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舊賬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楚北辰 本章:第七回 舊賬

    嗖嗖連聲,青光閃動,一柄長劍自左向右劃過,劍光如匹練般灑下來。使劍人不等一招劍法使老,手腕一轉,又再變招,反而向左上斜出。因為他眼前根本沒有敵人,他也並不是在和人動手,而是在自家後院練劍。一套劍法使完,這人右手劍尖指地,雙眼微合,心中仍舊在思索剛剛自己在關竅變招處的不足,隨著他呼吸吐納,劍身還在不住顫動,隱隱看得出劍芒的銀光。可見此人不但劍法精妙,內功更是相當了得。

    這人一邊想著,一邊不自覺地踱起步來,左手輕撚著頦下微須。眼見他身手的人定會讚不絕口,可在他自己心中,好像還是缺少了一點對這劍法靈魂的掌握。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世人皆知,李太白號謫仙人,一生放浪形骸,好酒好詩,均不知他劍法高超,實在已入化境。

    莫笑殤還在踱著步,全部精神都在參悟這套大唐年間詩仙李白所創的“俠客十步殺”劍法,一個身著素絨繡花夾襖的美婦人緩步走近,麵上極是歡愉,燕語鶯聲道:“一套劍法即成,武功可又大進了嗎?”正是沈氏夫人。

    莫笑殤連忙收劍,把劍鞘插回腰帶,快步迎上,道:“哪兒的話!如此高妙的武功,我要是輕易精通,豈不也可成仙了?”接著又道:“今日陽光雖暖,可風卻大,外麵還是不要久待,你生產不久,萬不可不留心。”

    沈氏夫人道:“你倒心細,我雖不如你一身高強內功,寒暑不侵,可也不是紙糊沙塑的,還不至於這怕風吹。”

    莫笑殤道:“你素來愛和我打趣,我又不計較。可單單這件事,我不能依你胡鬧,趕快回房去吧,去瞧瞧孩兒怎樣了。”

    沈氏夫人道:“午後他還在睡著,我幹單瞧著他?一個月中,他不哭不鬧,事事都聽我的話,反而是你常常讓我著惱。”

    入夜,山東登州,肖潛的府上燈火昏暗。開過晚飯,肖潛一人坐於廳中,茶幾上擺著一杯清茶,手中隨意翻閱著書籍。這時,仆役走入,向肖潛稟道:“老爺,有客來訪。”

    肖潛放下手的書,抬起頭道:“有請。”心正在奇怪,誰會在這個時辰來拜訪?仆役退了出去,走到大門領客進入。這是十幾年前的肖潛,居住在一個並不十分寬敞的院子,他唯一的仆役此時領著一老一少兩人走入。走在前麵的老者發如銀絲,目光炯炯,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看來道骨仙風。他身後的年輕人三十來歲年紀,生得白淨麵孔,相貌斯文。這二人全是一身藏藍色長袍,黑色長靴,雖經路途上顛簸勞頓,卻仍然精神煥發,全身服飾一塵不染,背後負著一刀一劍。

    白發老者一見肖潛,冰冷的麵孔上現出了十二分的親熱,走上前,一把握住他手道:“肖師弟,想煞老兄了!”

    肖潛施禮道:“見過掌門師兄。”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肖潛的師兄,先道德宗掌門艾藍山。跟隨他來的,自然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卜前生。

    卜前生已經向肖潛行了禮,三人分賓主落座。本門師兄弟長久不見,艾藍山與肖潛好一陣寒暄,仆役奉上兩碗茶還未放涼,艾藍山將卜前生遣出廳外,在門口侍立。

    肖潛還在不解,不知師兄要和自己談論何事,怎地連他最信任的弟子都要回避,又不明要他守衛,是怕走漏什風聲,還是恐怕有敵人來犯。

    艾藍山輕啜一口杯中暖茶,向肖潛道:“肖師弟,你我一別數年,少聽你信息,想來不常在江湖走動,可是潛心鑽研武學了嗎?做掌門師兄的事務繁雜,終日瑣事纏身,要光大本門絕藝,倒要向你虛心請教。”

    肖潛輕輕擺手,笑道:“師兄取笑,我的微末道行哪值一哂。少在江湖行走倒是實情,我二人自幼同門學藝,數十年相交,你難道還不知我的性情?我不過是喜靜不喜動,不願參與太多武林紛爭而已,我這庭院房屋你也看得明明白白,不我家徒四壁,也是清貧。我本不圖富貴,日常花銷足夠便好,算起來可有懶惰,隻萬萬沒有武功大進。”

    艾藍山唉了一聲,道:“以你修為而論,哪該是這種身家。世上財富分配可是大大不公,隻是本門每代弟子十分有限,我身為掌門,照管全派,手中也不寬裕,捉襟見肘也是常有之事,哪得周濟師弟。”

    肖潛道:“我輩學武,本不該求名求利,這都是細枝末節的所在,不必掛懷。”

    艾藍山忽然臉色一沉,顯出些許神秘之態,道:“話雖如此,可不富命窮之人,這次有財神過路,正是意要我二人發財,若不出手,豈不是一等的傻瓜?”

    肖潛疑惑道:“財神,什財神?”

    艾藍山道:“武林中聲名顯赫,財大氣粗的,賢弟可知,有哪幾家?”肖潛想了想道:“武林中向來以武為尊,錢財倒不關鍵,可若要在這一點上分個高下的話,怕是各名門正派的財產,不如眾武林世家幾輩的經營積累。世家中,又該是以上官氏為最富,不富可敵國,也足以甲於地方了。”

    艾藍山喜形於色,道:“著!正是上官家!”肖潛問道:“上官家如何?”

    艾藍山道:“明人不暗話,我二人交情更勝親兄弟,我自然不瞞你,上官世兄要解決些雜事,請了眾同道援手,這中間自不會白勞動一趟,價碼可是相當可觀。這百年不遇的良機,做師兄的當然想著你肖老弟,一次出手,不大富大貴,總可以大大撈他一筆油水。”

    肖潛已察覺不對,警覺道:“上官齊要我們幫他做什事?”

    艾藍山取過茶壺,又替肖潛續了一杯,陰惻惻道:“不過是掃除些礙眼的人等罷了。山東青州,不該再有這一號人物。”

    肖潛大驚失色,失聲道:“莫家!他,他竟要對墨家不利?”

    艾藍山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道:“莫笑殤浪得虛名,當為武林不恥。姓莫的世世代代靠祖上陰德,在江湖中胡混了百年,居然也厚了臉皮敢稱世家,他們一脈現在除了莫笑殤一人會武功外,還有哪個是習武之輩,早該被踢出江湖。此次上官齊肯動手將他除去,我們援手於他,又能敲上一筆,豈不一舉兩得?”

    肖潛喉頭發緊,眼前的艾藍山卑鄙之態畢露,與自己所熟識的掌門師兄簡直判若兩人。不覺頭腦暈眩,連忙定了定神,舉起茶碗一口飲了大半。

    艾藍山坐在一旁觀察肖潛,肖潛終於道:“這傷害理的大事我怎做得!別為財為利,就是以性命相逼,也絕使不得,師兄你也趁早收手,絕不可蹚這渾水。你身為本派宗主,怎可在江湖中做下這等罪孽?”

    艾藍山輕歎一口氣道:“肖師弟,你人已中年,怎能這般真?我這時收手,上官家怎能容我,不過,他們倒不知我來找你,你可心安,不必擔憂……”到此處,左手忽一揚,向空中撒出一把白色的沙子,肖潛並無防備,給沾了一身。

    艾藍山緩緩沉聲道:“本來,你和我一道發這筆橫財最好,可你這般腐朽,堅決不受,我的機密給你知曉了,我又怎能容你。”罷,又是一聲長歎。

    肖潛大驚,忽覺眼前逐漸模糊,呼吸大感不暢,拚命喘息著道:“你這沙子,沙子有毒!”

    艾藍山搖頭道:“話也不能這樣,若它真是有毒,我赤手抓起,又再揚出,豈不把自己也毒倒了?這‘靈妖煉血沙’自己是無毒的,別給沾上一點兒,就是吞個幾斤下肚也根本死不了人,隻不過配上‘亡氣水’就大大不同了。”

    肖潛身上煎熬,理智未失,想起定是剛才,他給自己斟的一杯茶被動了手腳,此時撕心裂肺道:“你早下了這毒,分明是一直就想殺我。”

    艾藍山仍不在意,道:“肖師弟,你此刻是給毒壞了腦子嗎?地良心,這‘亡氣水’本也是無毒的。二者若不相遇,始終是平安無事,我又哪是原本要給你下毒,隻不過是以絕後患而已。”

    靈妖煉血沙和亡氣水並非第一流的奇毒,起效較慢,可肖潛受的折磨也就更多。艾藍山前腳邁出廳門,正見那仆役聞聽異響前來查看,卜前生尚未作反應,艾藍山手中青光一閃,抽劍出鞘,長劍向前一送,那仆役哪抵擋得住,瞬間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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