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麥地那

    多彩航空

    作者：薑永偉

    不久前，俄羅斯《絕密》雜誌刊登了對退休機長尼古拉·謝爾蓋維奇·維諾格拉多夫的專訪。首次披露了12年前他駕駛的圖-154М型客機，在由土耳其伊斯坦布爾飛往俄羅斯首都莫斯科途中，遭受車臣恐怖分子劫持，以及如何配合沙特阿拉伯特種部隊解救被劫持人質事件的內幕。

    維諾格拉多夫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他作為機長的最後1次飛行。莫斯科時間2001年3月15日14點57分，俄羅斯弗努科夫航空公司1架機號為Ra-85619的圖-154M型客機（航班號為VK0-2806），從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機場起飛，前往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機上共有乘客164人，機組成員5人，空乘人員5人，隨機機務人員2人。飛機起飛大約1012分鍾後，駕駛艙的警告指示燈亮起，警報也隨之響起。機組人員起初並沒有在意。從前，這種事情曾因客艙的食品集裝箱觸動了警告指示燈按鈕，而多次發生過。

    對於機長維諾格拉多夫和機組其他人員來說，恐怖從乘務長尼古拉·德米特耶夫闖入駕駛艙時開始。德米特耶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報告機長，我們飛機被恐怖分子劫持了。男空乘薩莎·赫羅莫夫被刀紮傷。他們要求我們飛往沙特阿拉伯。”要知道，進入機組駕駛座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何人必須要敲門，待機組人員從貓眼確認後，方可打開艙門。使機長維諾格拉多夫感到驚訝的是，德米特耶夫怎能輕而易舉地闖了進來！看來是門鎖的保險出了問題。真應當感謝門鎖故障被及時發現，如果闖進來的是恐怖分子，後果不堪設想。在此後被劫持的24小時，機長命令機組人員輪流把手駕駛艙門，防止劫持者闖入。

    緊接著，駕駛艙傳來了電話鈴聲。一個操著高加索口音的人說：“放我們進入駕駛艙，我們要向乘客宣布重要聲明。”這時，飛機飛離伊斯坦布爾國際機場4050千米。機長維諾格拉多夫立即決定駕駛飛機在空中盤旋。同時，他打開了飛機應答器，向外界通報飛機被劫持和1名空乘受傷的信息。隨後，機長與伊斯坦布爾機場取得聯係，打算返回降落。但是，這一想法遭到了劫持者的拒絕。劫持者威脅說：“如果在伊斯坦布爾降落，我們就把飛機炸掉”。同時，劫持者命令：“駕機爬高，飛往阿聯酋或沙特阿拉伯。”維諾格拉多夫爭取道：“機上燃油無法支撐！”“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否則，我們就炸掉飛機。”機組人員商量後決定先滿足劫持者的要求，拖延時間，等待救援。飛機爬高到11 000米，向沙特阿拉伯方向飛去。

    停止車臣戰爭

    劫機者首領叫蘇利楊，車臣人，協助劫持飛機的還有他兩個兒子。當維諾格拉多夫問蘇利楊為什要劫持飛機時，蘇利楊的回答是“停止車臣戰爭”。維諾格拉多夫耐心地勸告：“我沒有權利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能否先將飛機降落在安塔利亞或大馬士革，再討論其它的問題？”蘇利楊妥協一步稱：“可以考慮在大馬士革降落。”但緊接著，機長接到了來自大馬士革、特拉維夫和開羅禁止飛機降落的答複。顯而易見，由於擔心在解救被劫持人質行動時，會出現武力衝突和人員傷亡，任何國家都不願主動承擔解救任務。

    由於遭到上述國家的拒絕，維諾格拉多夫隻好準備飛往沙特阿拉伯。飛機上沒有飛往沙特阿拉伯的航行資料，幸好找到了一份陳舊的航圖。他在沙特阿拉伯邊境地區選中了麥地那機場。盡管不知道燃油能否支撐，但機組人員一致決定冒險一試。實際上，要想在麥地那機場降落並非易事。向沙特阿拉伯國家航空調度中心提出的降落請求同樣遭到了嚴厲拒絕。麵對維諾格拉多夫“情況萬分緊急”的請求，調度中心回複：“這與我們無關。如果不按要求去做，我們將出動殲擊機將您的飛機擊落。”維諾格拉多夫氣得要發瘋，他用質問的口氣說：“我們該怎辦？難道讓我們飛機降落在海岸邊不成。”見習領航員謝爾蓋·科熱夫尼科夫也激動地質問：“機上共有176人，你能對他們的生命負責嗎？”為了推卸責任，調度員說：“那你們，直接與麥地那機場聯係吧。”所幸，麥地那機場調度員下達了“開放機場，讓俄羅斯客機緊急降落”的指令。此時，燃油已經基本耗盡，隻夠飛行幾分鍾。再加上地麵刮起沙塵暴，可想而知，降落過程有多驚險。著陸後，機場調度員要求被劫持飛機駛入遠離跑道的機場邊緣地帶。

    飛機剛一著陸，劫持者首領蘇利楊就要求進入駕駛艙。但被維諾格拉多夫以“駕駛座艙有國家機密文件，他沒有權利放行”的理由回絕。惱羞成怒的蘇利楊立即將女空乘尤莉雅·福明娜押到駕駛座艙門的貓眼前，手拿匕首威脅說：“不開門，我就把她的腦袋割下來！”維諾格拉多夫急中生智勸解：“我們現在已處於穆斯林聖地——麥地那，而我們的人卻在流血。被你們刺傷的薩莎·赫羅莫夫躺在血泊中，已失去了知覺。現在又要殺害我們的女空乘，難道你不怕受到真主的懲罰嗎？”也許是受到了觸動，蘇利楊放開了尤莉雅，但仍嘴硬道：“我們沒有流血，是你們在流血。你去找真主說理吧！”

    30秒後炸掉飛機

    不一會，蘇利楊又出現在貓眼前。他舉起1個手提包，威脅說：“這有炸彈，30秒鍾後就爆炸！”之後揮了揮手中的遙控器，便重新返回了客艙。“這是最可怕的時刻，”維諾格拉多夫回憶說：“這個裝有炸彈的手提包，是劫持者用金錢買通機場安檢人員，以磁帶錄像機的方式帶上飛機的。”也許真的是因為聖城的庇佑，30秒鍾後，炸彈沒有爆炸。維諾格拉多夫通知蘇利楊：“沙特阿拉伯政府代表、新聞媒體和宗教界正在趕往機場。你可以與他們談判。希望你們先釋放機上的老人、孩子以及受傷人員。”在與同夥商量之後，蘇利楊同意釋放20名乘客和受傷的男空乘薩莎·赫羅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