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等待。

    等待。

    等待真的很是折磨人，不是嗎？

    就好象有人過，砍頭不過碗大個疤，一刀過後，一了百了，真正讓人家煎熬的，其實是在砍頭前的等待。

    哪怕明明知道橫豎躲不過一死，在刀落下前一秒，他們眼睛，都會殘殘存著一絲一毫的火光，無論他們口頭上得多豪邁，對生的渴望，依舊會出現在他們的眼睛。

    一也好。

    半也好。

    一個時辰也好。

    半個時辰也好。

    一炷香也好。

    半炷香也好。

    ……

    到最後，一秒鍾也好，隻要一秒鍾，能多活一秒鍾都是好事。

    問題是，多活的那一秒鍾，又有什意義呢？

    頂多隻能多呼吸上幾口空氣。

    難道，指望在最後一秒鍾，有什大羅金仙下凡，把自己救了嗎？

    如雪的腦海，一遍又一遍得過著那些人的眼神，真的是太有趣了，看到那些飽含對生的希望的眼神，在手起刀落後，歸為塵土……

    如雪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啊啊啊，真的太迷人，太舒服了，尤其是當著那樣的眼神，把刀刺進胸膛，手上能夠清楚感受到鋒利的刀刃，刺破皮膚，肌肉，血管，骨骼……就算在這時候，那眼神，依舊飽含著希望，對生希希望。

    這算什？

    這算是一種本能吧，一種無法避免的本能。

    何謂本能？

    無關乎身份，無關乎地位，無關乎學識，無關乎財富……最基本的渴求。

    無論是貧賤如驪京尋常百姓者，抑或是高高在上的當朝宰相毓恩，統統都有的同樣的本能。

    求生。

    於是，在漫長的等待後，如雪等來了毓恩，他的眼睛，從最開始的鄙夷，抓轉而成為了驚恐，不安，以及求生。

    求生，自然是要求生，為女兒毓婉婷，也為了毓恩自己。

    不安，自然是會不安，不知道能不能久下女兒來。

    驚恐，自然是會驚恐，畢竟，自己的掌上明珠，上午上朝的時候，毓婉婷還前來請安，轉眼之間，便暮氣沉沉。

    可更讓毓恩感到驚恐的，是麵前身著黃衫的如雪，見到毓恩前來，並沒有第一時間從地上爬起來，而是揚起頭，嫣然一笑。

    是的，如雪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從她給毓恩的侍從推搡倒地後，她就一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倒不是如雪給推搡在地後，沒有力氣站起來，而是，她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待著果實從花朵綻放，再到結果，從青澀，到甜蜜。

    果子成熟，需要等待，提前一點，，都會覺得酸澀。

    當毓恩的是從耀武揚威地來到如雪跟前，讓她進府的時候，如雪拒絕了，因為她知道，果實，還沒有成熟。

    當毓恩的身影出現時，如雪笑了。

    可在那笑容之下，毓恩隻覺得毛骨悚然。

    是的，毛骨悚然。

    這個女人，就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自己進府以後，少也有半個時時辰，半個時辰內，這個黃衫女子就這坐在地上？

    她在等什？

    等自己出來把她扶起來嗎？

    她就這篤定？

    篤定自己一定會折回來？

    難道，這個女人有著預知未來的能力？

    盡管，她是太平道的人，可這未卜先知，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她來時手居然托著淨瓶，那個裝有治療金纏枝生聖水的淨瓶！

    毓恩倒抽了一口涼氣。

    倘若這個黃衣女子不是未卜先知呢？

    那，毓婉婷感染金纏枝，便是出自這個女人的手筆。

    所以，她才會這巧地，剛好在毓恩最為需要的時候，托著淨瓶出現，才會在被推倒後，很是篤定地坐在地上，等著毓恩出現。

    憤怒。

    出離的憤怒。

    雖然被推倒的是黃衣女子，但，毓恩卻覺得自己被推倒了，不，不是被推推倒，而是被人當麵扇了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