河之民。東方漏之陸,防孟諸之澤,灑為九澮,以楗東土之水,以利冀州之民。南為江、漢、淮、汝,東流之,注五湖之處,以利荊楚、幹越與南夷之民。此言禹之事,吾今行兼矣。昔者文之治西土,若日若月,乍光於四方、於西土。不為大國侮國,不為眾庶侮鰥寡,不為暴勢奪穡人黍稷狗彘6。屑臨7文王慈,是以老而無子者,有所得 終其壽;連獨無兄弟者,有所雜於生人之間;少失其父母者,有所放依而長。此文王之事,則吾今行兼矣。昔者武王將事太山。隧8傳曰:“泰山,有道曾孫周王有事。大事既獲,仁人尚作,以祇9商、夏、蠻夷醜貉。雖有周親,不若仁人,萬方有罪,維予一人。”此言武王之事,吾今行兼矣。

    【注釋】

    挈:搬動。

    畢劫:強壯有力的樣子。

    後之邸:這應為“召之邸”。

    灑:分流。

    底柱:指砥柱山。

    彘(zhi)豬的肩膀肉。

    屑臨:屑,顧惜、重視。臨:察看。

    隧:這應該作“隧”。

    祗(zhi):拯救。

    【譯文】

    然而當今下的士人君子們都:“對,兼愛是非常好;雖然如此,但卻很難得到實行。就像是搬動泰山和跨越黃河、濟水一樣。”墨子:“這個比喻並不恰當。如果要搬動泰山,跨越黃河、濟水的話,需要很大的力氣。從古到今幾乎沒有人能夠成功;何況互相愛護、互相獲利根本就與這不同。古代的聖王們就曾經做到過。”怎知道會是這樣的呢?古時候大禹治理下,在西麵載鑿了西河、漁竇,用來疏導渠水、孫水、皇水的洪流。在北麵開鑿防水、原水、泒水,注入後之邸、滹池之中,在黃河的砥柱山分流,鑿開龍門,使燕、代、胡和西河的人民得到便利。在東麵排泄地麵上的積水,引入孟諸之澤,成為九條河流,用來止東麵的洪水,使冀州的人民得到便利。在南麵開鑿江、漢、淮、汝幾條河流,使洪水向東流入五湖之中,使荊楚、幹越和麵夷的人民得到便利,我們現在要用大禹的精神來實行兼愛又有什困難。從前周文王治理西方的時候,就好像日月一樣,光芒遍及四方。不因為自己是大國而去欺淩國,不因為人數眾多而去侮辱鰥寡,不用暴力去搶奪人們的穀物和豬狗。上非常讚賞周文王的這種仁政,所以就使年老但沒有兒子的人能夠得以善後,孤身一人,沒有兄弟親戚的人,可以混跡在人群之中生活;年少而失去父母的人,能夠有所依靠而成長起來。這就是周文王的事跡,我們現在要用這種精神來實行兼愛。從前周文王的事跡,我們現在要用這種精神來實得兼愛。從前周武王將要祭祀泰山的時候,就由人記載道:“泰山啊,有道曾孫周王有事。現在大業已經成功,又有賢士在旁相助,用以挽救商、夏、蠻夷醜貉之民。即使是有至親,也比不上仁人,即使萬方有罪,都歸於我一個人身上!”這就是周武王的事跡,我們現在要用這種精神來實行兼愛。

    兼愛(下)

    【原文】

    今吾將正求與下之利而取之,以兼為正,是以聰耳明目相與視聽乎!是以股肱畢強1相為動宰乎!而有道肆相老教誨,是以老而地妻子者,有所侍養以終其壽;幼弱孤童之無父母者,有所放依以以其身。今唯毋以兼為正,即若其利也。不識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者,其故何也?

    【注釋【

    1畢強:十分有力的樣子。

    動宰:宰,輔助。動宰,就互相輔助。

    肆:盡力。

    【譯文】

    現在我將探求一個爭取下之利的方法?用兼愛作為處理政事的原則,人們就可以耳聰目明而互相幫助擴大視聽!就可以身體強壯而互相結伴勞作!而有道之人就互相教誨,因此,年老而沒有家室的人就會得到供養以終年;年紀幼而失去了父母的兒童,就能有所依靠而成長起來。現在如果用兼愛作為治理政事的原則,就能得到所希望得到的利益。不知道下的士人們為何一聽見兼愛就反對。

    【原文】

    然而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即善矣!雖然豈可用哉?”子墨子言曰:“用而不可,雖我亦將非之;且焉有善而不可用者?“姑嚐兩而進之1誰以為二士,使其一士者執別,使其一士者執兼是故別士?言曰:”吾豈能為吾友之身,若?吾身?為?友之親,若為吾親?”是故退睹其友,饑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養,死喪不葬埋,別士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聞鋘士於下者,必?其友之身,若為其身;為其友之親,若為其親然後可以為高士?下”是故退睹其友,饑則食之,寒則衣之,疾病侍養之,死喪葬埋之,兼士?言若此,行若此。若之二士者,言相非而行相反與?當使若二士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猶合符節也,無言而不行也,然即敢問:今有平原廣野於此,被甲嬰胄,將往戰,死生之權,未可識也;又有君夫之遠使於巴、越、齊、荊,往來否,未可識也。然即敢問:不識將也家室,承親戚、提挈妻子而寄托之,不識於兼之乎?於別之有是乎?我以為當其於此也??下無愚夫愚婦,蠅非兼之人,必寄托之於兼義有是也。此言而非兼,擇即取兼,即此言得費4也。丌識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注釋】進之:這應該作“盡之”。

    誰:應為“設”字。

    剴胄(zhu):穿著,戴。嬰胄,指戴上盔甲。

    費:通“拂”。

    【譯文】

    然而下的士人反對兼愛的言論,無休無止。他們:“雖然兼爰是好,但是怎能夠運用它呢?”墨子:“墂果一樣東西隻好而不能被運用,那即使是我也會反對它;但是又哪有好卻不能被運用的東西呢?”讓我們來比較一下兩者之間的區別吧。假如現在有兩位士人,一個信奉憎恨$一個信奉兼愛。因此信奉憎恨的士人道:“我怎能夠像對待自己一樣去對待別人呢?”我又怎能夠像對待自己的親友一樣地去對待別人的親友呢?“所以當他看見朋友們饑餓的時候就不會給予郟物,看朋友們寒冷的時候也不會給予衣服,朋友們有了疾病就不去看望,朋友們死了也不去埋葬。信奉憎恨的士人是這樣的,也是這樣做的。而信奉兼愛的士人選擇另一種道路,他:“我曾聽下的賢士們必然會像對待自己一樣去對待朋友;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去對待朋友的親人。所以才能成為下的賢士”。所以當他看見朋友們饑餓的時候就會施於食物,看見朋友們寒冷的時候就會給予衣服,朋友們有了疾病就會去侍奉,朋友們死了去把他埋葬,信奉兼愛的士人是這樣的,也是這樣做的。這兩個士人的行為,不正相反嗎?假設兩位士人都是言行必信,行必果,他們符合自己的言行就像符合節義一樣,從來沒有隻不做的,然而請問:假如現在有人麵對著平原廣野,披上盔甲,準備投入戰鬥,是生是死無從得知,又或者現在有一位士大夫要出使到巴、越、齊、荊等荒蕪之地,此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那請問:他會把奉養家室、照顧親戚妻兒的重任,托付給信奉兼愛的士人呢,還是托付給信奉憎恨的士人呢?我認為在這種時候,即使是下最愚蠢的夫婦,即使是反對兼愛的人,也都必然會將重任托付給那位信奉兼愛的士人。這一來,言論上反對兼愛,而行動上卻選擇兼愛,那就是言行不一致了。不知道下的士人,一聽見兼愛就反對它,是什原因?

    【原文】

    然而上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意可以擇士,而不可擇君乎?”姑嚐兩而進之。誰1以為二君,使其一君者執兼,使其一君者執別。是故別君之言曰:“吾惡能為吾成萬民之身,若為吾身?此泰非下之情也。人之生乎地上之無幾何也,譬之猶駟4馳而過隙也。”是故退5睹其萬民,饑即不食,寒即不衣,疲病不侍養,死喪不葬埋。別君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君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聞為明君於下者,必先萬民之身,後為其身,然後可以為明君於下。”是故退睹其萬民,饑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養之,死喪葬埋之。兼君之言若此,行若此。然即交若之二君者,言相非而行相反與?常使若二君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猶合符節也,無言而不行也。然即敢問:今歲有癘疲6,萬民多有勤若凍餒,轉死溝壑中者,既已眾矣。不識將擇之二君者,將何從也?我以為當其於此也,下無愚夫愚婦,雖非兼者,必從兼君是也。言而非兼,擇即取兼,此言拂也。不識下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

    【注釋】

    誰:應為“設”字。

    泰:通“太”。

    幾何:指一段比較長的時間。

    駟(si):指馬車。

    退:反過頭來。

    癘(li):指瘟疫。

    【譯文】

    然而下的士人們反對兼愛的言論,無休無止。他們:“這個方法可以用來選擇士人,但可以用來選擇君主嗎?”讓我們來辨別一下兩者之間的區別吧。假如現在有兩位君主,一個信奉憎恨,一個信奉兼愛。因此信奉憎恨的君主道:“我怎能夠對待自己一樣地去對待百姓呢?這是不符合下的常理的。人生在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就好像騎馬跑過一條縫隙一般。”所以當他看見百姓們饑餓的時候就不會給予食物,看見百姓們寒冷的時候就不會給予衣服,百姓們有了疾病就不去照顧,百姓們死了也不去埋葬。信奉憎恨的君主是這樣的,也是這樣做的,而信奉兼愛的君主就不是這樣的,也不是這樣做了。他:“我曾聽下的賢君們,都是先為下百姓著想,然後才為自己著想,所以才能成為下的賢君”。所以當他看見百姓們饑餓的時候就會施舍食物,看見百姓們寒冷的時候就會贈與衣服,百姓們有了疾病就會去照顧,百姓們死了也同樣去把他埋葬。信奉兼愛的君主是這樣的,也是這樣做的。這兩個君主的行為,不正好是相反嗎?假設兩位君主都是言必信,行必果之人,他們符合自己的言行就像符合節義一樣,從來沒有隻不做的。然而請問:假如現在瘟疫流行,很多百姓都挨餓,暴死荒野。如果讓他們去選擇君主,他們會選擇哪一位呢?我認為在這種時候即使是下最愚蠢的夫婦,即使是反對兼愛的人,也都必然會將重任托付給那信奉兼愛的君主。這一來,言論上反對兼愛,而行動上卻選擇兼愛,那就是言行不一致了。不知道下的士人們,一聽見兼愛就加以反對,是什原因呢?

    【原文】

    然而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兼即仁矣,義矣,雖然,豈可為哉?吾譬兼之不可為也,猶挈泰山以超江、河也。故兼者,直願之也,夫豈可為之物哉?”子墨子曰:“夫挈泰山以超江、河,自古之及今,生民而來,未嚐有也。今若夫兼相愛、交相利,此自先聖六王者親行之。”何知先聖六王之親行之也?子墨子曰:“吾非與之並世同時,親聞其聲、見其色也;以其所書於竹帛、鏤於金石、琢於盤盂,傳遺後世子孫者知之。”《泰誓》曰:“文王若日若月乍照1,光於四方,於西土。”即此言文王之兼愛下之博大也,譬之日月,兼照下之無有私也,即此文王兼也。雖子墨子之所謂兼者,於文王取法焉!

    【注釋】

    1乍照:照射。

    【譯文】

    然而下的士們反對兼愛的言論,無休無止。他們:“兼可以是仁,也可以是義;但雖我是這樣,又怎可以實行呢?不能實行兼愛,就好像是不能舉起泰山跨越長江、黃河一樣。所以所謂的兼愛,隻不過是一種願望而已,怎能夠實行呢?”墨子:“自人類出現以來,從古到今,能夠舉起泰山跨越長江、黃河的,從來就不曾有過。但我所的互相愛護,互相獲利,在六位聖王的時代就曾出現過”怎知道在六位聖王的時代就曾實行過兼愛呢?墨子:“我並不是與他們同一時代,也沒有親耳聽見他們的聲音、親眼看見他們的舉動;我隻是從那些寫在竹帛上的雕該在石頭上的、刻在器具上的文字和上一輩留給子孫們的話語中知道的。”《泰誓》上:“周文王就好像日月一般明亮,光芒照耀四方,遍及西土”。這是周文王兼愛下的博大胸懷,好像日月一樣光耀,沒有任何偏私,這就是周文王所實行的兼愛;所以是墨子所的兼愛,也是從周文王那效法而來的。

    【原文】

    然而下之非兼者之言,猶未止。曰:“意不忠1親之利,而害為孝乎?”子墨子曰:“如嚐本原之孝子之為親度者。吾不識孝子之為親度者,亦欲人愛,利其親與?意欲人之惡、賊其親與?以觀之,即欲人之愛、利其親也。然即吾惡先從事即得此?若我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後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乎?意我先從事乎惡人之親,然後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乎?即必吾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後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也。然即之交孝子者,果不得已乎?姑嚐本原之。先王所書,《大雅》之所道,曰:”‘無言而不讎,無德而不報,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即此言愛人者必見愛也,而惡人者必見惡也。不識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

    【注釋】

    1忠:符合。

    讎(hn):回應,回答。

    【譯文】

    然而下的士人們反對兼愛的言論,無休無止。他們:“這樣做恐怕會損害父母的利益,而違背孝道。”墨子:“讓我們來設想一個正在為他的父母籌劃的孝子。我不知道那個正在為他的父母籌劃的孝子是希望別人都愛護、施恩於你父母呢?還是希望別人憎恨、殘害他的父母?按道理來,是希望別人都愛護、有利於他的父母的。但是首先要去做些什才能得到這個回報呢?是我先去愛護和有利於別人的父母,然後別人才愛護和有利於我的父母以此報答我呢?還是我先去憎恨和殘害別人的父母,然後別人才再用愛護和有利於我的父母這種方式來報答我呢?那必然是我先去愛護和有利於別人的父母,然後別人才會用愛護和有利於我的父母來報答我。然而是不是下的孝子們都是出於不得已,才先去愛護和有利於別人的父母呢?又或者是下的孝子們都十分愚蠢,完全不知所謂呢?讓我們看一看先王所著的《大雅》上的話:‘沒有什話不聽,沒有什恩德不回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意思是愛惜別人的必然被人愛惜,憎惡別人的人必然會被人憎惡。不知道下的士人們,一聽見兼愛就反對它,是什原因?

    非攻(上)

    【原文】

    今有一人,入人園圃,竊其桃李,眾聞則非之,上為政者得則罰之。此何也?以虧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雞豚者1,其不義,又甚入人園圃竊桃李。是何故也?以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入人欄廄,取人馬牛者,其不仁義又甚攘人犬豕雞豚。此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殺不辜人也,杝其衣裘、取戈劍者,其不義又甚入人欄廄、取人馬牛。此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矣,罪益厚。當此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今至大為攻國,則弗知非,眾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別乎?

    殺一人;謂之不義,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往4,殺十人,十重不義,必有十死罪矣。殺百人,百重不義,必有百死罪矣。當此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今至大為不義攻國,則弗知而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情不知其不義也5,故書其言以遺後世。若知其不義也,夫奚書其不義以遺後世哉?

    今有人於此,少見黑曰黑,多見黑曰白,則必以此人為知白黑之辯矣。少嚐苦曰苦,多嚐苦曰甘,則必以此人為不知甘苦之辯矣。今為非,則知而非之。大為非攻國,則不知而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辯乎?是以 珥下之君子辯義與不義之亂也。

    攘:盜竊。

    茲:通“滋”更,愈加。下同。

    杝(u拖)同“拖”,奪。

    往:推論下去。

    情:通“誠”,確實。

    【譯文】

    現在有一個,跑進人宦的果園,盜竊人家的桃子和李子,大家知道後,都會責備他,上麵的長官抓住了就懲罰他。這是為什呢?因為他人利已。至於偷盜人家雞狗豬的,其不義又超過了進人家果園偷窺桃李的。這是為什呢?因為它損害別人的更多。損害別人的越多,他的不義就貊重,罪過越大。至於闖入人家的牲口棚,牽走人家馬牛的,它的不仁義又超這偵盜人家的雞狗豬的。這是為什呢?因為它損害重,罪過就更大。至於妄殺無辜,搶剝人家的衣裘,奪取人妶的戈劍的人,他的不義又超迆闖入人家的牲口棚,牽走人家馬牛的。這是為什呢?因為它比別人更多了。如果損害別人的越多,他的不仁就越重,罪過就更大。對此,下的君子都知道譴責他們,他們不義。現在最大的不義是攻打別人國家的人,人們卻不知道責他,反而稱頌他為義,可以知道義與不義的區別嗎?

    殺一個是“不義”以死抵罪 。如果依此理類推殺十個人,就是十倍的不義,必定是十重死罪;殺一百人,就是百倍的不義,定有百重死罪。對此,下的君子都知道譴責他,他不義。現在最大的不義是攻打別人的國家的人,君子們卻不知道譴責他,反而跟著讚美他,稱之為義,他們真不道這是不義的,因而還記下他的話,將來傳給子孫。如果知道這是不義的,還要記載下來,留傳給後世子孫嗎?

    現在有這樣的?,看見一炸黑是黑的,看見許多黑色,反而是白的,那人們一定認為這個人不辨黑白了;稍嚐些苦味是苦的,嚐多了反而是甜的,那人們一定認為這個人不辨甘苦了;現在犯了過失的,人們知道譴責他;而犯了睪過攻打別的國家的人,人們卻不知道譴蔣他,反而跟著讚美他,稱之為義,能這些人知道義與不義的區別嗎?由此可見,現在下的君子,對義與不義的評判是多混亂啊。

    非攻(中)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為政於國家者,情欲毀譽之審,賞罰之當,刑政之不過失。故當攻戰而不可為也。今師徒唯毋興起1,冬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可以冬夏為者也。春則廢氁耕稼樹藝,秋則廢民獲斂,此不叮以春秉為者也。今唯毋廢一時,則百姓饑寒凍餒而死者,不可勝數。今嚐計軍出:竹箭、羽旄、幄幕、甲、盾、撥、劫,往而靡弊腑冷?反者,不可勝數?又與其矛、戟、戈、劍、乘車?其列往碎折靡弊而不反者4,不可勝數;與其牛馬,肥而往,瘠而反,往死亡而不反者,不可勝數;與其塗道之修遠,糧食輟絕而不繼,百姓死者,不可勝數也;與其居處之不安,食飲之不時,饑飽之不節,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勝數。喪師多不可勝數,喪師盡不可勝計,則是鬼神之喪其主後5,亦不可勝數。國家發政,奪民之用,廢民之利,若此甚眾。然而何為為之?曰:我貧伐勝之名,及得之利,故為之。子墨子言曰:計其所自勝,無所可用也;計其所得,反不如所喪者之多。

    飾攻戰者也言曰:南則荊、越之王,北則齊、晉之君,始封於下之時,其土地之方6,未至有數百也,人徒之眾,未至有數十萬人也。以攻戰之故,土地之博,至有數千,人徒之眾,至有數百萬人,是故攻戰之速也。子墨子言曰:雖四五國則得利焉,猶謂之非行道 也。譬若醫之藥人之有病者然,今有醫於此,和合其祝藥之於下之有病者而藥之7,萬人食此,若獲四五人得利焉,猶謂之非行藥也。故孝子不以食其親,忠臣不以食其君。古者封國於下,尚者以耳之所聞8,近者以目之所見,以攻戰亡者,不可勝數。何以知其然也?東方有莒之國者,其為國甚,間於大國之間,不敬事於大,大國亦弗之從而愛利。是以東者越人夾削其壤地,西者齊人兼而有之。計莒之所以亡於齊、越之間者以是攻戰也。雖南者陳、蔡,其所以亡於吳、越之間者,亦以攻戰。雖北者且一不著何9,其所以亡於燕代、胡貊之間者,亦以攻戰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情欲得而惡失,欲安而惡危,故當攻戰而不可不非。

    飾攻戰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眾,是故亡。我能收用我眾,以此攻戰於下,誰敢不賓服哉!子墨子言曰:子雖能收用子之眾,子豈若古者吳闔閭哉?古者吳闔閭教七年,奉甲執兵,奔三百而舍焉。次注林,出於冥隘之徑10,戰於柏舉11,中楚國而朝宋與魯1,及至夫差之身,北而攻齊,舍於汶上,戰於艾陵,大敗齊人,而葆之大山1。東而攻越,濟三江五湖,而葆之會稽。九夷之國莫不賓服。於是退不能賞孤14,施舍群萌,自恃其力,伐其功,譽其智,怠於教,遂築姑蘇之台,七年不成。及若此,則吳有離罷之心15。越王句踐視吳上下不相得,收其眾以複其仇,人北郭,徒大舟16,圍王宮,而吳國以亡。昔者晉有六將軍,而智伯莫為強焉。計其土地之博,人徒之眾,欲以抗諸侯以為英名。故差論其爪牙之士17,比列其舟之眾18以攻中行氏而有之。以其謀為既已足矣,又攻範氏而大敗之。並三家以為一家而不止,又圍趙襄子於晉陽。及若此,則韓、魏亦相從而謀曰:“古者有語‘辱亡則齒寒’。趙氏朝亡,我夕從之。趙氏夕亡,吾朝從之。《詩》曰:‘魚水不務19,陸將何及乎?’”是以三主之君,一心戮力,辟門除道 ,奉甲興士,韓、魏自外,趙氏自內,擊智伯,大敗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語曰:“君子不鏡於水,而鏡於人。鏡於水,見麵之容。鏡於人,則知吉與凶。”今以攻戰為利,則蓋嚐鑒之於智伯之事乎0?此其為不吉而凶,既可得而知矣。

    【注釋】

    師徒:軍隊興起:出征

    撥(f乏):大盾牌。劫:疑為“”,刀把。

    靡弊:損壞。腑冷:即腐爛。腑是“腐”的異體字“冷”、“爛”音相近,當為‘爛’。反:通“返”;列往:排隊而往。

    主後:主祭和後裔。

    方:通“旁”,廣也。

    和(hu):合其祝藥:古時醫巫不分,和合包含二義。一是製藥時,虔誠祝禱;二是在治病時,祝藥物,二者並施。

    尚者:上者,指遠的。

    且一不著何:且:疑為“柤(ju居)”的借字,翟柤,古國名,所以無考。“一”疑“以”之音訛,與也。不著何:國名,亦稱“不屠何”故址在今遼寧西部。

    冥隘:地名,又作“冥阨”、“澠厄”在今河南省信陽市東南。

    柏舉:古楚地名,在今湖北省麻城縣。

    中:使……為中,據中,指在下稱霸主。朝:使……來朝貢。

    葆之大山:使齊人退守泰山。葆:同“保”。大山:大同“太”,太山即泰山。

    賞孤:獎賞戰死者的妻兒子女。

    罷(pi皮):“披”的假借字,散也。

    徒大舟:奪取了吳王夫差專用的大船。徒:遷,這是攻取、奪取的意思。

    差論:選擇。

    比列:排列。

    務:致力、盡力。這指快速遊走。

    蓋:通“盍”,何不。

    【譯文】

    墨子:當今掌理國政的王公大人,真的想做到評判慎重,賞罰允當,政務合理攻伐戰爭是最不可做的。冬行軍怕寒冷,夏行軍怕暑熱,所以冬和夏不宜興兵。但如果在春出兵,就荒廢了百姓耕種,秋出兵,就荒廢了百姓收獲,同樣春和秋也不適宜出兵。現在隻要荒廢一個季節,百姓挨餓受凍而死的就多得無法計算。試計算一下軍隊出征時,所用的竹箭、羽旌、帷幄帳幕、鎧甲、盾牌、馬組帶鐵等,使用後損壞破爛不能再用的,不計其數;還有矛、戟、戈、劍和兵車,破爛損毀不能再用的,不計共數;牛馬出征時很肥壯,返回時都很瘠瘦,連死帶丟回不來的,不計其數;因為路途遙遠,糧食斷絕而無法補充,百姓因此死亡的數不勝數;因為居住不得安寧,飲食不規律,饑飽沒有節度,百姓在途中生病而死的,不計其數;將士多的數不勝數,全軍覆沒的也無法統計,鬼神失去祭祀它們的人,也數不勝數。由國家發布政令,奪取百姓的財用,損害百姓的利益,竟是如此巨大。但是為什還要這樣做呢?他:我貪圖戰勝的威名,以及獲得的利益,所以要這樣做。墨子:他自認為的勝利沒有實際用處;他所得的好處,反而不如損失的多。

    為攻戰辯解的人:南楚、越的君王,北齊、晉的君王,他們剛受封號與下的時候,方圓不到幾百,擁有人口還不到幾十萬,就是因為攻戰的緣故,使土地擴大,到幾千,擁有人口,達到幾百萬,是攻戰使它們迅速強盛。墨子:即使有四五個國家因攻戰獲得了利益,但還是應該承認不是通常可行的做法,譬如醫生開藥給有病的人吃,假如現在這有一個醫生,為下有病的人調和藥劑並向神祝禱,一萬個人吃了,如果隻有四五個人得救,還應當這不是普遍適用的藥。因此孝子不會拿這種藥給雙親吃,忠臣也不會拿這種藥給國君吃。古代下的封國,年代久遠的曾聽過,近的也曾親眼看到了,由於攻戰而滅亡的,數不勝數。怎知道是這樣的呢?東方有個莒國,國家很,處在大國之間,不肯恭敬的服侍大國,大國也因此不肯愛護和援助他,因此在東麵的越國人侵削它的疆土,西麵齊國兼並並占領了它。細察莒國之所以亡於齊越之間的原因,就是因為攻戰。即使是南方的陳國、蔡國,它們之所以亡於吳、越之間的原因,也是因為攻戰。即如北方的木且及不屠何國,它們之所以亡於燕、代、胡貊等國之間的原因,也是因為攻戰。所以墨子:現在的王公大臣,如果真的想有所得而不願有所失,希望安定而不願意出現危機,就不可不反對攻戰。

    為攻戰辨解的人:他們不能聚攏調遣自己的民眾,所以滅亡了。我們能收聚使用我們的民眾,所以能攻伐征戰於下,誰敢不服!墨子:你雖然能收聚使用你的民眾,但哪比得上古候的吳王闔閭呢?古時候的吳王闔閭,訓練他的士卒七年,能夠身披鎧甲,手持兵器,奔襲三百才停下來駐營休息。他攻打楚國時,駐紮在注林,通過冥隘的道,在柏舉交戰,攻入楚國的都城,使宋國和魯國前來朝拜。到夫差即位時,吳國向北攻打齊國,紮營在汶上,在艾陵交戰,大敗齊軍,迫使齊人退守泰山;向東攻打越國,渡過三江王湖,迫使越國退守會稽山。東方各國,沒有不降服的。撤軍後,夫君既不憮恤陣亡降士的遺孤,也不施恩於民,而是自恃武力自伐其功,放鬆了軍備訓練。於是就修築姑蘇台,曆時七年尚未完成。在這時,吳國人就出現了離叛之心。越王勾踐看到吳國上下不團結,??集結他的軍隊來複仇,攻入吳國首都的北郭,拖走吳王的大船,包圍王宮,吳國因此滅亡。從前晉國有六卿為將軍,智伯是最為強大的,他企圖憑借自己的疆域廣大,人品眾多,來拒諸侯,成就英名。所以他挑選屬下勇猛的將士,排列眾多的車船,攻打中行氏,並據為已有。人們以為他應該適可而止了,但他又去攻打範氏,大敗範氏,兼並三家為一家後還不肯繢休,又把趙襄子圍在晉阱。到這個時,韓氏、魏氏就互相商議:“古代有句名言‘唇亡齒寒’。趙氏如果早上滅亡,我們晚上就會跟著滅亡,趙氏晚上滅亡,我們早上就會藟著滅亡。《詩經》:‘魚兒在水不快快遊走等到被捕到陸上,後悔還來得及嗎?’”所以趙、韓、魏三家的君主,齊心協力,溝通城關,開辟道路,提供裝備,征發軍隊,韓氏魏氏從外邊攻打,趙氏從邊接應從而大敗智伯。

    因此墨子:古代有句名言:“君子不用水作鏡子,而用人作鏡子。用水作鏡子,隻能照見容;用人做借鑒,就能預知吉與凶”現在如果依然認為攻戰是有利的,為何不借鑒智伯的事例呢?他這樣做不是吉而是凶,這是可以斷定的。

    非攻(下)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下之所譽善者,其將何哉?為其上中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譽之與?意亡非為其上中之利1,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譽之與?雖使下愚之人,必曰:“將為其上中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昨,故譽之。”今下之所同義者,聖王之法也。今下之諸侯,將猶多皆免攻伐並兼,則是有譽義之名,而不察其實也。此譬猶盲者之與人同命白黑之名,而不能分其物也,則豈謂有別哉!是故古之知者之為下度也,必順慮其義而後為之行。是以動則不疑,遠邇鹹得其所欲,而順、鬼、百姓之利,則知者之道也。是故古之仁人有下者,必反大國之4,一下之和,總四海之內,焉率上之百姓,以農臣事上帝、山川、鬼神。利人多,功故又大,是以賞之,鬼富之,人譽之,使貴為子,富有下,名參乎地,至今不廢。此則知者之道也,先王之所以有下者也。

    今王公大人、下之諸侯則不然。將必皆差論其爪牙之士,比列其舟車之卒伍,於此為堅甲利兵,以往攻伐無罪之國,入其國家邊境,芟刈其禾稼5,斬其樹木,墮其城郭以湮其溝池,攘殺其牲牷,燔燎其祖廟,勁殺其萬民6,覆其老弱,遷其重器,卒進而極鬥7,曰:“死命為上,多殺次之,身傷者為下。又況失列北橈乎哉8?罪死無赦!”以其眾9。夫無兼國覆軍,賊虐萬民,以亂聖人之緒10。意將以為利乎?夫取之人,以攻之邑,此刺殺民,剝振神之位11,傾覆社稷,攘殺其犧牲,則此上不中之利矣。意將以為利鬼乎?夫殺之人,滅鬼神之主,廢滅先王,賊虐萬民,百姓離散,則此中不中鬼之利矣。意將以為利人乎?夫殺之人,滅鬼神之中鬼之利矣。意將以為利人乎?夫殺之人為利人也薄矣!又計其費,此為周生之本,竭下百姓之財用,不可勝數也,則此下不中人之利矣。

    今夫師者之相為不利者也,曰將不勇,士不奮,兵不利,教不習,師不眾,率不和,威不圉1,圍之不久1,爭之不疾14,係之不強15,植心不堅16,與國諸侯疑17。與國諸侯疑,則敵生慮而意嬴矣18。偏具此物19,而致從事焉0,則是國家失卒,而百姓易務也。今不嚐觀其好攻伐之國?若使中興師,君子數百,庶人也必且數千,徒倍十萬,然後足以師而動矣。久者數歲,速者數月。是上不暇聽治,士不暇治其官府,農夫不暇稼穡,婦人不暇紡績織紝。則是國家失卒,而百姓易務也,然而又與其車馬之罷弊也,幔幕帷蓋,三軍之用,甲兵之備,五分而得其一,則猶為厚餘矣。然而又與其散亡道路,道路遼遠,糧食不傺1,食飲不時,役以此饑寒凍餒疾病而?死溝壑中者,不可勝計也。此其為不利於人也,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樂而行之,則此樂賊滅下之萬民也,豈不悖哉!今下好戰之國,齊、晉、楚、越,若使此四國者得意於上,此皆十倍其國之眾,而未能食其地也,是人不足而地有餘也。今又以爭地之故,而反相賊也,然則是虧不足而生有餘也。

    今逮夫好攻伐之君,又飾其,以非子墨子曰:“子以攻伐為不義,非利物與?昔者禹征有苗,湯伐桀,武王伐紂,此皆立為聖王,是何故也?”子墨子曰:子未察吾言之類,未明其故者也。彼非所謂攻,所謂誅也,昔者三苗大亂,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龍生於廟,犬哭乎市,夏冰,地坼及泉,五穀變化,民乃大振。高陽乃命玄宮,禹親把之瑞令,以征有苗。雷電誖振,有神人麵鳥身,若瑾以侍,搤矢月苗之將。苗師大亂,後乃遂幾。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磿為山川4,別物上下,鄉製大極5,而神明不違,下乃靜。同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逮至乎夏王桀,有誥命,日月不時,寒暑雜至,五穀焦死,鬼呼於國,鶴鳴十夕餘。乃命湯於鑣宮6:“用受夏之大命,夏德大亂,予既卒其命於矣,往而誅之,必使汝堪之。”湯焉敢奉率其眾,是以鄉有夏之境7,帝乃使陰暴毀有夏之城8,少少,有神來告曰:“夏德大亂,往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予既受命於,命融隆火於夏之城間西北之隅9。”湯奉桀眾以克有夏,屬諸侯於薄0,薦章命,通於四方,而下諸侯莫敢不賓服。則此湯之所以誅桀也。逮至乎商王紂,不享其德,祀用失時。兼夜中,十日雨土於薄,九鼎遷止,婦妖宵出,有鬼宵吟,有女為男,雨肉,棘生乎國道,王兄自縱也1。赤烏銜圭,降周之岐社,曰:“命周文王伐殷有國。”泰顛來賓。河出綠圖,地出乘黃4。武王踐功,夢見三神曰:“予既沉漬殷紂於酒德矣5,信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武王乃攻狂夫。反商之周,賜武王黃鳥之旗6。王既已克殷,成帝之來7,分主諸神,祀紂先王,通於四夷,而下莫不賓,焉襲湯之緒,此即武王之所以誅紂也。若以此三聖王者觀之,則非所謂攻也,所謂誅也。

    則夫好攻伐之君又飾其,以非子墨子曰:“子以攻伐為不義,非利物與?昔者楚熊麗8,始封此雎山之間9。越王繄虧40,出自有遽41,始邦於越,唐叔與呂尚邦齊、晉4。此皆地方數百,今以並國之敵,四分下而有之。是故何也?”子墨子曰:子未察吾言之類,未明其故者也。古者子之始封諸侯也,萬有餘。今以並國之故,萬國有餘皆滅,而四國獨立。此譬猶醫萬有餘人,而四人愈也,則不可謂良醫矣。

    則夫好攻伐之君又飾其,曰:“我非以金玉、子女、壤地為不足也,我欲以義名立於下,以德求諸侯也。“子墨子曰:今若有能以義名立於下,以德求諸侯者,下之服,可立而待也。夫下處攻伐久矣4,譬若僮子之為馬然。今若有能信效先利下諸侯者44,大國之不義也,則同憂之;大國之攻國也,則同救之;國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乏絕則委之45;幣帛不足則共之。以此效大國,則大國之君;以此效國,則國之君。人勞我逸,則我甲兵強,寬以惠,緩易急,民必移。易攻伐以治我國,攻必倍。量我師舉之費,以諍諸侯之斃46,則必可得而享處焉。督以正,義其名,必務寬吾眾,信吾師,以此援諸侯之師,則下無敵矣,。其為利下,不可勝數也。此下之利,而王公大人不知而用,則此可謂不知利,下之巨務矣。

    是故子墨子曰:今且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將欲求興上之利,除下之害當若繁為攻伐,此實上之巨害也,今欲為仁義,求為上士,尚欲中聖王之道,下欲中國家百姓之 利,故當若非攻之為,而將不可不察者此也!

    【注釋】

    意亡:即“抑無“,”無“為語氣助詞,無義。

    免:通“勉“,盡力。

    順:當為“慎“,慎重。

    大國之:指大國攻戰之。

    芟刈(shin y山億):割。

    勁殺:刺殺。

    卒進而極鬥:急速前進,激烈搏鬥。卒:急。極:通“亟”急迫。

    失列北橈:掉隊敗降。失列:失其行列,即掉隊。北:敗北。橈:通“撓”,屈服。

    :通“憚”,脅迫。

    緒:業,事業,功業。

    剝振:剝裂,毀壞。剝:裂也。振:當為“挀(bi敗)字之誤,也是裂的意思。

    圉:抵禦。

    圍之不久:包圍或被包圍時不能長久堅持。

    爭之不疾:兩軍交鋒時不能快速勝敵。

    係之不強:凝聚力不強。

    植心不堅:樹立的信心不堅定。植:樹立。

    與國:友好國家,盟國。

    意嬴:意誌消弱。嬴:弱。

    偏:通“遍”,普遍,此物:指上麵提到的那些情況。

    致從事:指致力於攻伐。

    傺:即“際”,接。

    殛(ji極):誅殺。

    誖振:誖通“勃”,振通“震”。勃震,突然震動。

    焉:於是。磿:與“離”同,分別。

    鄉:通“享”。大極:皇極、子位。

    鑣宮:古宮殿名。

    鄉:通“向”,攻入。

    陰:疑“隆”之形誤,“隆”即“豐隆”,古神話中之雷神。暴:通“爆”。

    融:即“祝融”。劉話的火神。“隆”即“豐隆”,雷神,火:焚燒。

    屬:會合。薄:地名,即‘“毫”,湯的都城。

    兄:同“況”,益,更加。

    泰顛:文王大臣

    綠:通“籙(lu錄)”。籙圖:符圖,古代傳中的一種祥瑞物,是真命子將要出現的征兆。

    乘黃:神馬。

    沉漬:沉溺。

    黃鳥:即皇鳥,風凰。

    成帝之來:使上帝的賞賜得以完成 。來:通“賚(li賴)”,賜予。

    楚熊麗:《史記·楚世家》: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麗。

    雎(ju居)山:山名。在今湖北保康縣西南。

    繄(yi衣)虧:越國始封的君主,即越王無餘。

    有遽:古地名,無考。

    唐叔:周朝晉國之祖。姬姓,名虞。周公滅唐後封於其地,其子即位後改稱晉。

    處:通“苦”。

    信效:以信義相邦交。效:通“交”。

    委:輸送,供應。

    諍:通“靖”,安扶、安定。斃:困乏而倒,此作危困解。

    【譯文】

    墨子道:當人不所稱道的好人,應該怎呢?因為他上能符合上的利益,中能符合鬼神的利益,下能符合百姓的利益,所以大家才稱讚他呢?還是因為他上不能符合上的利益,中不能符合鬼神的利益,下不能符合百姓的利益,所以大家才稱讚他呢?即使是是下賤愚 的人,也必定會:“是因為他上能符合上的利益,中能符合鬼神的利益,下能符合百姓的利益,所以大家才稱讚他”。現在下公認聖王的法則為義,而那些致力於攻伐的諸侯則失掉了義的實質,徒有虛名。這就像瞎子與常人同樣能叫出白黑的名稱,卻不能辨別它們的實體,難道能他會辨別嗎?所以古時的智者為下謀劃時,必先考慮是否合乎義,然後才付諸行動,因此在他行動時就毫不遲疑,遠近的事都能遂心所欲,又能順應帝、鬼神和百姓的利益,這就是智者之歎道。所以古時享有下的仁人,必然反對大國的攻伐之,使下和睦一致,統領四海之內,於是率領下百姓務農,事奉上帝、山川、鬼神。因為他利人多,因而上,鬼社百姓都稱頌他有大功,使他貴為子富甲下,名偉千古,至今不廢。這就是智者的道,是先王所以獲得下的緣故。

    現在的王公大人、下的諸侯則不是這樣。他們必定挑選 屬下勇猛的將士,排列眾多的車船兵卒,在這個時候準備好堅固的鎧甲和銳利的兵器,去攻打無辜的國家,侵入那些國家的邊境,搶奪人家的莊稼,砍倒人家的樹木,攻陷人家的城郭,填平人家的溝池,搶奪宰殺人家的牲畜,燒毀人家的祖廟,屠殺人家的百姓,滅殺人家的老弱,搬走人家的寶器,在別國境內橫衝直撞。他們對士卒:“為完成國君的命令而死的,將士認為是最出色的,殺敵多的次之,身體受傷的為下。至於那些掉隊逃跑的呢?死罪無赦!”用這此話來威懾士卒。他們兼並別人的國家,消滅人家的軍隊,殘害萬民,以破壞聖人的事業,你認為這有利於上嗎?用上的百姓,去攻占上的的城邑,這是殺戮上的百姓,毀壞神位,傾覆宗廟社稷。奪殺人家的犧牲供品,那這樣上不符合上的利益。你認為這有利於鬼神嗎?屠殺了這些百姓,就滅掉了鬼神祭主。廢滅了先王的祭祀,殘害虐待百姓,使百姓流主逃散,那這樣中不符合鬼神的利益。你認為這有利於百姓嗎?殺別國之別而利本國之民此種利太微薄那些征戰的費用,原本是百姓的生活之本,民間征收的財富更無可計算。那,這是下不符合百姓的利益了。

    現在對於軍隊都認為不利的因素是:將領不勇敢,士兵不奮發,武器不銳利,訓練不紮實,軍隊不多,將士不和睦,遇到威猛的敵人就抵擋不住,包圍或被包圍不能長久堅持,兩軍交鋒不能快速取勝,凝聚力不強,信心不堅定,友好的諸侯內心生疑。如果友好的的諸侯內心生疑。那矛盾就會產生而共同對敵的意誌就減弱了。假若完全具備了這些不利條件而仍竭力從事戰爭,那國家就會失去法度,百姓也就失去本業了。現在何不試看那些喜歡攻伐的國家?假使發動中等規模的戰爭,動用的卿士大夫要好幾百,卿大夫的庶子要好幾千,徒役兵卒幾十萬,然後才足以成軍而出征。戰爭時間長的要數年,快的也要數月。這樣君上無暇都江耕種,婦女無暇紡織,那這樣國家就失去了法度,而百姓則失去本業了。此外兵車戰馬的損耗,帳幕維蓋、三軍的用度、鎧甲兵器等裝備的損耗,如果能收回五分之一,就算是好了。至於那些在藯上失散逃亡的以及由道路遙遠,糧食丌繼,飲食不調,徒役因酥寒凍餓疾病而輾蝬死於溝壑之中的,多的不可勝數。這就是它不利於百姓之處,為下帶來的禍害太嚴重了。但王公大人卻樂於此首家,那這就是樂於殘害下的百姓,毀滅國家社稷這難道不是很荒唐嗎?現下好戰的國家齊、晉、楚、越。如果讓這四國的意願得逞於下,那,即使他們國家的人口再增加十倍,也不能耕種完它們的土地。這是人口不足而土地有餘呀!現在又因爭奪土地的緣故而互相殘殺,那這就是以不足以奉有餘了。

    現在那些喜好攻伐的國君,又粉飾他們的主張,來非難墨子:“你認為攻伐是不義的,但攻伐不是有利可圖嗎?從前大禹征計有苗,商湯伐桀,武王伐紂,這些人都立為聖王,這是什原因呢?墨子:”您沒有搞清我所的類別,沒弄明白其中的緣故。他們的討伐不叫做‘伐’,而叫做‘誅’。從前三苗大亂,上下命誅殺他。太陽為妖在晚上出來,下了三血雨,龍在祖廟出現,狗在市上哭叫,夏水結冰,土地開裂而下及泉水,五穀的生長發生了變化,百姓於是十分震驚。古帝高陽於是在玄宮向大禹授命,大禹親自拿著賜的玉符,去征討有苗。這時雷電大震,有一人麵鳥身的神,恭謹地侍立在禹身旁,他用箭射死有苗的將領,苗軍大亂,後來就日漸衰微了。大禹既已戰勝三苗,於是就劃分山川,區分了事物的上下,登上王位,鬼神的百姓都不違逆,下才安定了。這就是大禹征討有苗。等到夏王桀的時候,上降下誥命,日月出沒無常,寒暑季節錯亂,五穀枯死,有鬼在國都嚎叫,鶴鳴十餘個晚上,於是帝就在鑣宮命令商湯:‘去接受夏朝的命,夏朝的德行大亂,我已在上把他的命運終斷,你前去誅滅他,我一定使你戰勝他。’湯於是才敢奉命率領他的部隊,向夏邊境進軍。帝派神暗中毀掉夏的城池。少頃,有位神人來通告:‘夏朝的德行大亂,去攻打他,我一定讓你徹底戰勝他。我既已受命於,上命令火神祝融在夏都西北角降火。’商湯率領夏朝倒戈的軍隊戰勝了夏,在薄地人合諸侯,宣明上的命令,並向四麵八方通告,三諸侯沒有不歸附的。這就是商湯誅滅夏桀。等到商王紆時,上再也享受不到他的德惠。在薄地下了十十夜的土雨,九鼎也遷移的位置,女妖夜晚出現,晚上還有鬼叫,有女子變為男人,上降下肉雨,國都大道上生了荊棘,而紂王更加放縱自己,有隻紅烏鴉口中銜圭,降落在周的岐山社廟上,圭上寫道:‘上授命周文王討伐殷紂,並享有下。’賢臣泰顛來奔幫助,黃河中浮出圖策,地下昌出乘黃神馬。周武王即位,夢見三位神人:‘我已經使殷紂撉湎在酒樂之中了,去攻打他,我一定幫你徹底戰勝他。’武王於是去進攻暴君商紂。在從殷商返回西周的時候。上賜給武王黃鳥之旗。武王既已戰勝殷商,兌現了上的賞賜,命令諸侯分祭諸神,並祭祀商紂的祖很不錯,政教通達四方,而下沒有不歸附的,於是繼承了商湯的基業。這即是武王誅紂。如果從這三位聖王來看,他們都不是‘攻’而叫做‘誅’。

    但是那些喜好攻伐的國君,又粉飾他們的主張,來虧出自有遽氏,始在越地建國,唐叔和呂尚分別建國於晉和齊。(他們)這時的土地都不過方圓數百,現在因為兼並別國的緣故,這些國家竟占有了下的四分之一,這是什原因呢?墨子:“您沒有搞清我所的類別,沒弄明白其中的緣故。從前子最初分封諸侯的時候,一萬多個國,現在因為兼並的緣故,一萬多國家都覆滅,而這四個國家仍然存在。這就好比醫生給一萬多人開藥方,其中僅有四人治好了,這就不能稱之為良醫。”

    但是那些喜好攻伐的國君,又粉飾他們的主張,來非墨子:“我並不是為了金玉、子女、土地的不足(而去攻戰),我是想在下樹立仁義名聲,以德行求得諸侯歸附。”墨子:“現在如果真有想在下樹立仁義的名聲,以德行求得諸侯歸附,那下的歸附就會立等可待了。下苦苦攻伐已經很久了,就像把童子當作馬一樣。今如果有人能先以信義相交,而為下諸侯謀利的就是好的,當大國行不義時,就一起考慮對策;當大國攻打國時,就一道解救它;布匹糧食乏絕,就給它運過去;貸幣不足時,就供給它。以此所效大國,則大國之妖就高興;以此周濟國,則國之妖高興。別人勞頓而我安逸,則我的兵力就會增強。寬厚而仁惠,以寬緩取代急迫,民心必定歸附。改變攻伐政策治理自己的國家,功效必定加倍。用我興師的費用,以救濟諸侯的困難,就一定聲起並可獲得厚利。以正道督率民眾,為了們樹立仁義的名聲,務必寬待我們的民眾,取決於我們的軍隊,以此援助諸侯的軍隊,就可以下無敵了。這樣做對上產生的好處也就數不清了。以乃下大利,而那些王公大人充耳不聞,而謂是不懂利的根本。

    所以墨子:“現在下的王以大人士君子,如果內心確實想興下之利,除下之害,那應該明白像這種頻繁地攻伐,實在是下巨大的害。現在若想行仁義,求做上等的士人,希望上符合聖王之道,下符合百姓的利益,就不可不明察“非攻”的主張。

    節用(上)

    【原文】

    聖人為政一國,一國可倍也。大之為政下,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國家,去其無用,足以倍之。聖王為政,其發令興事,使民用財也,無不加用而為者,是故用財不費,民德不勞1,其興利多矣。

    【注釋】

    德:同“得”。

    【譯文】

    聖人治理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財利可以增加一倍。如果大到治理下,下的財利可以增加一倍,這增加的一倍不是通過掠奪而是根據國情去掉那些奢華沒有實用的東西。聖王治理國家,他頒布命令、發展事業,役使民眾,使用財物,無一不是有益於實用才去做的,所以使用財物不浪費,民眾能夠不勞苦,他興起的利益太多了。

    【原文】

    其為衣裘何以為?冬以圉寒,夏以圉暑。凡為衣裳之道:冬加溫,夏加凊者,芊不加者者去之1其為宮室何以為?冬以圉風寒,夏以圉暑雨,凡為宮室加固者,芊不加者去之。其為甲盾五兵何以為?以圉寇亂盜賊。若有寇亂盜賊,有甲盾五兵者勝,無有不勝。是故聖人作為甲盾五兵。凡為甲盾五兵加輕以利,堅而難折者,芊不加者去之。其為舟車何以為?車以行陵陸,舟以行川穀,以通四方之利。凡為舟車之道,加輕以利者,芊不加者去之。凡其為此物也,無不加用而為者,是故用財不費,民德不勞,其興利多矣。

    【注釋】

    芊:當作“鮮祖”之誤,即鮮豔好看之意。

    凡是宮室:此四字原作“有盜賊”三字,當涉下之衍文。

    【譯文】

    他們製作衣服是為了什呢?冬用以禦寒,夏用以防暑。製作衣服的總體原則是:冬取暖,夏納涼,如果隻是漂亮而不能增加這一功用的就去掉。他們建造宮室是為了什呢?冬用來躲避風寒,夏用來抵擋炎熱和雨水,凡是建造宮室都以增加其堅固為目的,隻是漂亮而不能增加這一功用的就去掉。他們製造鎧甲、盾牌和戈矛等五種兵器是為了什呢?車是用來在陸地上行駛的,船是用來在江河中航行的,以此來溝通四方的利益。打造車船的總體原則是,要能讓它更加輕捷便利,隻是漂亮而不能增加這特性的就去掉。凡是聖人製造的這些東西,無一不是有益於實用節用財物,百姓不勞若其有利於民也大。

    【原文】

    有去大人之好聚珠玉、鳥獸、犬馬1,以益衣裳、宮室、甲盾、五兵、舟車之九,於數倍乎!若則不難。故孰為難倍?唯人為難倍,然人有可倍也。昔者聖王為法曰:“丈夫年二十,毋敢不處家。女子年十五,毋敢一人。”此聖王之法也。聖王即沒,於民次也。其欲蚤處家者,有所二十年處家;其欲晚處家者 ,有所四十年處家。以其蚤與其晚相踐4,後聖王之法十年。若純三年而字5,子生可以二三計矣。此不惟使民蚤處家,而可以倍與。且不然已。

    【注釋】

    有:“又”。

    次:即“恣”。

    蚤:通“早”。

    踐:當讀為“翦”,即“減”字。

    字:有乳、養之義,即生子。

    【譯文】

    又去掉王公大人們收集的珠玉、鳥獸和犬馬等玩物,用來增加衣服、宮室、甲盾、戈矛等五種兵器與車船的數量,這樣它們的數量增加一倍!也不是什難事。然而什是最難成倍增加的呢?隻有人口是難以成倍增加的。然而人口也有可以成倍的增加的辦法。從前聖王製定的法令:“男子到了二十歲,就不敢不成家。女子到了十五歲,就不敢不出嫁”。這就是聖王的法令。聖王去世以後,老百姓就放縱自己。他們有想早成家的,就二十歲時成家;有想晚成家的,竟到四十歲才成家的。他們早的與晚的相減,比聖王的法令晚了十年。如果婚後都三年生一個孩子,那就可以多生兩三個孩子了。這不僅僅是讓百姓早些成家,也是讓人口成倍增加的辦法。但現在的帝王卻不這做。

    【原文】

    今下為政者,其所以寡人之道多。其使民勞,其籍斂厚,民財不足,凍餓死者,不可勝數也。且大人惟毋興師以攻伐鄰國,久者終年,速者數月。男女久不相見,此所以寡人之道也。與居處不安,飲食不時,作疾病死者,有與侵就櫜1,攻城野戰死者,不可勝數。此不令為政者所以寡人之道,數術而起與?聖人為政特無此。不聖人為政,其所以眾人之道亦數術而起與?故子墨子曰:去無用,之聖王之道,下之大利也!

    【注釋】

    有:即“又”。侵就(ai)櫜:當為“侵掠俘虜。”

    有令:不善。

    不:當為“夫”。

    【譯文】

    現在上當政的人,他們的大多數的舉措都是在讓人口減少。民役繁雜,百姓無財物養身,因饑寒而死的人不可勝數。況且大人們隻要興師出兵來攻打鄰國,時間長的要一年,快的也要幾個月。夫妻長期不能相見,這就是人口減少的原因。加上居所不固定,飲食不按時,以及生病死的,再加上士卒被侵掠俘虜與攻城野戰而死的,也數不勝數。這些都是不善為政者所以使人口減少的原因,??而這原因不是多種多樣的嗎?聖人治下國家絕對不會有這種情況。聖人治理國家,他之所以能使人口增多的方法不也是多種多樣的嗎?所以墨子:節用,行聖王之道,乃大利於下。

    節用(中)

    【原文】

    是故古者聖王製為節用1之法,曰:凡下群百工,輪車匏,陶冶梓匠,使各從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給民用,則止。諸加費不加於民利者,聖王弗為。

    【注釋】

    節用:此處應為“器用”,器物的用度。

    (gui)匏(pa):製造皮革用具的工人,匏即“鮑”。

    梓(zi):木匠。

    【譯文】

    所以古代聖王製定器物用度的規則,:凡是下百工,製造車輪生產皮革的,燒陶冶金做木工的,讓他們各自從事自己的工作,又:凡生產的東西足夠供給百姓使用就可以了。各種增加費用卻對百姓沒有利益的事,聖王不會去做。

    【原文】

    古才聖王製不飲食之法,曰:足以充虛繼氣1,強股肱,耳目聰明,則止。不極五味之調、芬香之和,不致遠國珍怪異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堯治下,南扶交阯,北降幽都,東、西至日所出、入,莫不賓服。逮至其厚愛,黍稷不二,羹胾不重,飯於土塯,啜於土形4,鬥以酌5,俯仰周旋,威儀之禮,聖王弗為。

    【注釋】

    繼氣:增加氣。

    南扶交阯,北降坐幽都:向南則安扶交阯,向北則和幽都。交阯,幽都古地名,今南嶺、河北地區。

    羹胾(zi):羹,肉湯。胾,指一塊肉。

    飯於工塯,啜於土形:吃。啜,喝。土塯、工形,指古代飲食的瓦製品。

    鬥以酌:鬥古代酒。酌,斟酒。

    【譯文】

    古代的聖王製定的飲食規則,:飲食隻要能夠補充虛弱增強氣力,強勁體質,保持耳聰目明,就可以了。不必窮盡五味不必貪求芳香的口味,不必追求遠方的山珍海味。憑什知道是這樣的呢?古代堯治理下,向南安扶了交阯一帶,向北協和了幽都地區,向東到太陽升起的地方,向西到太陽落下的地方,沒有人不敢臣服。至於他的喜好,米飯沒有兩種,肉湯不超過兩道,用土塯吃飯,用土形喝水,用土鬥斟酒,聖王不會在意那些俯仰周旋,威儀顯赫的禮儀。

    【原文】

    古代的聖人為猛禽狡獸暴人害民,於是教民以兵行。日帶劍,為刺則入,擊則斷,旁擊而不折,此劍之利也。甲為衣,則輕且利,動則[弁]且從1,此甲之利也。車為服重致遠,乘之則安,引之則利,安以不傷人,利以速至,此車之利也。

    古者聖王為大種廣穀之不可濟,於是利為舟楫,足以將之,則止。雖上者4三公、諸侯至,舟楫不易,津人5不飾,此舟之利也。

    動則[弁]且認:行動又方便又如意。渡過。

    將:行駛。

    上者:應為“王者“,即子。

    津人:擺渡之人。

    【譯文】

    古代的聖王因為生禽猛獸傷人害民,因此教給人們製造劍、甲、車、舟。刺殺猛獸容易刺入,擊物容易砍斷,別的物體砍擊它卻不易折斷,這是劍的長處。鎧甲當作衣服,輕巧而且使得,行動方便而又適宜,這是鎧甲的好處,車子能載重到達遠方,乘坐則安全,推拉則很方便,安全不傷害人,方便而且快速,這是車的長處。

    古代的聖王因為河大穀深不可渡過,因此製造舟船方便於人,舟船隻要能行駛渡人,就可以了。即使是子,三公、諸侯屯不改換船槳,也不多加裝飾,這是舟船的好處。

    【原文】

    古者聖王製為節葬之法,曰:衣三領1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配骸;堀穴,深不通於泉,流4不發泄。則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喪用哀。

    古者人之始生,未有宮室之時,因陵丘堀穴而處焉。聖王慮之,以為堀穴曰:冬可以避風寒,逮夏,下潤濕上熏丞5,恐傷民之氣,於是作為宮室而利。然則為宮室之法,將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其旁可以圉風寒,上可以圉雪雨露,其中蠲潔6,要台祭祀,宮牆7足以為男女之別,則止。諸加費不加民利者,聖王弗為。

    【注釋】

    三領:三件。

    朽肉:使肉腐爛。

    堀穴:墓穴。堀,通“窟“。

    流:腐屍的氣味。

    熏丞:即“熏蒸”熱氣向上蒸發。

    鷁(jun)潔:幹淨,整潔

    宮牆:室內的隔牆

    【譯文】

    古代的聖王製定節約喪葬的法由,:死者衣三件,足夠讓肉體腐爛在麵,棺木厚度為三寸,足夠讓屍骨腐朽,墓穴,深度不能夠到達泉水,腐屍的氣味不被發散出來,就可以了。死者已經入土為安了,活著的不要長久悲傷

    古代人類初生,沒有房屋的時候,在靠近山丘的洞穴中居住,聖王老臣了洞穴的利弊:冬可用來躲避風寒,可到了夏,地麵潮濕,熱氣蒸發,恐怕傷害百姓氣血,因此修建房屋以有利於人民,那修建房屋的原則,是怎樣的呢?墨子:房屋四周可以抵禦風寒,上麵可以擋霜雪雨露,麵潔淨,可用來祭祀鬼神,室內的隔牆足以分開男女居處,就可以了。各種增加費用卻對百姓無利的房屋,聖王不會去修建

    節葬(下)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仁者之為下度也,辟1之無以異域乎孝之為親度也。

    今孝子之為親度也,將奈何哉?曰:親貧,則從事乎富之;人民寡,則從事乎眾之;眾亂,則從事乎治之當其於此也,亦有力不足,財不贍,智不智,然後已矣無敢舍餘力,隱謀遺利,而不為親為之者矣若三務者,孝子之為親度也,既若此矣。

    雖仁者之為下度,亦猶此也。曰:下貧,則從事乎富之;人民寡,則從事乎眾之;眾而亂,則從事乎治之當其於此,亦有力不足財不贍,智不智,然後已矣無敢舍餘力,隱謀遺利,而不為下為之者矣若三務者,此仁者之為下度也,既若此矣

    【注釋】

    辟:通“譬”比喻。

    贍:足夠。

    智不智:智力不足知道。

    【譯文】

    墨子:仁人為下人考慮,和孝子為父母考慮是相同的。

    現在孝子為父母考慮是怎樣做的呢?:雙親貧窮,就努力使他們富裕;人丁稀少,就努力使人口增多;家族混亂,就努力使之得以治理。對這三件事,也有因力量不足,錢財不夠,智力不足,而才作罷。不敢有舍棄餘力,隱藏謀略,放棄利益,而不為雙親盡力謀求利益的現象。像這“富、眾、治“這三件事情,是孝子所為雙親考慮的,下孝子就是如此。

    即使仁人為下人考慮,也是如此,:人民窮困,就努力使民富裕;人口稀少,就努力使人口增多;民眾混亂努力丟治理他們。對於這些事,也有因不足而停止的時候。不敢舍棄餘力,隱藏謀略遺漏利處,而不為下著想,這件事是仁人對下的考慮。

    【原文】

    且故興下之利,除下之害,令國家百姓之治也,自古及今,未嚐之有也。何以知其然也?

    今下之士君子,將1猶多皆疑惑厚葬久喪之為中是非利害也。故子墨子言曰:然則姑嚐稽之,今雖毋法執厚葬久喪者言,以為事乎國家。此存乎王公大人有喪者,曰棺槨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繡必繁,丘隴4必巨;存乎匹夫賤人死者,殆竭家室;[存]乎諸侯死者,虛庫府,然後金玉珠璣比乎身,綸組節約5,車馬藏乎壙6,又必多為屋幕、鼎鼓、幾梴7、壺濫8、戈劍、羽旄、齒革,寢而埋之滿意。若[殉]從9,曰子、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將軍,大夫殺殉,眾者數十,寡者數人。

    【注釋】

    將:大概。

    稽:考察。

    雖毋法:雖毋,語助詞,無意義。法:效法。

    丘龍:指陵墓。

    綸組節約:用絲錦、絲帶捆綁。

    壙(kung)墓穴。

    幾梴(ing):幾桌子。梴 ,通“筵”,竹席。

    壺濫(jin):指各種用來盛水的器皿,濫,通“鑒”,大盆。

    滿意若(殉)從:至於殉葬,死者家人愁苦鬱悶情跟殉葬者一樣。“滿意”,當為“懣抑”,愁苦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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