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家園

    一

    “殺啊！殺啊！”

    “生擒寇匪頭目幸左木，君上重重有賞！！”

    在霧霞山等候一夜的韋彰步騎軍，在看到信號升空的那一刻，便朝山穀方向齊齊放出箭陣。之後，兵隨將領往穀中而來。沿途，空氣中中蕩滌血腥塵土味道，火光四起，號角馬蹄聲不斷，更加刺激將士心智。

    步騎軍很快抵達霧霞山穀，按照之前部署對山穀實施火攻。數千支油火箭齊發，映紅穀中地。步騎軍統領韋忠率兵深入穀底展開搜尋，眾將士見穀中屍骨堆積如山，料想今次剿寇之戰果真震撼，更加迫切地想要擒賊擒王，盡早發現流寇頭目幸左木的蹤跡。

    “李義，雍和，申裕，嶽風，你四人各率一路兵士，朝東南西北方向搜尋，若遇幸左木，務必活捉！凡有寇匪負隅頑抗者，殺無赦！“韋忠一聲令下，四名屬下領命而去，他原地等候，望著眼前慘烈戰景，亦有些感慨。十日前，他和父親韋彰才接到聖上口諭，君上要借兵一萬，用於剿殺西境寇匪。聖旨已下，臣子隻能遵旨照辦，然而對於這一戰，韋彰父子都沒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

    “那幸左木盤踞霧霞山穀多年，連玄將軍麾下藩軍都無法將其一舉殲滅。如今君上不命藩軍，反調韋家的步騎軍來作為主攻……父親大人，這中間，不會有什不妥吧？”韋忠憂心忡忡，總覺得這是君上故意設的一個局，可為何而設，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是怪，是不通。按照常理，寇匪所占的地界緊挨西澱，此事理應由束侯爺全權負責，且數年來束玄率軍多次與寇匪交戰，更為了解對方習性及弱點。君上不用藩軍，卻用援軍，這其中必有他因……”對於兒子的擔憂，韋彰也表示讚同，不過，在朝中浮沉大半輩子的他，認為君上此舉，倒是不難理解。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韋忠有些謹慎，更多的是不信，“君上要借此收回束家的兵符？”

    韋彰看著兒子，點點頭：“國中東南西北外加萬島，幾位藩王地位舉足輕重，這些年來，君上一直都在想方設法收回藩軍兵權。至今，其餘幾藩都已歸入家直管，唯獨那束侯爺還緊握著先帝賜的兵符不撒手，明暗跟君上抗衡——日子一久，君上惱火也是正常的。”

    “束家與家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此一戰，不知又要殃及多少無辜兵士了，尤其是玄將軍，夾在他父親與君上之間，怕是甚為為難吧……”

    “嘿嘿！那都是別人的事，你瞎擔心什？我們韋家，隻需按照聖旨，做好分內事就行了。至於其他，且讓他們掰扯去吧！”韋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臉上笑意意味深長。

    韋忠回過神來，有些焦急地敲著手中的馬繩。原以為此番清剿之戰會異常艱巨，他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未曾想，從出發到現在竟是這樣順利，那些寇匪竟全都被困在這穀底，就像是——

    韋忠心咯一沉，湧出一個讓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念頭——

    就像是，“有人”已經替自己攬過主攻之責先期殺敵，而自己的箭陣，倒真成了助攻。

    這一想，韋忠眼皮就不停跳動起來，心下也有點慌了。他叫過身側衛兵，問到：“可有束玄將軍消息？他率兵在何處助攻，為何不見藩軍蹤影？”

    衛兵被問得發蒙，正要離開去打探，二人忽聽一陣高呼，放眼一看，是申裕帶兵返回，一名副將的戰馬上馱著個傷得極重的人，渾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