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那些我以為的機緣巧合原來都是早有安排，那些我以為滴水不漏的小心思都被一早看清，那些我心中的矛盾糾結都被分毫不差的計算。

    我想著如此的種種，最後已經心痛得連手指尖都在發抖。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君定北，發問的時候聲音也抖動得厲害：“這、這都是……真的？”

    “公主！”回答我的是白虎：“現在真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事情搞定了，回去再讓武哥跟你慢慢解釋。”

    我也不知道為什自己現在明明心痛到要死，腦子卻還這清楚。我聽著白虎的話，很快就找到了他話的關鍵點：“解釋？所以剛剛那些都是真的是不是？因為是真的，所以你才用了‘解釋’這個詞是不是？”

    “公主！”白虎已經急得滿臉通紅：“我求求您了！別再想這些事情，別再受朱雀迷惑！你集中精神，不要再讓朱雀操控你的神誌！”

    白虎這話讓我清醒了不少，我回神，但緊接著就聽到身體的朱雀開口：“受我迷惑？白虎，你當公主是傻子？事實擺在這，公主她難道不會自己看、自己想？”

    “朱雀！你有本事就給我出來單挑！挾持一個女人，你也不是什好鳥！活該被那條小青蛇叫雞！”

    我看著和朱雀吵到最後就幾欲跳腳的白虎，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我皺眉，卻仍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君定北：“那些，都是真的？”

    君定北仍舊沉默，許久才低低開口，他說：“對不起。”

    哢擦！哢擦！

    我聽到自己心髒的崩裂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發問：“所以，你才在那塊玄武玉佩上動了手腳，不讓我想起上輩子的事情？”

    “對不起。”君定北仍舊重複剛才的問話。

    嘩啦啦！

    終於，我的心在崩裂了無數裂縫後也碎了一地。不過這樣也好，心碎了，就不怎能感覺到痛了。

    “阿玄。”

    恍恍惚惚間，我聽到君定北喊我的名字，我告訴自己不要理他，但是朱雀還在我的身體，所以我這下是真的身不由己的重新看向了君定北。

    然後，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的手也多了一把長劍。

    我、或者說被朱雀操控的我，我手握長劍，再一次是以非人的速度衝向君定北，泛著寒光的劍尖直指君定北的心口。

    君定北的手在同一時間也多出了一把長劍，他不停的格擋著我擊過去的殺招，卻隻是自保防守，完全沒有主動出擊。

    在這期間，朱允炆也已經帶著一眾黑壓壓的亡靈軍團衝進了房間。混戰，幾乎是在瞬間爆發。

    我的身體被白虎操控著以各種已經超出人類極限的角度和速度對君定北發動著攻擊，但是我的眼睛卻完全跟不上節奏，一時間就隻能看到麵前一團團影子飛速閃進又飛速閃出。

    我不知道混戰持續了多久，隻知道一片廝殺叫喊間，白虎的那一聲“大哥”尤為慘烈。

    而等到我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青龍受傷的樣子——目前的實際情況恰恰跟我想象中的相反。

    青龍手持長劍完好無損的站在已經被砍成幾段的臥床旁邊，至於白虎，則是被他手的長劍當胸貫穿，被死死的釘在了床板上。

    事情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急轉而下，我看著白虎雙眼緊閉不知是死是活，就下意識的去尋找君定北的身影。

    屋子就那小小的一間，隻轉轉眼珠就能一覽無餘。屋子，並沒有君定北的影子。

    對於青龍的突然反戈，不僅是朱允炆，就連我身體的朱雀也滿是震驚：“你……”

    青龍將手的長劍抽出，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和顏悅色。

    他冷著臉，看向朱雀的時候也再不複之前的溫柔：“把你們能帶上的嘍囉立刻召集到一起，現在就出發去長陵。”

    “青龍！”我情急開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你這是做什！”

    “你剛剛，叫我什？”青龍發問，然後將還在滴血的劍鋒在白虎的衣服上蹭了幾蹭。

    “青、青龍。”我結巴著開口。

    “嗯。”青龍對我的回答很是滿意：“是啊，我是青龍，真龍！自集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那天起，就該受世人頂禮膜拜和敬仰！可是現在呢！這些凡人，他們信仰不在、敬畏不在，甚至將我們的守護看作是無稽之談！如此世道，我不甘心！”

    青龍暴怒，我卻沒再多說——是啊，在後悔、不甘和欲望麵前，時光倒流重回過去是多充滿誘惑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如果真的回到了過去，又有多少人能夠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人們，總是不願意承認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也總是看不清現在正在經曆的就是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