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圓

    （三）

    “阿江，你……”宓櫻低頭，見自己左手手腕被束江牢牢握住，他掌心有一層薄汗，貼在皮膚上，濕漉漉的。

    宓櫻臉紅更甚，下意識扭了一下手臂。束江這才驚覺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態，手掌一鬆，宓櫻趁機將手縮了回去。

    二人一時都尷尬得不知什好，一個低頭，一個別眼，都不敢再看對方。

    “那個……”悶了一會兒，束江扭轉過頭來，揉揉鼻尖，輕咳一聲打破沉默。

    宓櫻也慢慢抬起頭來。

    “咳……”束江笑笑，想了想，看著她，認真到，“先前席間，阿櫻你若有所思的樣子，倒讓大家看著有些擔心呢。欖，看著阿櫻大人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飯菜不合胃口？又不敢勸你飲酒，也不敢給你夾肉，更不敢無所顧忌地開玩笑，生怕萬一哪句話沒對，惹大人不高興了……”

    “我……”聽著束江輕輕訴，回想剛剛席間，大家都一副心翼翼的模樣，宓櫻此刻也覺得有些愧疚。

    束江看著她微微蹙起的雙眉，又笑笑：“待你離去了，阿昆他們才如釋重負稍稍放開了些，想來此刻，正喝得在興頭上呢——你若是這冷不丁一回去，眼紅鼻熱的，隻怕大家又要拘束了”

    宓櫻仔細想想，束江得在理，這些下人平日盡心盡力服侍自己，好容易一年到頭能夠像今日這樣放鬆一回，是應該讓他們縱情歡樂一夜的。

    打定主意後，宓櫻點點頭：“那，我就不去東閣，直接回藏書閣去罷！”

    束江聽了，又是一笑，還指了指宓櫻雙腳，上前一步：“要回去，也先把這濕鞋換了再回——在這露水地站了這半，難道就不覺得凍人？”

    束江這一，宓櫻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看自己那雙鞋，已經被溪水露水浸得透透的了，一雙腳泡在冰涼濕氣中，隱隱刺痛。若再這站下去，一頓傷寒是躲不過的。

    束江像是能讀到她內心想什似的，先抬手吹了一聲長哨，把在不遠處嬉戲玩耍的追月召回，複又握起宓櫻手腕，輕聲道：“往前走不遠，山間有座木屋，我平時進山采藥常在那歇腳。屋子也備著一些幹淨的衣物鞋襪。咱們去那，先把濕鞋濕襪換了，再走路返回藏書閣，這樣，也不會打擾阿昆他們。你看，可好？”

    二人立於桂樹下，晚風輕拂，細碎金桂花瓣如雨緩緩飄落，卷過一片馥鬱香濃，混著束江身上淡淡的酒香味，教人心神起伏。

    他聲音低沉溫潤，像一汪暖流，緩緩注入她心扉深處。未等她細想，隻聽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至近，追月撒歡兒趕過來，聽話得停在二人跟前，又淘氣地甩了甩頭。

    “上馬。”見宓櫻唇色開始泛青，束江催促著，宓櫻還略略有些窘迫和猶豫，束江眸光中便跟著映出些不悅和慍意來。

    “鞋都濕透了，還站在草地，就不怕傷風？”頓了頓，他嘴角一牽，又補充到，“或者，是覺得我配的驅寒散藥味不夠苦呢？”

    聽出他話語中的怒氣，宓櫻便不敢再推辭，速速騎上馬去。束江又走攏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