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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軍士將謝軒背出地洞，連玉也跟著一道出來。

    盧應麟看著有些呆滯的謝軒，問連玉：“這是何人？”

    連玉也不想隱瞞任何人，老老實實地告訴他：“一位故人。”

    盧應麟看著連玉，又看著麵前這位呆滯的男子，他將連玉拉到一邊，悄聲地說：“姑娘，兩軍對壘，兵不厭詐。這人，你能確定是你的故人？即便是故人，但若是‘故人’不‘故’，則就危險了。”

    連玉驚愕地望著盧應麟：“盧將軍的意思是……”

    盧應麟扭頭看著洞口：“本將軍懷疑……此人是奸細！”

    連玉駭然地望著盧應麟，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連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我認識他好幾年了，他不會通敵叛國的，絕不會的……”

    盧應麟搖搖頭道：“姑娘，本將軍比你年紀大，說句不中聽的話，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在這個節骨眼，突然在地洞發現一個人……你想過沒有，為何隻有他一個人在地洞？”

    連玉分辯道：“可能正是這個地洞，恰巧被我們挖穿了，麵的人，還不知道而已……”

    盧應麟立即否定了連玉的說法：“弓弩手射箭的時候，還聽到了麵有哀嚎之聲，可見，這地洞，絕不隻他一個人，一定有一群人。雖然，暫時不能確定，是忽力戈的那數千人的先頭部隊。即使不是先頭部隊，也極可能是他們的最前鋒，也有可能，是很早就潛伏在這……”

    聽得盧應麟這一番話，連玉也遲疑了，因為她知道，即使他相信謝軒不是奸細，又怎能洗去他身上奸細的嫌疑呢？

    萬一是敵人有意以他做餌呢？即便他自己無心做餌，難保別人不以他為餌。

    假如真如此的話，那這就有一千人，固蘭山上還有數十萬人，她連玉能因為一個謝軒而置這數十萬人的性命於不顧嗎？

    一旦讓敵人得逞，這數千人可能就成為別人的箭下鬼，甚至，這數十萬人就成為人家的粘板上的魚肉。

    這個責任，她連玉能承擔得起嗎？

    連玉扭頭為難地看著盧應麟：“那……盧將軍覺得，應該怎樣處置他？”

    盧應麟沉著地說：“一個人，若不能確定是奸細，最好的辦法，為安全起見，自然殺了以絕後患……”

    連玉一聽“殺”字，失聲喊起來：“不……你不能殺他，他不是奸細，絕不是奸細！”

    盧應麟帶著幾分不耐煩地看著連玉：“姑娘，莫非我剛才那一番話，是白說了……本將軍不能拿著數十萬將士的生命開玩笑。”

    連玉迎著盧應麟嚴厲的目光，爭辯著：“可是，盧將軍，您也不能拿這樣一條無辜的生命開玩笑！數十萬條性命是命，可這一條命也是命呀！你不能因為十萬條人命，而冒然地將一條命給斷送了。即便不能確定他是否無辜，可是，他總歸是一條性命，不能以莫須有之命就給斷送了。”

    盧應麟有些惱怒了：“在這，究竟是本將軍說了算，還是你這個黃毛丫頭說了算？”

    連玉看著盧應麟的眼睛，雖然他的目光犀利，但是連玉卻不怕他。

    連玉激動地說：“您知道他是何人嗎？”

    盧應麟鼻子哼了一聲：“本將軍不管他是何人，此時此刻，本將軍隻關心這固蘭山十萬將士的生死存亡。”

    連玉也憤怒了，她冷笑地說：“盧將軍，您這話，讓人好生寒心！”

    盧應麟聽得連玉話有話，很詫異地問：“你……什意思？”

    連玉鼻子哼了一下:“盧將軍一生追隨狄觀瀾將軍出生入死，為國立下汗馬功勞。但，如果你百年之後，假如您的子孫被人以莫須有之罪，冒然處死，不知您，是何感覺？九泉之下，是否安寧？”

    盧應麟聽得此話，頓時啞口無言。

    連玉指著謝軒道：“您知道他的先祖是誰嗎？他的先祖謝崇禮，是戰神連躍的副將，當年，他們鎮守固蘭山，曾讓草原狼聞風喪膽，幾十年不敢犯邊。如今，您，卻要將他誤作奸細，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是奸細的情況下，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安全起見’，就要處死他，以絕所謂的‘後患’，這豈不讓人寒心？雖然邊防告急，可這也不是草菅人命的理由哇！”

    盧應麟聽得連玉一句“草菅人命”心又不爽了，他生氣地對連玉道：“本將軍愛兵如子，怎成了‘草菅人命’？你再敢胡說，可別怪本將軍對你實施軍法……”

    提到軍法，連玉心中未免一凜，但她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盧將軍，我方才隻是用詞失誤，您便要對我軍法處置，可是您，假如實施軍法不當，到時候，狄觀瀾元帥，還有京城的皇上，又會如何對待您呢？您就真以為，隻要是你以為對的，就可以免責嗎？你可別忘了，他叔叔還在禮部任尚書呢……”

    盧應麟冷笑一聲：“你這是想抬出大官來向本將軍施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本將軍有權利處理奸細，哪怕是誤認。這固蘭山的防守，大於天。一旦失守，敵人長驅直入，一路勢如破竹，京城還能守得住否？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屆時，那禮部尚書何存？”

    聽得盧應麟這番話，連玉著急了，她站到謝軒的麵前，指著盧應麟說：“今日，盧將軍若是想殺掉此人，那，請您先殺掉我吧。您別忘了，我也是一個背負著細作嫌疑的人。幹脆，將軍您連我一起殺掉……”

    盧應麟知道連玉使的是激將法，他猛地抽出長劍，生氣地指著連玉說不出話來：“你……你當我不敢嗎？”

    連玉看著麵前雪亮的劍刃，鼻子連哼幾聲道：“沒錯，雖然狄元帥臨出門前，是叮囑過您，讓您好生保護我，可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盧將軍若把我們兩個都殺了，說不定，狄元帥還十分感激您呢。我一介女流，他身為三軍主帥，不忍下手，或者說，不便下手，那您就替勞唄，幫助狄元帥以絕後患嘛。沒準，回去，狄元帥還會誇您是他肚子的蛔蟲呢，連他沒有下達的命令，您都先做了，先斬後奏！兩個人一起殺掉，從此，狄元帥的十萬將士，就可以在這固蘭山上高枕無憂了！”

    連玉這一番話，將盧應麟懟得啞口無言，他的麵色微紅，顯然是被連玉給氣的。這丫頭，果然是一口鐵齒銅牙，怪不得，連狄元帥都不敢惹她，都拿她沒辦法。

    嚇唬歸嚇唬，可是盧應麟真的敢下令處死連玉嗎？他不敢。且不說出門前狄觀瀾元帥再三囑咐他要他好生保護好這姑娘。便是自己，也不敢或者說不忍處死她。

    雖然至今都不知道她的背景，但這姑娘自稱是連躍的後人，誰敢輕易動她？這軍中泰半將軍的父親，都是當年的戰神連躍一手帶出來的。這萬一果真是真的，他該如何向狄元帥複命？如何向朝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