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了幾道巷街，沒能找到人，抬頭望了一眼空，太陽正中央了，刺著眼，腳下踩著了自己的影兒。

    聞倫心有些著急了，眼睛四處張望，忽然那個中年人從一個商店走出來，她興奮地迎上去，：“阿叔！這條魚！5毛錢賣給您，要不?”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聞倫，認出是剛才提著魚的那個姑娘。他從聞倫手中接過魚掂了掂，搖了搖頭：“不鮮了，4毛錢，買不？”

    聞倫本想5毛錢賣掉這條魚算了，最起碼5毛錢現成的，能夠買點東西回去，特別能夠買幾斤米回去，家沒有米了，阿爸不回來，就得餓肚子，大不了明自己也去麗溝河抓多點魚上來，拿到集市來賣，把錢一點一點積攢起來，這樣可以不受那般清苦的生活。但是這個中年人為什好了5毛錢，又轉口4毛錢，一句話砍掉一毛錢。

    聞倫一時無法想象，一種令人無可奈何的酸楚滋味偷襲而來。

    中年人提著魚聞了聞，見聞倫一時猶豫不決，他開始眼珠翻了白，接著又：“瞧!你這條魚。妹子！泥魚都快要變壞了，沒有一點色澤，4毛錢我都不想要，瞧你這般——可憐，得了吧，給我……四毛錢，我吃點虧算了。”

    中年男人邊邊從身上搜錢。聞倫正欲下定決心以4毛錢的價格賣掉手中這條黃魚，正個這個時候，有一夥人在不遠處觀望著，其中有人手臂上纏著紅袖，正朝她邊走過來，來到她的跟前，嚇得她不敢話，心想是不是自己在集市賣魚，走了資本主義道路，被他們發現了，要把自己捉住審問。她越想越嚇得不敢作聲，一下子嚇得全身發抖，她趁機逃跑，卻是腳下好象被粘住在地麵上一樣，就是挪不動步子。

    一個約摸五十開外的年紀，頭發稍有點焦碎還帶著點花白，身著中山裝的男人卻樂哈一聲先開了口話，問：“姑娘妹子！價錢談得怎樣?”

    “我，……”

    聞倫望著這個中山裝男人，覺得他眼睛有一股極有吸引力的慈祥內容在麵，這股慈祥的內容充滿著親切感覺，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享受過，而又似乎在很久以前的以後，再也沒有擁有了。

    中山裝男人對那滿臉腮須的中年人打著趣話：“陳團長，這魚不嘛！看上去足有二三斤重囉，還挺鮮活的嘛，隻是少了點水分而已，可不要欺負鄉下妹子囉!”

    那個想買魚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這幫人，見兼任鎮長的鎮黨委書記陳風起也在內麵，還有鎮麵的好幾位領導人也在一起，心有幾分懼怕，試想這個中山裝男人可能不是一般人，不定大有來頭。

    “我不買了。”中年男人的話在喉沒有出來，便尷尬地走開溜了，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才敢回頭望一眼，便消失在街道的拐彎抹角。

    “老政委！……”陳風起欲什，中山裝男人擺了擺手不讓他下去。他打量了一番眼前衣服破舊且不合體的聞倫，自個兒問話：“姑娘妹仔！對不起哦！我把買魚的人給趕跑了喲！你怎辦？”

    聞倫嚇得不敢作聲，盯著眼前這個中山裝男人良久，眼睛漸漸地含著淚水，慢慢地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她不敢胡亂猜測，但是她怎猜測，猜也猜不到這個男人與這幫人到底是什來頭。幾年前，誰要是拿東西到街市來賣買，那是要被抓住挨批鬥的，是否今——她片刻心更加緊張不安，害怕自己剛才為什不趁機逃跑離開，可是腳下就是挪不動步子。

    “老政委，……你讓我幾句話吧，別那霸道。”

    “要霸道，當年在湘西剿匪，你可比我霸道得多，那個土匪頭子叫什來的？”

    “劉霸。”

    “對對，叫劉霸，他用個美人計，差點把你栽了，這是其一。”

    “老政委，你就別當著大家的麵，提我當年那樁醜事了。”

    “嗯，怎了醜事呢。當年不是你霸道，我和唐師長，都差點成了炮灰。還要感謝你的霸道呢！”

    “我卻還是被貶了一級，從師級降到團級。”

    “你違反軍紀，當然要貶嘛，你還記我的仇呀。”

    “不記不記，那不是仇，是規矩，不守規矩，當然要罰，我認，當然不記。”

    “不記就好。現在給你一個鎮子，可是一個集團軍的力量喲，我還看你當年霸道喲！”

    “我保證完成黨交給我的任務。”

    中山裝男人見書記鎮長陳風起那般急躁勁，笑著責怪：“瞧你這股子勁，還是那股子牛蠻子勁。現在不是拿槍杆子的時候了，要改，改改囉！”

    “政委！讓您見笑了。我就是這個脾氣，幾十年了，想改都改不了呢。”

    聞倫趁他們事是，想趁機溜走，可給中山裝男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