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散

    （四）

    又過幾日，君儲滕申突然下令新宮城建設複工，在此之前，特召童援入寺聽命。

    滕申居住在承京內寺，本就僻靜，再加上入住前，特要求住持慧遠好生安排，遣走“無關人等”，因此整個內寺幾乎沒有寺內僧人進出，處處都是禁、軍巡視把守，倒形如之前的閔戶宮城了。

    童援接到通傳，不敢耽擱，立即趕到滕申居所，在通廳侯了好一陣兒，才見君儲殿下懶洋洋從內室出來，手還捏著一個畫軸似的玩意。

    “臣童援，參見君儲殿下！”童援趕緊下跪行禮，滕申瞟他一眼，抬手懶懶指了指身邊的座位，漫不經心吐了個“坐”字出來。

    入座後，又有侍衛急急跑過來，把一隻香爐呈到滕申跟前，見了香爐，滕申才稍微有了些許精神，起身接了，倚在胸口，狠狠地吸了一口從雕花縫隙中飄出來的淡藍色煙霧，少頃，才見他整個人逐漸放鬆，麵色瞧著也比之前和悅許多。

    “打開看看，童大人。”滕申揮手讓侍衛退下，又指了指特意放到童援桌上的畫軸。童援忙端起來展開，驀的，心弦一緊。

    那畫軸展開來，是一副宮城建築設計圖，從各個入口、宮門、殿廊再到崗哨、機關，全部標明，極為詳盡。

    而對於這張圖，童援卻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因為眼下這幅圖，與之前東營工頭季春行、賄自己時，所提供的那副工事圖幾乎別無二致。

    “童大人拿了圖，好好兒看看，盡快吩咐三大工營，照著圖紙複工，把之前的宮牆都重築一遍，配備的那些東西，也要一應俱全，”滕申咳嗽兩聲，眼珠子轉了轉，皮笑肉不笑道，“當然，那些參與建設的勞役，大人也應該知道，最後該怎處理吧？”

    “是！臣下遵命！”童援將畫軸合上，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想了想，他抬頭望向滕申，試探到，“君儲殿下，關於這工程複工，臣下，倒有些建議，不知……”

    滕申眉毛一挑，視線從雕花香爐移至童援臉上，麵無表情地動了動嘴唇：“講。”

    童援躬身：“殿下，據臣下所知，早前新建宮城時，三個苦役營都有苦役企圖聚、眾、鬧、事。雖都被監軍鎮壓，也處死了帶頭的人，但此究竟是個隱患。工程之前又停工多日，那些苦役閑來更是愈發膽大，難以管教，臣下想著，重築宮牆增設防禦這樣重要的事情，怕是要尋些靠得住的人，才妥當些。”

    滕申聽著，揉了揉額角，道：“那照大人的意思，是要如何？”

    童援拱拱手：“臣下知道，東營季工頭手下，倒像是有一群沒有家眷的勞役，性子溫順膽，尤其懼怕工頭。臣下想，不如讓這群人來修建主宮牆，事成之後，再交由季工頭去好生‘處理’，因是孤家寡人，也不易引起注意，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日後會出什岔子。殿下，您看？”

    滕申閉眼想了想，嘴角一扯勾出笑來，再睜眼時，看向童援的目光中便多了一絲複雜意味。不過，他也沒有多，隻衝童援揮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