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散

    （三）

    宓櫻醒來時，已近光時分。見她終於回轉，徹夜守在榻前的束江喜極而泣，撲上前將她緊擁懷中，此生此世，他都不願再放手。宓櫻此刻亦是千萬種滋味湧上心頭，身子本虛弱至極，不禁多咳嗽了兩聲，又見束江滿目血絲疲倦至極，心中又愧又疼，也跟著滴下淚來。

    “阿江，我是不是……”宓櫻咬唇，良久，終是忍不住開口相問。

    束江未馬上答她，隻低下身來替她掖緊被子，又取方巾擦去她額角及頰側的汗珠，末了，才傾身貼近她耳邊，用嘶啞卻欣喜的聲音柔聲告訴她，他們的孩子，一如她一般勇敢堅強，雖遇驚險，卻絲毫無恙，安好如初。

    聞此消息，宓櫻終於如釋重負，那熱淚如泉，傾湧而出，又用力伸了手，與束江十指緊扣。

    “阿櫻，你可知道，昨夜，真是讓我膽戰心驚，生怕稍有不慎，你和孩子就……”輕聲著，束江不由淚流，昨夜那動魄心驚的一幕幕這時才像走馬燈一樣，在心中不斷浮現出來，教他後怕不已。

    宓櫻聽到，哽咽不語，隻緊緊握住阿江的手，這一生，她都不想再放開了。

    沉默一會兒，宓櫻忽然像想起什，稍稍立了立身，抬起頭看著阿江：“星汐呢？怎不見他？可是回承京寺了？”

    束江見她提及星汐，心中一梗，臉上顏色忍不住一變，宓櫻看到，知道他生氣一定事出有因，便接連催問了好幾遍，束江不願瞞她，便實話相告，她昏倒後，星汐認為都是自己任性所致，因而倍感悔恨自責，不顧眾人苦苦相勸，一直跪在門外的雪地，任誰拉，他也不起來。

    “什？！”宓櫻心中一急，立刻要掀被而起，被束江一把攔住，宓櫻心急，忍不住瞪著束江道，“外麵寒地凍，你竟讓他一個孩子在雪地跪了一夜？！若感了風寒如何得了？！還不快快叫他進來！！”

    束江坐著未動，宓櫻見了，心內又氣又急，用力推了他一把，語氣變得急促威嚴：“聽見沒有？趕緊去把他抱進屋來，快！！”

    束江知道宓櫻是真動了氣，這才聲告訴她，早前待她情況穩定後，他已抽空差人將星汐強行抱離了雪地，安頓在隔屋歇下，又喂了暖身和安神的藥湯，現已無大礙。

    “真的？”宓櫻仍是半信半疑，生怕束江一時急火攻心，對星汐做出什出格之事來。

    束江見她不信自己，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片刻，走廊上就響起一串急急腳步聲。

    跟在束江身後的星汐剛踏進屋，一眼便望見榻上臥躺著的宓櫻，之前一番折磨，已是令她耗盡體力精神，此刻，竟是虛弱至極，臉上唇上，找不出一絲血色，蒼白得和她身上的睡袍一樣。

    星汐隻看了一眼，眼淚就猛地噴湧而出。不等宓櫻開口，他跑到榻前“噗通”一聲重重跪下，扶榻慟哭不止，聲聲悲戚，聽在耳，教人又難受，又心痛。

    束江心中酸苦澀痛，哭聲又勾起他之前的怒氣來，當著宓櫻不好發作，隻能背過身去，暗暗緊了雙拳。

    見此情景，宓櫻少不得強打起精神立起身來，好一番勸解開導，才讓星汐漸漸止了痛哭，但仍執拗跪在她身側不願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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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束江怕宓櫻受涼，便悄然在她身後坐了，又拿被子替她裹上，將她緊擁懷中，滿心滿懷，都是心疼。宓櫻略緩了緩神，回頭衝他笑了笑，又伸手將星汐拉起，輕拖至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