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深巷。

    何雪轉轉悠悠地睜開眼睛。

    “什鬼地方？？？”何雪嘟囔著。

    眼前盡是茫茫的一片，濃煙滾滾。她止不住的咳嗽。

    “擦啦！“一聲，何雪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濃煙散開，何雪看清了自己的狀況：自己像被困在繭的蛾一樣被困在機器，隻是頭卡了出來。機器傾斜在高大的牆體頂部，要是側翻，自己必然會帶著機器的重量頭著地，死相相當淒慘。

    “救救命啊！“

    頭很疼，自己大概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依稀記起來了昏迷前發生的事：臉龐俊朗的男人把生還的機會讓給了她，很暴躁地把她反手關進機器。何雪的手腕到現在都還有著淤青。

    那個人現在怎樣？些許是死了，些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明明那要好，他死了自己卻不難受。

    ·

    濃煙走出一個人影。何雪緩緩的轉動視角。

    “原來你還真在這啊。“人影忽然出現。

    “曦文！”何雪驚喜地喊道。又伴隨著“擦啦”一聲，自己又向外挪出了一分，膠囊一樣的機器與牆體形成了45°夾角。那一聲“姐”還卡在喉嚨，何雪動都不敢動。

    “傻妞，你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劉曦文煩躁地抓了抓劉海，“千萬別動，再動我能做的就是幫你收屍了。”

    “對不起……”

    “別講話了，我這就救你出來。”

    劉曦文走向巷深處的垃圾箱，跑瞪了上去，輕巧地翻上了牆頭。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任何遲滯。

    “哇塞，你不是一直自稱文弱書生的？”

    “現在就是我這個文弱書生在救你誒。”劉曦文擦了一把汗，“別話，快翻了。”

    機器仍是不斷向外傾斜著，巷的牆也是年久失修，兩牆體的拐角處矗立著一棵樹，擋在了她們之間。劉曦文但凡步跨大一點都伴隨著心悸的搖晃。

    劉曦文心計算著側翻的時間，大概還有10秒。她一步步挪過去。

    10秒，自己的步跨隻能用蠕動來形容，按這個速度應該是趕不上的。

    6秒，何雪的嘴唇翕動，著“救我”。

    5秒，又是“擦啦”一聲，失衡速度越來越快。

    秒，何雪眼眶淚花花的。

    “拚了！”劉曦文一個起跳，越過繁茂的枝條撲向了何雪，與此同時，機器滑落，何雪的表情凝固在一個極蠢的瞬間。“啊！”她抱住了機器，用盡全身的力氣偏轉下落的角度。

    巷內又是一陣濃煙。

    ·

    何雪緩緩地睜開眼睛，視野周邊暈開了邊。大概是腦震蕩了。

    “為什你每次降落地點都這奇葩。”劉曦文吃力地站起，靠在牆上，顯然剛剛她也受了不輕的傷，“早知道就去救別人了。”

    “對不起”

    “你欠我的多著呢，還差這點？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我是組長，我救你是應該的。”

    “哦。”何雪的聲音低如蚊。

    劉曦文繞到膠囊般機體的後麵，按下了“解鎖”。“嘟”的一聲，金屬蒙皮下展開一塊液晶板。漆黑的巷瞬間明亮了起來，雪白的光照亮了她們的臉：兩個人都蓬頭垢麵的，發絲黏連，邋遢的臉灰蒙蒙的。

    她們對視了一秒，忍俊不禁。

    “你笑什。”

    “你笑什我就笑什啊，真是難得弄的那狼狽呢，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

    “我迫降地點也沒比你好到哪去，後山的森林，我轉了幾個時才出來。”劉曦文吐吐舌。

    “哇，你到底還會多少技能啊，荒野求生你也會?”何雪自愧不如。

    “碰巧也挺喜歡貝爺的。”廢話之餘，她纖細的手指不忘在屏幕上跳動著，這本是及其煩躁地工作，但她卻如彈奏鋼琴般帶著美感，“你是有點輕微腦震蕩吧，好好休息一下，醒了大概就完工了。”

    “哦。”何雪閉上了嘴，困意瞬間湧了上來，她眨著眼睛，隻見劉曦文的額上滲出了汗珠，她熟練地將劉海盤了上去，視覺定格在這一幕，她合上了眼。

    ·

    自己什時候認識的這位愛照顧人的老姐？何雪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一年前吧，她上了這條賊船，僅因為室友的慫恿，身為她毅然踏入了這個名叫“杏”的公司。

    她的工作是整理史學報告，做論文兼跑腿。何雪懶是出了名的。剛進公司時幹勁十足，工作十分賣力。就在上級準備提拔她時，不出兩個星期，立馬被打回原形：屢屢遲到，上班睡覺，十分鍾跑腿的事拖了一個時，論文不寫，資料亂翻……險些被開除。最後還是推薦部的人出來求情，重新給她一個學習工作態度的機會。

    ·

    “我叫劉曦文，晨曦的曦，文章的文，叫我曦文姐就好。”第一次見麵時她們在走廊，她淡雅地笑笑，那時窗戶透進點點晨曦，就如她笑容一樣美好。

    何雪心“這就是她名字的由來吧”。

    一想到自己過去的行為，跟如此高雅氣質的人對比，何雪漲紅了臉。曦文卻笑笑：“過去的事就不管了，做我跟班就跟我好好學吧，一起努力咯。”她伸出了拇指。

    何雪點了點頭，順著勾了過去。

    跟著劉曦何雪的確收斂了不少，但並不等於沒有，每次什工作沒做，曦文變成了她的救星。每次哭著求著讓劉曦文幫她寫論文，從上午求到下午，從喊姐到喊娘，從立誓再不寫就打雷劈到街頭遊行……時間之長，足以寫一篇論文。求到最後，曦文無奈地擺擺手：“隻許這一次啊，下不為例。”她激動地點點頭嘴著曦文姐大恩大德我對你感激不盡，轉頭便又和自己的姐妹瘋玩。

    雖然答應過不知道多少個下不為例，但她還是一次次地願意幫自己。她在陪姐妹逛街時，沒準劉曦文還在燈光下敲打著鍵盤，幫她寫著論文。

    此刻也是，她毫無怨言地幫助自己。原來自己就是個經常需要別人幫助的人？何雪苦笑。

    真的應該感謝一下她了，不如等事情結束了陪她去吃一次逛街吧！何雪想著。

    ·

    “你醒啦，才過去了半個時呢。”曦文頭也不回。

    “曦文姐，我……”

    巷右側傳來“卡啦”一聲。

    劉曦文的瞳孔急劇縮，眉宇之間透露著殺氣，她一把捂住了何雪的嘴。

    “有槍彈上膛的聲音。”劉曦文用唇語。

    “怎辦?”何雪也用唇語回話。

    “信我。”劉曦文直視何雪的眼睛。

    莫名的信任感蔓延至全身，她不假思索地：“信。”

    隻要劉曦文活著，就一定有辦法保護她。

    “在你艙室的右手邊的箱子應該還有一個備用應急手電。”劉曦文語氣不容拒絕，“想活下去照我的去做。”

    ·

    “誒喲喂，吃撐了我靠。”胖個兒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滿足地笑了。

    “你越吃越傻逼你知道不？”瘦高個兒男人一臉鄙夷，他常覺得自己帶的是一頭豬，除了吃，別無才能。

    “靠靠靠，扶我一把，我要摔了。”胖個兒男人一個趔趄，瘦高個兒男人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他。

    今晚他們也喝了不少酒。

    “你咱加進來這個組織幹啥，這破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呆了。”

    “當初你不是想要自由無拘無束的感覺，我隻好陪你啊。”

    “心懷信念的人，等級還不如他媽跟著混進來的人。”胖個兒男人自嘲地笑。

    瘦高個兒男人知道他什意思，在“月下墓”，他算是“黑”級，等級次於“月”級的等級。

    而胖哥兒男人隻屬於卑微的“單”級。

    “我真的是受夠了啊！到時候你會陪我逃亡嗎。”

    “會吧。”

    “他媽的騙子，你變了。”胖個兒男人一把掙脫開瘦高個兒男人的攙扶，“你怎會放棄“黑”級？你還有這多的女孩等著你，你還有享不盡的富貴。到時候要跑的時候你他媽隻會看著，心暗笑老子是個傻逼。”

    “如果你真的想，我會跟你走。”

    “放你媽的屁，你他媽明知道我嫉妒你的位子，你卻故意把那權利的那無關緊要來刺激我。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胖個兒男人自顧自地走了，瘦高個兒男人歎了口氣，還是跟了上去。

    “我真的不想做那傻逼位子啊。”他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

    他們已經在街上遊蕩了個多時，胖個兒男人動不動發酒瘋，攔都攔不住。期間他已經吐了7~8次，搖搖晃晃的自顧自走。瘦高個兒男人倒沒這嚴重，隻是頭有些暈。

    “老子他媽今晚就是要不走尋常路！”他朝著郊區的後山林中跑，又被瘦高個兒男人揪了回來。

    得趕緊回去了，他望著今晚不平常的月色：黑而濃的雲吞噬延著月光，夜色黑的讓人討厭。

    直覺告訴他，今晚會出事兒。

    “別瞎走了，趕緊回家。”

    “回你個頭，老子他娘的要搞事，老子要升官！”

    “轟”的一聲從遠處的巷傳來，瘦高個兒男人警覺地抬頭望去，濃煙騰起。

    “嘿，兄弟，有活幹了。”胖個兒男人狡黠一笑，大拇指指遠處的巷。

    ·

    一度路癡的兩人兜兜轉轉，巷可謂“可望不可及”。路口進入十分隱蔽，巷又是錯從交織，他們摸索了近半個時才接近濃煙騰起的地點。

    就在前方的拐角處，他們心跳也隨之加快，胖個兒男人抽出一支9。隨身帶槍也是組織要求的。

    他熟練的給槍上膛，擰上消聲器，迅速抽出彈夾掃了一眼，裝了回去。

    “你帶槍沒。”胖個兒男人少有的嚴肅。

    “幹嘛。”瘦高個兒男人也掏出槍，“用得著用槍。”

    胖個兒男人自顧自地：“你是沒看見，剛剛的後山也騰起了煙，剛才我注意了很久，墜落物是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科技。”他頓了頓，“你要是咱他娘的給劫回組織，是不是立馬升官？”

    “你要是慫就回去吧，把槍給我。”胖個兒男人頭也不回地走著。

    “真受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