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星空，那片海

    haper 18　我清楚自己的心意

    因為愛上了一個人，所以愛上了和他有關的一切。所有代表他的一切，都會讓我覺得溫暖幸福。

    睡了個懶覺，起床後已經九點多。

    剛吃完早飯，就接到了沈楊暉的電話，他叫起“姐姐”來已經十分順溜。我沒有詢問他改變的原因，順其自然地接受了他“讓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吧”的信號。

    沈楊暉和我聊了幾句後，爸爸想和我話，把手機給了爸爸。

    我一邊和爸爸聊著，一邊走到樓上，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正對麵是那扇五米多高的落地大窗。溫暖的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和煦地籠罩在人身上，有一種暖洋洋的舒適感。窗外是湛藍的、潔白的雲，還有幾隻盤旋飛舞的黑鷹，令人心曠神怡。

    爸爸雖然剛做完手術不久，但因為心情好，精神也很好，話聲音比以前沒受傷的時候還有生氣。他也算是因禍得福，平時動輒斥他沒用的妻子變得溫柔了；正在叛逆期、壓根兒瞧不起他的兒子也對他尊重了許多。

    “爸爸，你別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好好養病，早點休息……好的！我掛了，拜拜！”

    我放下手機，望著外麵的藍白雲，想起了那麵從高祖爺爺手傳下來的銅鏡。雖然東西沒了，但換來了爸爸一家和睦，爺爺和高祖爺爺肯定不會介意，隻會欣慰。

    吳居藍提著一個深褐色的木盒從旋轉樓梯上優雅地走了上來。我斜倚在沙發的扶手上，靜靜地欣賞著他的一舉一動。寬肩窄腰，長腿翹臀，完美的人魚線和麒麟臂，一身簡單無華的白襯衣和黑色牛仔褲，卻被他穿出了時尚大片的魅惑和性感。

    大概我的目光太過赤裸裸，他盯了我一眼，表情越發漠然，一言未發地坐到了我身旁。

    我瞅著他，笑眯眯地：“現在的女人們誇讚一個男人身材好都喜歡他有人魚線，你知道什叫人魚線嗎？”

    “不知道！”吳居藍麵無表情地把精美的木盒放到了我麵前的茶幾上。

    我懷著調戲麵癱男的惡趣味，剛想仔細解釋一下，吳居藍抬眸看著我，淡淡地：“不過，顧名思義，既然是以人魚為標準，我相信，我肯定會讓你滿意的，畢竟我才是真人魚。”

    我呆愣住了，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他——微微解開的領口，肌肉勻稱的胸膛，平坦緊致的腹，線條流暢的人魚線……霎時間，我心跳加速、臉發燙，有一種全身的血都衝進了腦袋的感覺。

    吳居藍卻依舊麵無表情、一本正經地看著我，似乎等著我給他解釋何謂人魚線。

    我立即移開了目光，再不敢看他一眼，更不要調戲了。我像往常一樣，開始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其他。

    我彎過身子，做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拍拍茶幾上的木盒，“給我的禮物嗎？這大，什好東西？”

    幸好吳居藍沒有再和我糾纏他的人魚線，一聲不吭地幫我打開了木盒，麵裝的竟然是那麵已經被周不聞買走的銅鏡。

    我驚訝地問：“你買回來的？”

    吳居藍：“不是。我有此打算，但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周家兩兄弟主動送回來的。”

    我：“周不聞和周不言的父親，周老頭的兩個兒子？”

    “嗯。他們希望取得我的諒解。”

    我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周不聞和周不言父親的想法。從周不聞的態度上，能感覺到他繼父對他是真好。估計兩兄弟本來覺得周老頭活不長了，為了順利得到遺產，就順著老人家去鬧騰。等老人家死了，一切自然就都結束了，可沒想到最後出了這大的事。

    “你會原諒嗎？”

    吳居藍：“讓他們沒有能力再作惡就行了。”

    他的意思應該就是沒有財力、也沒有能力再來打擾我們，我發現吳居藍雖然久不在人世居住，但他處理事情遠比我這個人類考慮得周到。我沒有再多問，放心地交給他去處理。周不聞對我和江易盛心存餘情，吳居藍也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但從他別有所圖地出現在我和江易盛麵前時，就注定了我們絕不可能再是朋友。以後我們就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他的未來和我無關。

    我拿起鏡子仔細看了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來被打開過。

    吳居藍：“那張海圖，我讓vile放回了鏡子，算是原物奉還。”

    我考慮了一會兒：“我想把鏡子留在這個屋子，不帶回海島了。”倒不是提防繼母再起貪心，而是，不想再把他們卷入到麻煩中。

    吳居藍無所謂地：“都是你的房子，你喜歡放哪就放哪。”

    我敲了敲鏡子，好奇地問：“周老頭繪製那張海圖的布料是傳中的鮫綃，真的嗎？”

    “是人魚做的東西，人類把它叫作鮫綃。”

    果然，周老頭的話是真的呢！我唏噓感歎地：“高祖爺爺竟然真的遇到了人魚！哪，好神奇！人家怎想見都見不到，我們家竟然有兩個人遇到了人魚！可是，高祖爺爺從來沒有告訴過太爺爺嗎？為什爺爺一點都不知道呢？一句都沒有對我提過！”

    吳居藍的表情很古怪——尷尬、窘迫、為難，躊躇著欲言又止，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我十分驚訝，他這個麵癱臉竟然會有這豐富的表情？什事情會讓他都覺得尷尬為難？

    突然間，我福至心靈，把所有事情聯想到了一起——1865年，吳居藍被人下藥抓了起來，受傷後倉促地回到海。紐約島和海島看上去很遙遠，可都在太平洋，對人魚而言，是沒有疆界的同一片海域。更何況，吳居藍第一次登上陸地做人就是在海島所在的大陸，他對這片大陸有感情。

    我指著他，滿麵震驚地：“是……是……你！海圖是你給高祖爺爺的？”

    吳居藍表情怪異地輕輕點了下頭。

    “你……你……是高祖爺爺遇見的魚神！”我覺得頭很暈、心跳很急。

    我當然知道他壽命比人類漫長，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活生生的證據是另外一回事。想到我爺爺的爺爺曾經和他交談過，把他奉若神明，而我現在和他談戀愛，還企圖把他變成我們家的女婿，我突然覺得……我真的好彪悍、好厲害啊！

    吳居藍肯定想到了這件事會對我產生衝擊，很是不安的樣子。

    我心有點不舒服，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臉頰。

    吳居藍詫異地盯著我的手，又是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

    我誠懇地檢討，看來還是我調戲得太少，他竟然還沒有適應！

    我還想再掐，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換了隻手，非常愉快地再次冒犯了一下他的另一邊臉頰，他無可奈何地再次抓住了我的另一隻手。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他恢複了凜然不可侵犯的麵癱臉，我心舒服了。

    我不解地：“高祖爺爺都把自己的神奇經曆告訴了周老頭的爺爺，沒有道理不告訴自己的子孫啊！爺爺應該知道這些事吧！可是他怎從來沒有對我提過呢？”

    吳居藍的目光很是深沉，慢慢地：“大概是不想你有心理負擔，希望你像正常人一樣平靜地生活。”

    我點點頭，“也是！如果不是遇見了你，這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對了，高祖爺爺真的救了你嗎？”

    吳居藍：“我需要一味解毒的藥，那種藥隻長在內陸的高山上。我因為有傷，沒有辦法變身。你的高祖爺爺是個很善良的人，幫我找來了那味藥。”

    我笑：“難道我不善良？”

    他掃了眼我被他緊緊抓著的兩隻手，麵無表情地保持了沉默。

    剛才看到他神情尷尬不安時，我心不舒服，想要他恢複平常的麵癱樣；這會兒他波瀾不興了，我又總想看到他的禁欲臉上出現裂痕。我這到底是什惡趣味？

    我眼睛一眯，想把手掙脫，他知道我又要使壞，抓著沒有放。

    我不懷好意地朝他笑笑，你以為我手不能動，就沒轍了嗎？

    我嬉笑著撲了上去，企圖用嘴去咬他。吳居藍左躲右閃，又不敢真用力怕傷到我，他叫：“螺！螺……”

    這個時候，你叫什都沒用，我才不會聽呢！

    終於，我如願以償地撲倒了他。

    我壓在他身上，故意做出色眯眯的惡霸樣子，“美人，今你就從了我吧……”

    “哈哈哈……”江易盛的爆笑聲從樓梯上傳來。

    在他的聲音掩蓋下，還有一聲的偷笑。毫無疑問，一定是想笑卻不敢笑的巫靚靚了。

    我僵住了，愣了三秒鍾，立即翻身坐起，鬱悶地瞪著吳居藍：你的非人好聽力呢？

    “我想提醒你，你不肯聽。”吳居藍麵無表情地解釋完，也翻身坐了起來，看向江易盛和巫靚靚。

    巫靚靚立即收斂了表情，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順帶還給了江易盛一胳膊肘，警告他也收斂。

    江易盛忙也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可看到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我沮喪地想，吳居藍麵無表情是高深莫測、不怒自威，我麵無表情是拿腔作態、心虛膽怯。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原形畢露，順手拿起一個靠墊，惡狠狠地砸了過去，“有什好笑的？”

    江易盛笑嘻嘻地接住，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心樣子，“大王息怒，的有正事稟奏！”

    “什事？”

    “我已經在美國玩了十一，醫院隻給了我兩周的假，我必須要回去了。你看你是再在紐約住一段時間，還是和我一起回去？”

    我征詢地看著吳居藍。雖然我現在也算是在紐約有了一個家，可紐約對我的全部意義就是他。

    吳居藍：“隨你。”

    “那……我想回去了。紐約的冬太冷了，不像海島的冬，風和日麗，到處都還是綠樹鮮花。”

    吳居藍：“好，我們回去。”

    他對巫靚靚吩咐：“幫我申請簽證，買機票，這次我和螺一起乘飛機回去。”

    我一聽樂開了花，吳居藍如今是有身份證件的人了！以後我們想去哪就能去哪了！

    巫靚靚遲疑著：“regulus，您……”

    吳居藍盯著她。

    巫靚靚勉強地笑了笑，：“好的，我下午就去辦。”

    我裝作沒有看見巫靚靚的異常，什都沒有問。既然吳居藍沒有告訴我，那就是我無須知道。

    吳居藍對江易盛：“在你走前，你能不能抽時間去一趟vile的研究室，做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

    江易盛似乎想到了什，看了一眼巫靚靚，沒有話，臉上的嬉笑表情卻漸漸消失了。

    我不解地問：“檢查什？”

    吳居藍：“vile的研究室有人類世界最好的腦科神經專家，還有專門研究遺傳精神病的專家。江易盛的病不見得能完全根除，但也許能降低發病的概率。”

    巫靚靚：“人類目前的醫學研究並不能完全根治基因攜帶的疾病，但也不是束手無策。就像宮頸癌和乳腺癌，通過防疫針或提前手術，可以降低75%左右的發病概率。影星安吉莉娜·朱莉通過提前手術將自己得乳腺癌的概率從87%降低到了5%。而且我們很幸運，有regulus在，他們……他對治療江易盛的病會有很大幫助。”

    江易盛冷笑了兩聲，對巫靚靚：“你的意思是，我不僅要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變成瘋子，還要把這個變成瘋子的概率精確地計算出來。我現在還可以告訴自己我也許像爺爺，但檢查後，我卻會知道我一定會像爸爸？”

    巫靚靚不出話來。任何身體檢查都會是兩種結果——好消息、壞消息。

    江易盛冷冷地：“不是隻有你懂醫學，你以為我這些年沒有看過前沿的研究資料嗎？請不要自以為是地插手我的私事，我和你沒那熟！”他完，轉身就向樓下走去。

    巫靚靚立即追了過去，“易盛，易盛……”

    我顧不上去安撫江易盛，壓著聲音，著急地問吳居藍：“你真的有可能幫到江易盛？”

    吳居藍：“人魚和人類作為進化的兩個分支，走向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進化道路。就像北極熊和熊貓，同一個祖先，可因為選擇了不同的生活環境，北極熊現在是食肉的凶悍猛獸，熊貓卻變成了食草的觀賞性動物。相較人類對外在力量的倚重，人魚的進化一直是圍繞自身，人魚對腦域的開發、對身體各個器官的了解和使用的確比人類強。我不能一定，但有很大可能我可以幫到江易盛。”

    看來巫靚靚之前已經私下和吳居藍詳細地溝通過，確定了可行。我立即：“我去勸江易盛接受檢查！”

    “螺，應該……”

    事關江易盛的未來，我十分著急，顧不上再聽吳居藍的分析，疾風一般衝下樓梯，想要盡快去服江易盛。

    可是，當我衝到客廳，一個轉彎，跑到過道。正要往江易盛的臥室衝去，卻猛地急車停住了，眼前的一幕是——巫靚靚雙手按在牆上，身體緊貼著江易盛，把他壓在牆上，正在強吻他。

    我半張著嘴，目光呆滯地看了三秒，默默轉身，躡手躡腳地走回了客廳。

    吳居藍站在旋轉樓梯的樓梯口，倚著樓梯的扶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個非人類的耳朵肯定早聽到了動靜，明明知道發生了什，卻不阻止我。我紅著臉衝他揮了下拳頭。

    吳居藍：“我了‘應該不用了’。巫靚靚的勸方法肯定比你的更有效率。”

    我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麵，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開心地笑了起來。

    好開心！好開心！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一個女孩在完全知道江易盛家的情況和江易盛的情況後，依舊選擇了愛他！原來他那些年的孤單和傷心，隻是因為還沒有遇到最好的這個！

    我忍不住踮起腳，用力地抱住了吳居藍，“謝謝！”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謝謝你讓巫靚靚出現在江易盛的生命中！

    我拖著吳居藍坐到樓梯的台階上，等著江易盛和巫靚靚。

    我拿著手機，一直替他們算時間，驚歎地：“好長時間！”

    吳居藍在我腦袋上敲了下，“胡思亂想什呢？這會兒他們在話。”

    我興致勃勃地問：“在什？”

    吳居藍瞥了我一眼，顯然沒興趣回答我的問題。

    我才不相信他們會隻話，也不相信以江易盛的性格會不“反受為攻”。我嘿嘿一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把手機調到錄像功能，決定去錄製……吳居藍拎著我的衣領，把我拽了回去，“巫靚靚是柔道九段。”

    我腦海生動地浮現出她那像扛沙袋一般扛起江易盛的畫麵，如果替換成我……我打了個哆嗦，立即決定還是乖乖地坐著等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易盛和巫靚靚一前一後走了出來，看到我和吳居藍並排坐在樓梯上，一副“排排坐、分果果、看大戲”的樣子，兩人都一愣。

    江易盛：“吳大哥，我跟你去檢查身體。”

    我悄悄對巫靚靚做鬼臉、豎大拇指，故意是兩個相對的大拇指，還輕輕地碰了碰。

    巫靚靚的臉唰一下就紅了，我差點“嗷嗚”一聲叫起來。江易盛到底又做了什，竟然讓巫女王臉紅了？

    江易盛扭頭看了一眼巫靚靚，笑眯眯地對吳居藍：“吳大哥，我有很多螺時候的照片，你要看嗎？”

    赤裸裸的威脅！我立即求助地挽住吳居藍的胳膊。

    吳居藍對我和顏悅色地：“沒有關係，你可以把他時候的照片拿給巫靚靚。”他又對江易盛：“作為報複，如果你還有螺的什秘密，都可以告訴我。”

    我和江易盛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