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窗柩射進闊朗的屋子,素衣的女子挽袖執筆,墨水推開,娟雅而清冷。
青鳥在一旁等候,歪著小小的腦袋,用尖喙梳理羽毛。
最後一個字落下,墨跡被晾幹,半莘擱下筆,摸了摸青鳥鮮亮的翅羽,輕聲吩咐道,“去吧。”
青鳥愉悅鳴叫一聲,撲棱著抓起信封而去。
半莘把窗合攏,暖旭的溫度被隔絕。目之所及昏幽一片,她似乎很習慣這種寂靜冷清的氛圍,一動不動的倚靠在桌案前。
什也不想什也不做,宛如一座精致美麗的石雕。
一個時辰後,灰頭土臉的蘿卜捧著修羅角推開門,打破這份死氣沉沉的詭異安靜。
“主人,我找到了。”她說道,似是感覺不到屋子的奇怪氛圍,眉眼幾分雀躍,“你看看。”捧著盒子的手往半莘眼前湊。
半莘接過。
“很好。”她淡漠的掃了一眼,不悲不喜,啪嗒一聲合上蓋子還給她,道,“收好,明日帶上。”視線移開。
蘿卜眼底劃過一絲沮喪。
果然還是不行,到底要說什要做什主人才能高興一點?如果不是日日夜夜跟在半莘身邊,知曉她的每一個習慣,蘿卜都要懷疑眼前這個木頭一樣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玲瓏剔透的主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
主人為何會重傷?
昔梓去了那?
而今傷口早已痊愈,何以主人卻變得越來越陌生?
蘿卜低著頭,一個一個的問題將她縈繞,如同過去千百次一般,任她愁腸萬結也始終得不出一個結果。
“蘿卜。”半莘看出她的擔心,淡道,“不用擔心我,你先下去。”
這話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怎可能不擔心,蘿卜想到,心下歎氣,嘴上乖巧的應聲是轉身離開。
轉到一半,一個巴掌大的小物件從袖口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是一個木雕的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圓圓的腦袋,九條尾巴甩在小小的身子後,額心上還描了個火紅的火焰印記……栩栩如生,憨態可掬。
蘿卜急忙彎腰去撿。
指尖堪堪挨上,一道青光極速射來,蘿卜一驚,轉身,木雕小狐狸已經穩穩當當落入半莘手。
青灰色的木頭映著她白皙纖長的手指,落入眼底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在庫房找到的。”蘿卜愣愣說道,見半莘目光凝重,心咯一下,一時不知該為半莘終於露出一個與往不同的反應而歡喜,還是該為她眼底濃重至極的悲傷憤恨而難過。
沉默。
許久,蘿卜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安慰道,“主人,你……你別難過,蘿卜一直都在,這就是個木頭狐狸,不喜歡我拿去扔掉……”
說著伸手去拿。
半莘手一轉避開。
“我不難過。”她說道,抬起右手捂住臉,輕且重的笑聲從指縫間漏出,不難過,她怎會難過呢。
她低低道,“不難過,我一點都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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