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雷聲大雨點罷了。

    沈陌言根本不怕他，反而被他氣急敗壞的模樣逗得笑不可支。

    沈亦也當真沒有著惱，但心卻憋著一口氣，趁著沈陌言偷笑之時，自己唰的一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朝著沈陌言撒過來。而沈陌言在他彎下腰去的一瞬，就料到他會有此一招，頭一低，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滿臉糊雪的命運。

    “沈陌言，你如今翅膀長硬了是吧？連兄長也敢欺負起來！”沈亦惱羞成怒，卻見自家妹妹全身上下裹了厚厚一層，一張臉露在外麵和粉團子似的，心都軟了下來，嘴上卻不饒人，“我可得回去和父親一聲，我們二姐如今是不將人放在眼了。”

    “你倒是呀！”沈陌言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我也要好好和父親，二哥是如何偷偷溜到蘇州來的，虧得你還好意思打著我的名號！”兄妹二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沈亦到底心虛，也沒有再多狡辯，嚷嚷著：“忙活了一早上，肚子餓了，怎還不擺膳？”一旁候著的廝忙將大氅替他披了上去。沈陌言抿著嘴笑，跟在大跨步的兄長身後進了屋子。

    一陣暖風襲來，沈陌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唬得一直守在麵的晚霜慌忙給她遞了個手爐，又遞了個濕帕子讓她擦拭麵頰，“這也怪冷的，您仔細別凍著。”“她精神頭不知道多好，怎會凍著！”已經坐在飯桌前的沈亦冷不丁開了口，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我看別人病了我還相信，我們二姐這龍精虎猛的，穿著單衣也不見得受凍。”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這下沈亦也嘴硬不起來了，一連瞥了她好幾眼，漫不經心的道：“我看你待會就別出去蹦躂了，等雪停了，我帶你去集市上走走。”明明是關心的話，從他嘴出來，怎都帶了幾分促狹的味道。

    沈陌言覺得心暖暖的，淨了手，親自替他拿了兩個菜包子，“喏，你最愛吃的包子。”沈亦麵色頓時由陰沉轉向晴朗，在啃完了一個大包子以後，甚至頭頭是道的道：“我覺得，找妻子，就應該找妹妹你這樣的。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該溫柔的時候賢淑，該活潑的時候明媚，該聰明的時候絕對不拖後腿，該藏愚的時候一定要假裝蠢笨……”

    雖有人誇自己溫柔賢淑，活潑明媚，是妻子的首要人選，可沈陌言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這話出自別人口中也就罷了，偏偏是最不著調的沈亦所，壓根沒有半點成就感。

    沈亦卻不自知，仍在滔滔不絕：“我生平最不喜歡讀書人，不像我們武將之家，誰拳頭硬，就聽誰的。那些掉書袋的讀書人，隻會之乎者也，若問誰的學問最好，上三也不出來。哪像我們，一拳下去，誰是孬種誰是英雄一目了然。偏偏父親要給我找個文官的女兒，難不成以後我還要和她作詩論道不成？”

    “若是遇到那家中規矩大的，整日拘著我，那就更讓人不爽利了。再遇到那三錐子下去也不吱聲的，我以後連體己話都找不到人去。再我又是舞刀弄槍的性子，遇到那慢吞吞的，我自己在一邊著急上火，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豈不是火上澆油？”沈亦不知道多大的委屈，尋著一個發泄口就開始長篇大論的訴苦。

    沈陌言沒有做聲。