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歐歌給她的紅包比去年更加豐厚，樊舒心掂量著應該有5位數，她收下時有些不好意思地：“你瞧！你又送我戒指，又給我壓歲錢……我什都沒給你，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也不一定每次都是你花錢。”

    從過去到現在，樊舒心一直努力地學習，有了工作的機會就認真賺錢。做這些都是為了有一能配得上歐歌，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以更加純粹，所以她覺得自己也該送歐歌些什才對。

    “我喜歡你，你是我女朋友……不，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花錢花在你身上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嘛。再，在市的家，我不是也沒付房租、水電費嘛……你算那清楚幹嘛？”歐歌意猶未盡地把玩著一束仙女棒，對於樊舒心的疑慮解釋得並不耐煩。

    她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被男朋友寵溺著，但這樣卻讓她有種不真實感。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從暗戀著歐歌，但最後反倒是歐歌向自己告白，歐歌提出把戀情公布給家長，歐歌送自己訂婚戒指，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歡歡喜喜地接受這一切，享受歐歌對自己的好？

    開心的事一下子來得太快、太多，讓樊舒心有種手忙腳亂，應接不暇的慌張。或許是因為從到大，她都沒有切實地感受過別人對自己的這般疼愛，所以她心旌搖蕩，害怕這樣的快樂來得太快，也會很快離開。

    見舒心正舉著仙女棒，眼失了焦距，嘴唇蠕動著，趑趄囁嚅的樣子，歐歌寬慰道：“哎！未婚妻，大過年的，你怎愁眉苦臉的，是不是幸福來得太快一時間難以接受啊？”他牽起舒心垂在身側的一隻手。

    他真是她肚的蛔蟲！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她向歐歌承認了自己所焦慮的事，歐歌卻嘲笑她大概是得了臆想症，這個特征跟處女座的心性並不匹配。

    如果能和歐歌在市的家，依偎著一起看春晚就好了，就像去年的冬一樣。

    可惜，這次是在z市，所以玩完仙女棒，他們不得不各回各家。

    蘇慧媛走之前，悄悄囑咐樊舒心和歐歌一定要好好的，臉上笑得親切，樊舒心竟有種與未來婆婆和諧相處的感覺。都兒媳婦就算再能幹，情商再高，在婆婆眼都配不上他兒子，她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被歐歌的媽媽當做女兒一樣和善對待。

    送走了歐歌一家三口，孫贇總算按捺不住性子，拉著樊舒心就是一頓問話。

    “舒心啊，瞧你做的好事，我看你和歐歌好上也不是一兩了，怎瞞我們瞞得這好？”孫贇拉著樊舒心在沙發區麵對麵坐下，翹首以盼著聽故事。

    “他是做藝人的，戀情本身就不好曝光。”

    “你拿下歐歌，幹得真漂亮！”孫贇有種中了頭彩的施然，作勢向後仰靠在沙發上，麵朝花板，嘴讚歎道：“聽這種演電視的工作，拍一部戲就收入幾百上千萬，我們家這好日子也總算是要開始了，女兒，多虧了你哦！”

    樊大力捧著茶杯，在一旁踱來踱去，臉上閃現一絲不削，很快又掩了去，換成恭維讚許的模樣對著孫贇點了點頭。

    “舒心，剛剛你和歐歌出去的時候，你蘇阿姨跟我啊，她早就認定你是兒媳婦的人選了，你以後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虧，蘇阿姨會像媽媽一樣待你。”孫贇似乎正沉浸在腦中設想出的一片美好藍圖中。

    樊舒心口氣泠泠地：“蘇阿姨要是跟你一樣，恐怕會是惡婆婆的典範。”

    孫贇一定是太興奮了，才沒有注意到樊舒心對自己的揶揄，自顧自繼續道：“我看你應該盡快跟歐歌結婚，然後讓他在z市買一棟大別墅，上下好幾層的那種，給我和你爸留一個房間就好，然後讓媛媛跟他先生也搬過來，我們全部住在一起，接著你們生孩子，我們還能幫你們帶，真好！誒，你今年19歲了吧，到了0歲法定結婚年齡，就去跟歐歌登記結婚怎樣？”

    “……我和歐歌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樊舒心的口吻近似冷漠，扔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我先洗澡了，累了。”

    望著樊舒心離開的背影，孫贇瞬時如鯁在喉，好情緒一點一點萎了下去，斷斷續續地：“這孩子……現在是膨脹得很，仗著歐歌喜歡她……不得了了，稱大王了要！”

    “好了好了，由她去吧。”樊大力悠悠坐到孫贇邊上：“我早就過，咱們的女兒啊，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啊，控製不了她的。”

    樊大力破荒的沉穩口氣讓孫贇覺得好笑，“，你什時候過這句話？我怎不記得？”

    “當年我送她去高中報到的時候……”樊大力唆了一口茶杯的濃茶，記憶追溯到了幾年之前，“好學校的氛圍就是不一樣，在舒心學校碰到的同學，都太謙和太有禮貌了，我反倒覺得自己格格不入，舒心那會兒的舍友還請我進寢室坐坐，我根本……不敢走進去，趁那姑娘去拿水的時候，趕緊逃了……”樊大力的聲音漸漸弱到聽不清。

    “你就那點出息。”

    “你少瞧不起我了，換了你，你也一樣，覺得不自在。但，舒心好像很喜歡，所以她上高中之後就很少回家。你不覺得她是因為不喜歡家才賴在學校不回來的？”

    “別在這矯情了，你女兒就要嫁給有錢人家了，就等著享福吧。”孫贇輕描淡寫地回絕聆聽丈夫的叨念，刻意把電視節目的音量調高，佯裝專心看起春晚來。

    樊舒心洗完澡就躲進了臥室。雖然母親讚成她和歐歌在一起的原因她早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但聽母親如此直白地講出來，她還是心有戚戚，母親的眼除了錢會發光還看得到別的亮點嗎？

    她絕對不讚成母親所描述的一棟別墅住著三家人的提議，至少不能有她和父親。是的，她寧願和歐歌的父母住在同一屋簷下，也不願自己的父母做陪嫁。

    想到這個問題，樊舒心自嘲般自言自語道：“我真是想得也太多了，結婚？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吧。”

    新年第一的淩晨1點剛過，樊舒心就收到了朱可的微信。從大二上學期的中旬起，朱可就搬去了她實習的廣告公司替她安排的員工宿舍，距離學校有1時車程，她自然更少去樊舒心家做客，連電話聯絡也很少。

    朱可發來簡單的“舒心同學，新年快樂”八個字，讓樊舒心想起曾經她最好的朋友林笑笑也是掐著時間點給她發新年祝福的。其實祝福發得或早或晚都不會削弱送祝福的心意。隻是潛意識的心思總幼稚地以為在新年第一收到的第一條祝福是含金量最高的。

    樊舒心曾因為林笑笑的零點祝福這樣以為過，現在還想因為朱可的零點祝福再這樣認為一次。

    她對她來很重要。

    “可可同學，下一個新年我們要在一起過。”樊舒心立即給朱可回了一條微信消息。

    她已經打定主意了，以後每個新年都要在市的家，和歐歌還有朱可一起吃飯、聊、看節目。這些年接下的視頻和公眾號文章的合作，攢下不少錢，畢業之後實現在市定居的願望應該不難。

    第二上午，歐歌的車已在樊舒心家樓下等候。這是他們難得的約會，歐歌問樊舒心想去哪兒，一切行動都聽她指揮。

    “男朋友，既然我們父母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應該讓他們也知道這個好消息吧。陪我去敬老院看他們好嗎？”樊舒心坐在副駕駛對歐歌。

    “行啊，未婚妻！”歐歌的重音故意停在後麵三個字上。

    在導航輸入了敬老院的位子後，歐歌隨口問道：“舒心，你家的四位老人怎都住在敬老院啊？像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都住在鄉下，身體都算好，我爸媽和我的叔叔、阿姨他們常常會去看望他們，陪他們住上幾這種。”

    也是時候對歐歌全盤托出了，“歐歌，既然我們在一起了，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我家的樣子。我家不向你們家和諧親密，我家……我父母和他們的兄弟姐妹，隻喜歡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所以覺得四位老人是累贅，我剛上初中那會兒他們就被安置在敬老院了，我爸媽和我的伯伯、大姨他們也最多在逢年過節裝模作樣地去看一下老人。幸好我去年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過得還算好。”

    “你也很少去看他們嗎？”

    歐歌的反問一語中的，讓樊舒心自慚形穢起來。

    “……嗯，以前是年紀，沒有自己出門的機會。大了以後，就想著離開家，從高中住校開始，我就很少回家了，大學之後這是第一次回家……所以，我也不是什孝順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