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純還不想回去。
這是一處崖邊,沒有樹。他背對著懸崖坐著。
當然他知道自己絕不會掉下去,就算真的下去,有術法保護,也多半不會摔死。但背後就是懸崖,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剛才他曾經伸出頭去看了一眼,夜色之下,懸崖下方隻有一片黑暗。
所以這種行為還是讓他感到了些許恐懼。
隻是這種恐懼,也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存在感。遠比白石峰的日常生活能給予他的多得多。
已經很晚了,白石峰的晚課已經結束,其他人都已經走了,這隻剩下他一個人。月光從白石峰的另一頭攀越而上,繞過青木林的重重樹影,照在白石大道上,畫出一幅詭的圖案。他看了一眼那圖案,又朝遠方望去。
這暗他已經看不清什了,但是他知道,李秦的屋子,應該就是在那個方向。
元純歎了口氣。
“年輕人,總是歎氣,不是好事。”有人。
元純猛地抬頭,看見流筌站在身前。
“我真的算年輕人?我來雲中山已經十九年,當時我是三十五歲,算起來今年已經五十四歲了,在凡人的算法,已經步入晚年了。”
“那是凡人。”
“所以呢?”元純低下頭去。
“你也早就不是凡人了。”
“不是凡人……至少也是人吧?群山的人,因為學了術法,就可以和人類徹底割裂?”
“沒有人讓你徹底割裂。”
“可是生老病死,應是理,以術法延續壽命,真的是應當的?”
“我從未聽過你的那種理。”流筌。
“是?”
“生萬物,萬物育人。人食五穀而生,五穀生,靈源靈維,也是生。通過術法延續壽命,和吃飯維生,又有什差別?”流筌,“到底,人間至今所存在的一切,都不過是理的一部分罷了。”
“包括不好的那部分?”
“那,什是所謂‘不好’的那部分呢?”流筌反問。
“我不知道,”元純搖頭,“我隻是有些心煩意亂。”
“因為李秦?”
“也是一個原因。”元純低下頭,”我想不明白。從頭到尾,我都想不明白。”
“你是……那個人?”
元純點頭:“雲中山雖然不算是鋼鐵守禦,但入山隻有煙泉一條路。外圈還有下三堂守禦,要有人能在無知無覺之間摸上來,隻怕也不太容易吧?況且青木林路途繁複,去往青玉廢墟的路又早就被掩埋,如果那人是有意將李秦帶往青玉廢墟,真他是和雲中山毫無關係的人,絕對不通的。這是其一。”
“其二,此人大費周章,卻沒有對封劍堂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目的動向,都根本搞不明白,是?”流筌接著。
“嗯。”
流筌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什,但是沒有出來。
元純皺眉:“你有什頭緒?”
流筌搖頭:“我原本……有個猜想。但後來想想,應該絕無可能了。”
“確認?”
“嗯,白石峰……不,應該,我和周月升,都和那人有殺身之仇,可算是不共戴。若真是那人找上門來,那此事絕不可能這善了的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李秦動手,同樣可以動搖白石峰。”元純,“隻是通過一些我們現在還想不到的方式。譬如,群山之間,不是也有那種操縱人心的術法?”
流筌擺手:“不可能的,操縱人心的術法,群山之中,便以雲中山的誅心之術為最。他既然引發靈氣亂流,我們便不可能不對李秦做全麵檢查,那就算他對李秦動什手腳,都有被我們發現的可能。所以以策略而言,就算那人真的從什旁宗別脈弄到了一些類似計倆,也斷不可能將事情弄得這大的。”
“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猜想。”元純猶豫了一下。
流筌目光示意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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