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神

    丁方與山西賭王的賭戰約定在衛皇大賭場進行，並委托衛皇來管理注資。由於時局動蕩、經濟蕭條，最近這家賭場經營不善，多次都麵臨倒閉，他們突然得到了承辦這起賭賽的機會，周經理非常激動，他對外界表態，為了辦好這起賭事，他們衛皇將不惜代價，花錢裝修世界上最豪華、最先進的賭廳。

    為了表示對這場賭局的重視，他們還找畫家給丁方與山西賭王高明畫了巨幅的畫像，上麵寫著：“山西賭王高明挑戰衛星賭壇著名人士丁方，歡迎各界踴躍下注。”從畫上看，高明是個40多歲的人，滿臉絡腮胡子，根本不像是賭王，倒像是拳王。畫上的丁方穿著長衫，戴著禮帽，臉上罩著墨鏡，手還拿著把折扇，顯得既帥氣又文雅。最有意思的是，他的扇子上還寫著：我是賭王。

    丁方為了博取更多人的支持，他在衛皇賭場門前進行了現場會演，無異於一場高級別的魔術秀。他伸手往空中一抓，一副撲克牌就在手，拋出去撲克就不見了。有時候，他把牌猛地拉開一米多長，然後猛地合到手心，那牌卻神秘地消失了。大家歡呼聲不斷，有人還高聲喊叫，還有人吹口哨，氣氛相當熱烈。

    負責丁方安全的趙信躲在後台感到很無聊，不時看看台上的丁方，嘴聲嘟噥道，有什了不起的，不就耍點魔術嗎。老子沒學，老子學了也會。他對旁邊的兄弟，你們在這盯著，千萬不要讓這位丁大吹出事，我找地方喝茶去。

    丁方跳下台，讓下麵的觀眾隨意洗牌，然後由他們抽出牌來讓他猜，結果連抽了十多張都猜對了，大家都懷疑他的眼睛會透視。丁方摘下自己的禮帽，讓大家看看麵是空的，隨後又把禮帽往空中晃晃，麵竟然裝滿麻將，突然，他用力把帽子甩到觀眾人群中，大家縮著脖子等帽子落下，有位姑娘把帽子抓住，大家這才發現，帽子竟然沒有一粒麻將，再看台上，丁方手托著整副的麻將牌已經砌成立方體，他隨手把麻將往空中拋去，等各張牌紛落下來，大家見每張牌的字麵都朝下，大家開始狂叫起來。

    丁方伸手往台下猛抓一把，手便有了一頂禮帽，大家回頭去看姑娘手中，帽子已經沒有了。丁方戴上帽子，向大家深鞠一躬：“請大家支持我。”然後去後台了。大家都圍著台子不走，回味著剛才的表演，意猶未盡。他們在議論剛才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感到丁方比西方的魔術大師都厲害，有個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出來，我知道丁方的秘密。

    大家圍過來盯著他。

    男子：“他學會了《奇門遁甲》，能夠隔空取物，意念挪移吧，這是最高級的賭博之術，所以周大年才不敢跟他應戰。”

    大家開始紛紛押丁方贏，因此排起了長隊。山西賭王高明那邊卻是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問津。

    丁方在衛皇周經理的辦公室喝了杯茶，這才想自己表演過後，趙信不見麵了，便問守門的一個兄弟，那兄弟撓撓頭：“趙公子讓我們保護您，他去找地方喝茶去了。”

    “什什，今的場麵這熱鬧，魚龍混雜，他不顧我的安危竟然開了差，這件事情我得跟趙敬武談談，再這樣下去，我還有什安全感？我花錢雇你們不是讓你們喝茶的。”

    丁方回到家，進門見趙信正與妻子水萍坐在院的芙蓉樹下聊，他的嘴唇顫動幾下，徑自向正房走去。趙信忙站起來：“丁先生，我怕大家都去保護先生，有人趁機到家鬧事，就提前回來了。”丁方並沒有什，顧自進了正房。水萍站起來對趙信：“謝謝你這關心我。”完跑著進了房。

    趙信站在樹下，盯著正房的門，心感到老很不公平，都是差不多的年齡，他丁方卻到處受人關注，還有這漂亮的老婆，而自己卻來給人家當狗。就在這時，他聽到房傳來耳光聲，接著傳來水萍的哭聲與丁方的吼聲：“你不老實待在房，為什跟趙信在院子坐著？”

    “我跟趙信真的沒什事。”

    “要是有什事不就晚了。”

    趙信正要進房勸架，丁方跑出來對著他吼道：“趙信你給我記住，我是花錢請你們看門的，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擺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能進院子，現在你馬上給我出去，聽到沒有。”

    趙信掏著褲兜，無精打采地來到門口，朝地上呸了幾口，待在那不話了。幾個兄弟湊上來，眨巴眼睛問：“老大，我們從來沒有見他發這大的火，是不是你惹他媳婦了？”

    趙信劈頭蓋臉就打他們：“我讓你們亂。”

    幾個兄弟跑到旁邊，回頭看看趙信那臉倒黴相，聲議論，沒事就跟在人家老婆屁股後麵像哈巴狗，早晚得出事，我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會長吧，別到時候真出了事，我們受牽連。有人，要是讓趙公子知道我們告的狀，那我們不就慘了，還是別捅這馬蜂窩了，讓他自己看著辦吧……由於丁方每都到衛皇門前表演，他的人氣越來越高，津衛的大商販都開始押他，就連租界的洋人也按捺不住了，開始對丁方投資。英國領事莫德不想錯過這個賺錢的好機會，於是把幾國的領事與袁誠印、周大年叫到一起商量是否下注。

    莫德：“我感到我們應該投點資。”

    美國領事奧查理問：“你們感到誰會贏？”

    大家七嘴八舌道：“還用問嗎，肯定是丁方贏。”

    周大年突然：“我感到事情沒這簡單，還是慎重些比較好。誰都知道山西佬前來跟丁方挑戰不占任何優勢，所以大家紛紛向丁方下注。那就有個問題出現了，就算丁方的注資再多，他山西佬沒有相對的賭資也是贏不了多少錢的。還有，我們至今都不知道丁方的來曆，要是他們暗箱操作，大家不就上當了？”

    本來大家就對周大年有意見，現在見他出這模棱兩可的話，開始七嘴八舌指責他：“如果你早作決定跟丁方賭，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真是沒用。”

    莫德：“周大年，你住著我們租界的房子，我們保護著你的人身安全，投資讓你做生意，可是你越來越讓我們失望了。”

    督軍袁誠印忙打圓場：“大家不要急，好戲還在後頭呢。如果丁方贏了，大家以後更敢在他身上下注，到時候讓大年贏過來分量才重嘛。如果丁方輸了，大家就會看好山西佬，會在他身上投資，無論誰贏了我們再把他贏過來才贏得充分，這叫欲擒故縱。”

    法國領事：“欲擒故縱這個辦法好，隻是誰都想不透明會發生什變故，到手的錢都不見得是自己的，何況現在還沒到手，我對前景並不樂觀。”

    由於現在形勢還不確定，領事們都感到有風險，他們決定看看形勢再。然而，就在會後，美國領事奧查理卻驅車來到衛皇賭場，拿出10萬塊大洋下注山西佬。衛皇大賭場的周經理感到吃驚，因為這幾還沒有人敢對山西賭王下注，便提醒他：“您真的確定嗎？大家可都不看好他。”

    美國領事：“我確定，就買他了。”

    老板：“那您可想好了。”

    美國領事點頭：“廢什話，我買他就買他，輸了我認了。還有，這件事情不要讓外人知道，如果大家都買他，我賺得就少了。”

    等美國佬走了，周經理越想越感到有些奇怪，津衛沒有人敢下他的注，為什美國領事卻這下本？難道山西佬是美國租界請來的賭手？他暗對丁方起此事，丁方聽美國領事向山西佬下注了，並且出手10萬大洋，他沉默了會兒，突然笑著搖頭：“他是嫌錢多得花不了啦，不過山西佬也算倒黴，他要是把美國人的錢輸了，那他就死定了，所以對他來並不是好事。”

    有關美國領事奧查理買山西賭王高明贏的事傳到趙敬武的耳朵，他感到捉摸不透了，於是把獨錘叫到書房，問道：“八斤，各租界都沒有動靜，他美國租界為什要拿出這些錢來，難道他有什想法？”

    “會長，美國租界向來神秘，搞不清他的真實目的。”

    “周大年那邊有什動靜？”

    “沒任何動靜，他們還真沉得住氣。”

    趙敬武歎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無論丁方或者高明誰贏，必然會在津衛掀起個高潮，周大年他們正在等著結果，誰贏了，他們就會向誰挑戰，而且會通過各種辦法促成到租界的英皇大賭場賭，利用老千機保證周大年能贏，所以，現在他們不急。”

    獨錘點點頭：“會長，接下來我們怎辦？”

    趙敬武想了想：“靜觀勢態，看看再。”

    到了下午，趙敬武獨自開車出門了，他繞到衛皇賭場門前時，見向丁方押注的人排成了長龍，便輕輕地搖搖頭，嘴角上泛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還記得時候，跟父親要學擺番攤，父親對他，如果你敢碰這個，我就打斷你的手。當時他還以為父親氣，不肯傳他手藝，當他來到津衛後，才明白父親為什不同意教他，賭博這種事就像個魔咒，隻要你染上就擺脫不了。

    趙敬武開車來到一個四合院門前，門徐徐地打開，有個看門的老頭笑著點點頭，等車進了院子，他把門關住。

    這是個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不典型的是院有個土質的假山，上麵長滿草木，山頂上還有個古色古香的涼亭，涼亭擺有石桌石椅。據，這個院子是清朝時候，地方官員建了此院，再在麵養上幾個美女，是送給王爺的禮物。後來，那位王爺由於遭到彈劾，最後這房子被官方賣掉，幾經倒手，被趙敬武給偷偷地收購了。

    趙敬武來到假山上的涼亭，順著樹葉的斑駁望去，可以看到對麵丁方家的院子以及馬路上的行人。他倒背著手站在那，盯著丁方家的院子沉思著。這時，看門的老頭端著茶具上來，放到石桌上，哇哇兩聲，下去了。

    看門的老頭是個啞巴，會把式，還會寫幾個字。據，他在玩喉頂鋼槍時，不慎把槍尖給插進了口腔，從此便不會話了。當初，啞巴領著女兒來津賣藝，由於女兒貌美，身段又好，被刀會的一個頭目看上，把她給搶去讓她做老婆。啞巴寫了個狀子，闖進刀會會所找趙敬武求助，趙敬武聽手下把人家閨女搶了，提著刀闖進手下的家，對手下，我跟你過多少次了，我們是窮人的刀會，要懲強扶弱，你竟然搶了窮人的女兒。

    那人：“會長，我娶她，我是明媒正娶。”

    趙敬武：“好吧，如果這個閨女願意嫁給你，我就饒了你，如果她不同意，那對不起，我得拿你給兄弟們長點教訓。”

    那人對姑娘瞪眼道：“馬上跟會長，你願意嫁給我。”

    閨女叫道：“我死也不同意。”

    那人吼道：“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趙敬武掏出槍來對著手下射擊，把他打死了。隨後，給那個閨女安排了個正經工作，並認作幹閨女，安排啞巴幫他看門。後來，趙敬武還給那個閨女做媒，讓她嫁了好人家，趙敬武讓啞巴跟閨女去享福，可啞巴為了報恩，非要留在這幫他看門……已是夕陽西下，街道被鍍了層金黃，街上的人拖著長長的影子在行走。趙敬武端起碗水來慢慢地倒在地上，然後重新倒了碗慢慢呷著。自從周大年放火燒死了54口人之後，趙敬武便養成了個習慣，每次喝水或者喝酒之前總會往地上倒一杯，借以祭奠那些屈死的人與鄉親。每次在往地上倒水時他都會叨念，敬武一定不負眾望，把周大年的人頭給帶回去放在你們的墓前，讓你們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